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氣沖沖的出了劉府,石斌忽然有些既感到高興又感到無語,高興自己總算是找到快意恩仇的感覺,卻又爲自己的沖動而感到無語。
雖然有些這樣的感覺但他卻不後悔,他從不做後悔的事情,即使錯了也不後悔,因爲後悔最無用。
回到自家府邸,石斌已然不是腦充血的狀态,有些害怕從正門進去,害怕見到賈玲。畢竟是她提的醒出的策,誰知因爲一時沖動弄了個截然相反的結果。不但關系沒緩和,居然還鬧僵到幾乎翻臉了。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他明明就是往小巷裏走,準備從偏門溜進去,到賽西施房中躲一躲,誰知這女煞神竟然也走了小巷,還是迎面而來。
既然躲不過自然隻要迎上去了,石斌立刻滿臉堆笑的對賈玲說道:“夫人怎麽走這條路?”
“這有什麽,大街太嘈雜,鬧得人煩死了,還是小巷裏舒服,隻是沒想到夫君也跑這來了,怎麽樣?和那劉震霄談好了吧。我想即使不看我爸的面子,即使看你給的銀子的面子他都應該不會計較了。”賈玲很自信的說道。
當然不會現在就把和劉震霄翻臉的事情給說出來,石斌長吟一聲說道:“應該是的,我答應了他多給他一成的回扣。”
這個結果賈玲早就知道,雖然有些舍不得那幾百兩雪花花的銀子,好歹事情‘辦成’,她也隻能苦笑的看了看石斌。
見暫時将賈玲忽悠過去,石斌不那麽緊張了,至少今天晚上不會那麽不舒服了。
也許是心中有鬼,說謊話的道行又不到家,從吃飯起石斌就感覺忐忑不安,渾身束手束腳,夾個菜筷子都抓不穩。雖說沒讓賈玲起疑心卻讓石斌自己很擔心。
爲了以防萬一,石斌終于使出了殺手锏‘刀頭舔蜜’。一邊吃飯一邊和賽西施打情罵俏起來,滿口葷話,賽西施也應得起勁,把賈玲氣得臉一陣紅一陣白。
吃醋的女人是最沒大腦的,沒多久賈玲便氣得拍了筷子離開。雖然知道這是飲鸩止渴,不過也是迫不得已的緩兵之計了。
待賈玲離開之後,賽西施對石斌卻也冷了下來,等石斌說累歇氣的時候,她便開口說道:“說吧,石通判,今天又憋着什麽壞水,居然敢當着賈玲這個當家夫人如此寵我這個小妾?”
“寵寵我的愛人有什麽不可以?還要什麽理由嗎?真是可笑。”石斌義憤填膺的說道。
“不說是吧?不說那今晚可别進我的房門。相信賈玲的房門你也進不去,就請石大人今晚孤宿一宿吧。”說完賽西施還很得意的笑了笑。
見賽西施已經知道了他目的不純,石斌也懶得裝了,幹脆來個坦白從寬。一股腦的把事情的前因後果給說了出來。
“呵呵呵,沒想到我的夫君居然如此懼内,好好,這可是個好消息。”賽西施一邊笑一邊指着石斌說道。
“随你怎麽笑,大丈夫還受不得妻子的幾句嘲笑?說吧,對此事你是什麽看法,又有什麽好辦法?”
