騎術好的士兵被石斌整編成了一個營,剛要出發卻又發現一個問題:馬匹不夠。連一人一馬都做不到,更别說還要帶一些火器和彈藥。
幾個人本來都愁眉苦臉起來,沒料到這次卻石斌卻來了橫的,大聲說道:“活人能被尿憋死啊?自己沒有就不能找别人去借去要?”
這可大大不符合石斌向來治軍嚴明的态度,照這口氣好像是要強搶。不過也沒人會反對,畢竟如今這好态勢是他弄出來的,規矩由他定也沒什麽過分。
不過趙剛這個腦子不那麽會轉彎的還是開口說道:“大哥,你可是說過不可擾民啊。得民心難要失去可太容易了。”
“趙剛,多謝你爲大哥考慮。我是要弟兄們去借,剛剛說的‘去要’也不是強搶。”
找那些與石斌走得進的,比如鄧會長他們就指定能借到幾匹好馬,一些希望得好處的也能借到點,不過按這弄法也不夠,至少還缺五六十匹。
“大哥,多少也有兩百多匹好馬應該夠一次突擊了吧,不必糾結于此,湊夠三百匹怎麽樣?”王三站出來弄了個折中法子。
其實這也算個法子,但是石斌卻不想被這麽憋着,三百騎兵多威武,即使不能和元軍騎兵對陣,至少可以變成主動攻擊。何況還配備了火器,不把他們他們打得沒了脾氣才奇怪。
算是鑽進了牛角尖半天拔不出來,還和自己較上了勁,石斌一個勁在那自言自語,“一定要三百,必須三百,一定要三百,必須三百···”
還沒出兵,主将就成這揍性哪裏能行?手下幾個弟兄立刻着急起來,也不用石斌再問,都各自想辦法去了。
“大哥!咱們爲什麽一定要搞馬啊?弄點驢子或者騾子代替不行嗎?”趙剛突然大聲笑着說道。
“趙剛,怎麽還是這一驚一乍的,不怕吓着别人,你當這是進城趕集呢!驢子能幹什麽,騾子又能幹什麽?騎着它們去打仗嗎?”謝強兵很不快的訓斥道。
聽了謝強兵的話趙剛的頭立馬低了下去,騾子運個糧食倒還不錯,驢子就太不着調了。
“我看趙兄弟的話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弄些騾子幫咱們馱辎重和兵器的确可以加快進軍速度,可這還是不夠。”王三有些遺憾的說。
“我看咱們就再來個‘劉備借荊州’怎麽樣?”李超這個匪氣甚重的家夥又想到了搶,雖說美其名曰‘借’。
“不好不好,上次借是有大義壓着,這次咱們師出無名,本就張揚不得,怎麽還能有借無還?”石斌立刻搖頭擺手的否定了這個提議。
不過這動作進行到一半,石斌卻又停了下來,誇道:“李兄弟好計策,不過大哥還得改成,有借有還。”
這話大家都信,不過這借得人家肯借,若是不肯就還是有些麻煩,何況這是去征戰,定然是有消耗的,到時候拿什麽還呢?
“知道大家沒明白,我的意思呢是舉着宋廷運糧的旗子征用牛馬騾車,到了營地就按趙剛說的,馬匹載人,騾子載物,牛車就留給後面那五個營的步軍運辎重。至于損耗,大不了咱們多去劫幾個小部落,隻要事成了一切都好。”
“大哥,話是不錯。不是小弟不信大哥百戰百勝,若是這突襲失敗呢?那可就難辦,總能因爲幾匹馬壞了咱們的名聲。”王三很慎重的說。
“放心王兄弟,我認爲即使敗了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萬一真的沒成功咱們就給他們免些賦稅或者免費壓幾次镖不就得了?何況餘玠餘大人那肯定還有不少騎兵,咱們一同出擊不得了?”李超笑眯眯的說道。
這些的确可行,于是石斌立刻下令按照家産多少征召牛馬騾車支援運送糧草北上。雖說這糧草剛剛才運了不過一個多月,前方又無戰事,按常理是不會這麽快運糧。不過這是知州大人的命令,就是有疑惑也不敢不遵守,何況石斌還是公認的好官,自然命令一下并無半點拖沓五日之内事情就辦妥了。
雖然仍舊不夠一人雙馬,卻能做到每人一馬一騾,行軍速度大大提升,也保證了馬匹不會因爲過分勞累而掉膘,從而影響其戰鬥力。
一路經鼎州、辰州、再至重慶。由于石斌是潭州知州又是賈似道的女婿,途經的州縣無不有求必應,甚至是無求都應,硬塞給了石斌不少糧草辎重。
這些有大價值的東西石斌斷斷沒有爲了一個虛名而将其拒之門外的道理,所以示意收下這些,不過留下後面的步軍用。
原本要一個月的路程,但因爲前鋒是騎兵沿途糧草又充沛,愣是讓石斌十天便走完了。
進城外軍營一問,餘玠出兵也不過五天時間,這大隊步軍一天的行軍路程最多不過七十裏,騎兵一天最少也得走一百裏,即使有些騾子,隻要稍稍加點速度,石斌這騎兵不到四天就能追上餘玠。
爲保馬不掉膘,石斌也慢慢的行軍,終于在第六天追上了餘玠的大部隊。