在賽西施看來石斌是自己給自己添堵,一切都非常簡單,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其實連賈玲都沒必要瞞着,大不了就是吵幾句而已。可惜石斌不這麽想,他雖然不是大男子主義,卻不喜歡被女人訓斥,所以得瞞着了。
“這就夫君你想走哪條路了,我這有兩條陸,每一條都行得通。”
兩條路,還每一條都行得通?這倒是讓石斌很高興,自然示意賽西施盡快說出來,别有絲毫遲疑。
“要麽呢你就去徹徹底底倒個欠,當回十足的龜孫子,再拿錢把那劉震霄給砸沒了脾氣;再要麽呢你就讓他知道知道他自己是多麽沒用,拿你擅長的刀槍劍戟把他吓沒了脾氣。”賽西施陰森森的笑着說道。
很明顯,賽西施是想自己把那劉震霄吓沒了脾氣。以她這剛猛的脾氣絕對不希望自己丈夫是個委曲求全的孬種。
既然如此,石斌也不裝蒜,笑着說道:“其實啊,我也舍不得那些白花花的銀子,能留在手裏就好。隻是夫人所說的吓沒了脾氣,爲夫不太明白,何況吓過了頭可不好,那劉震霄畢竟也是一方知州···”
知道石斌這話并不全是實話,不過是他懶得費腦筋而已。面前就一個慣匪,幹夠了這些事情,他還想那些幹嘛?說兩句謙虛的話,辦法自然就來了。
既然是慣匪,還是匪首,哪裏能不知道石斌打的算盤?不過她賽西施也是一個傳統的中國女人,夫爲妻綱,她還是願意爲石斌分憂的,故而隻是略帶脾氣的哼了一聲說道:“其實也簡單,你給那劉震霄送幾副藥就好了。”
送藥?這可讓石斌徹底迷糊了,送藥不是救人嗎?這也就服軟啊,明明就是委曲求全。石斌又暗想,難道是要将那劉震霄弄個上吐下瀉,難受那麽幾天?問題是這藥的分量不好掌握啊···萬一他身體太虛就這麽死了怎麽辦?
正當石斌在胡思亂想的時候,賽西施很無奈的開口解釋道:“我的大官人,沒你想的那麽麻煩和恐怖,我就那麽歹毒啊?”
既然想不出來,石斌也就不想再想,很幹脆的說道:“說吧,到底怎麽辦?我這腦子有些笨,想不出來。”
“你笨?就别謙虛了,你笨的話那麽多兄弟跟你幹嘛?”
知道現在不是讨論石斌是不是笨的時候,賽西施又立刻開口道:“你送幾副藥,另外再送一個盒子的人參,不過嘛,這人參送得得有些講究了。”說完她的臉上露出了詭異的微笑。
知道這回就是正題了,石斌立刻尖起耳朵聽起來。
“在盒子裏放一隻手铳或者短刀都可以,随你喜歡就好。不過嘛,呵呵得弄幾斤帶血的肉在裏面。”
原來如此,這辦法的确不錯,若隻是一柄刀或者一把手铳還真未必能吓到那劉震霄,若是加了幾斤帶血的肉應該威懾效果就大多了。
第二天一大早,石斌便被賈玲給堵在了賽西施的房門口。
石斌隻能暗道糟糕,不過反正瞞不了多久,讓賈玲回過味最大的危險就已經過去,他也不那麽擔心了。
“夫人,怎麽這麽早來西施這邊?”石斌笑着問道。雖然仍然有些擠出來的味道,但肯定自然多了,石斌很自信的想着。、
“當姐姐的來看看妹妹不行啊?後院一片祥和難道你不喜歡嗎?”賈玲打氣了太極拳,很調皮的說道。
既然賈玲不捅破,石斌自然求之不得,立刻準備拔腿開溜,對着賈玲很關切的說道:“夫人真是大氣,有夫人在我非常高興。還請你照顧好兒子,與西施和諧相處。爲夫還有些事情,就先去通判衙門了。”
“夫君也沒必要這麽着急,反正如今事情也不多。奴家想知道昨日你和劉震霄聊得如何?”
“昨日不是已經告訴過夫人了嗎?多分他一成回扣就是了。”
“昨日晚上,奴家我可是越想越氣。不過就是用自己的親衛弄了個本就該你管的事,居然還要給他白花花幾百兩銀子?我看他是吃了豹子膽,嫌自己官當得太久還是命太長?待會我跟你一起去劉震霄那家夥的家裏,把他弄個顔面掃地!”賈玲怒氣沖沖的說道。
這當然是假話,石斌幹脆将賽西施和他商量的辦法說了出來。本以爲賈玲會火山爆發,去沒想到她笑眯眯的點起了頭。
“我看你一個人去不好,顯不出誠意。”賈玲意味深長的說道。
一個人去不好,顯不出誠意?此話何意?看着賈玲臉上的表情,石斌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立刻說道:“的确不合适,是太沒誠意了。我得最了上官一個人去怎麽行?至少得帶正妻去才行,小玲你說對吧?”