餘玠是四川安撫制置使,戰區總司令,石斌當然不能擅自闖入其帥帳。隻能請讓那護衛看了腰牌,禀報之後得了餘玠的命令才有可能與之見面。
來的是潭州知州,京湖地區最高長官賈似道的女婿,同時還是個威名赫赫的武将,餘玠就是再忙也得給個面子見一見石斌。
于是當即下令手下帶石斌進帥帳會面。
也當了幾年的官,走起路來不再是一個不知禮節的山民模樣,多少也有幾分官樣,這倒讓餘玠對這個擅自離崗竄來前線的家夥印象好了點。
“下官潭州知州石斌參見四川安撫制置使餘大人。”石斌很莊重的施禮說道。
“石大人,你怎麽突然來了重慶?難道朝廷要你前來支援本官?我一未發函求助二未接公文說你會來此,請你解釋解釋如何?”餘玠辦事嚴謹,從不喜歡破壞規矩,自然就不喜歡擅自離崗的官員,所以問石斌時候是略帶訓斥的口氣。
先前就已經從賈玲那裏了解到餘玠是什麽樣的人,石斌心中自然有對策,既不敢嬉皮笑臉也不敢油嘴滑舌,隻是很認真的說:“請大人恕罪,這是我嶽父,也就是賈似道賈大人唯恐您出兵吃虧特意派我前來支持。”
“本官的話你難道沒聽懂嗎?我一沒求援二未接到朝廷的公文,你就這麽來了是不是不太合适?再說你嶽父是京湖地區的官員,不是四川的官員,他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長了!”餘玠有些憤怒的吼道。
餘玠也是封疆大吏,比起賈似道來更受他人尊重,聖眷也不弱于賈似道,石斌可不敢在他面前擺架子。
反正出兵公文過不了幾天就會到,即使餘玠不高興也不得不承認它,隻要在這幾天内不與他鬧紅臉就好,一旦開打他就更不會将自己晾在一旁隻當看客。
隻好來了個‘曲線救國’,“餘大人,下官知道這麽做是有些不妥,在此道歉了。不過下官自認爲還不是個不能領兵的廢物,如今抗元第一,而那出兵公文過幾天就到,還請您給賈大人點面子讓我留在這怎麽樣?”
早就知道石斌是個能打仗的,尤其是個偷襲的高手,人稱“黑槍統領”。兵法常說‘以正合以奇勝’,有這麽一個能行險招的主倒也不錯。餘玠明白他本就是爲抗元而來,即使方式有些不妥但也不是太過,賣賈似道個面子,當做不知也算了。
于是餘玠佯裝無奈的說道:“好吧,看在賈大人的面上這次就算了,你可以參戰,不過絕無下回。若敢再犯,軍法從事!”
既然來了第一次石斌當然不會想就這一次,門都開了豈能讓它再關上?次次都要出兵公文那還撈得着仗打?沒仗打就沒功勞,沒功勞就難升遷,升遷不了其他的事情就别說了。
所以石斌便接過話頭,“聽同僚說,自從您駐守四川之後,元人南下就再無成功過,如今反而是您開始率軍反擊,這些讓下官佩服不已,很想追随大人攻擊元人光複中原。聽說這次您是想攻下興元府?若真是如此,下官願爲大人的開路先鋒。”
好話是人人都想聽的,隻要不是馬屁就行。餘玠被石斌說得很舒服,也問道:“知道石大人從來是出奇兵,行險招,其中的膽魄餘某也是很佩服。尤其是你那支火器部隊,還真是讓人眼饞啊····”
不怕人要,就怕人不要。一見這情況,立刻明白餘玠也很想建立一支和自己一樣殺傷力大的火器部隊,如此機會石斌豈能放過?不帶絲毫躊躇就說道:“大人,下官不過是将那些火器改良了一番而已,并沒外面吹噓得那麽厲害。呂文德呂大人那有我一些火器。您如果也想要,我白送就是。不過這次總共來了不過一千八百人,下官打算戰争結束後再送您六百支石斌槍和三十門虎蹲炮,您看如何?”
這麽大的手筆餘玠是做夢都沒想到,他這十餘萬軍隊火铳撐破天也不過五千支,有不少還是可能一打就炸膛的劣質貨。
此時的餘玠心中已經癢癢得很了,但常年做官太知道必須喜怒不形于色,于是微微一笑的說:“石知州,這樣恐怕不妥。六百支火槍可是大數目,我堂堂制置使占你一個知州的便宜實在是有些汗顔。”
汗顔?石斌可還真不認爲餘玠該汗顔,于是很莊重的答道:“下官當然會吃虧,不過大人卻不該汗顔。您駐守此地數十年,保住了千萬百姓,拿我幾百支槍算什麽?該汗顔的是那些軍器監的混蛋!”
這話是越說越投機,餘玠也不再有火,開始勸誡起石斌,要他以後想打仗也得先知會軍中主帥,不可如此魯莽。
知道這是肺腑之言石斌當然也是非常感激,并表示會留下幾個懂這些槍炮的手下當教頭。
達成了這些默契,餘玠自然是高興得很,把石斌也納入到了戰鬥序列之中。
石斌還與餘玠談了些此次作戰的具體事宜才離開,出了帥帳的石斌非常高興公文還沒到就把事情辦好,瞧餘玠那态度來看一旦軍情緊急首先想到的支援部隊應該就是他石斌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