聽完石斌的話,賈玲抛了個‘算你聰明’的眼神後就回房了。
按照計劃,石斌去藥鋪買了幾副藥和一根中品的人參,并讓老闆将人參、短刀和血牛肉包在一個禮盒之中。
那老闆也是多年經商,見這架勢立刻表示人參半價,藥和禮盒不要錢。
這可讓石斌和賈玲有些哭笑不得,具體的事情當然不能說透,但那老闆又死活不肯收全款,最後石斌之後勉爲其難的買下,不過表示非常的感謝。
見石斌又來府上,吳浩然這次是真慌了。他可不敢再攔着這煞神,唯恐有性命之憂。
本想轉身開溜,不巧卻正好被石斌看見并喊住,他隻好苦着臉過去聽石斌吩咐。走近一看他手中提的幾副中藥和一個禮盒,讓他放心不少。
唯一讓他感到不放心的,是那禮盒之中散發出的陣陣血腥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反正出事的不會是他吳浩然,也就懶得再想了。
“吳浩然,你家大人怎麽樣了?我帶了些藥來看他,希望他被你照顧得不錯。”
上次是帶醫生,這次是帶藥;上次是吓得他半死不活,這次還不知道會不會吓得他大小便失禁,吳浩然暗地想着。
“承蒙大人挂念,昨天大人來看了以後,我家大人當然好多了。他要我代他謝謝您。不過今天他精力仍舊不足,不想見客啊。”
“我夫君是客嗎?我家夫君是劉知州的兄弟,你怎麽這麽不懂事,吳浩然?”吳浩然話音剛落就遭了賈玲一頓痛罵。
賈大小姐這母老虎開口了,就是進了棺材的人也得從棺材裏爬出來讓她看一眼,吳浩然隻好硬着頭皮将石斌夫妻二人給帶了進去。、
一路上,吳浩然走得是顫顫巍巍,腳步虛浮,隻希望這區區百步距離永遠也走不完。
可惜這不可能,沒多久石斌便又見到了劉震霄。
石斌這瘟神一到,立刻把劉震霄給吓個半死,連鞋子都沒穿好便從床上爬了起來和他打招呼。
“大哥,昨日小弟無理,還請大哥海涵。爲表誠意,小弟特去買了一點薄禮以表歉意,還請收下。”石斌和藹的笑着說。
在劉震霄眼中,石斌這笑笑得太可怕,還是怒比較好。
也不多話,石斌先把幾副藥讓吳浩然給拿去廚房熬了。待他離開,他就把‘禮物’給拿了出來。
剛看見第一層的人參時劉震霄還是非常高興的,不過越看越奇怪,發現第二層是一把短刀。照石斌的解釋,這是一把寶刀,削鐵如泥,可做劉震霄護身之用。到打開第三層,看見了那塊血淋淋的牛肉,則讓劉震霄再不相信石斌的鬼話。
“劉兄,怎麽了?這是可是好肉,你别被樣子給吓了。這是山裏的野牛肉,很難吃到的。昨日我那兄弟在城外獵到,給我送來。我一想起兄長正要補身體,用這不正好?所以就給兄長帶來了。”石斌笑眯眯的說道。
官場之中很多話不能明說,劉震霄這老油條算是徹底明白石斌和賈玲的意思。他知道真要鬥起來肯定是他吃虧,而且可能會弄得家破人亡,所以幹脆來個徹底的,他也認起了錯,表示昨日是他任性,不知好歹,請石斌不要見怪。
一個有趣的現象出現了,兩個人都在道歉,又都不接受對方的道歉。終于賈玲受不了了,出來終止了這毫無意義的作秀。
看着劉震霄眼中那發自内心的恐懼,石斌知道自己的目的算是徹底達成。
他也不想把劉震霄逼得無路可走要來個玉石俱焚,故而一見着情形立馬就拉着還在津津有味看戲的賈玲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