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棺椁上發出一聲沉重的響聲,這副華麗的不似棺材更像牙床的棺椁打了開來。
依舊未有異樣,一點異常都沒有發生。
劉一彬戒備森嚴,手中分土陰陽鏟緊握,眼中嘴中三火鼎盛,一身屍氣盡斂入體,化作磅礴之勢。
左手用力一推棺蓋。
喀吱,
刺耳的聲音中,棺材蓋被推開了,棺内最後的真相終于浮現眼前。
一位身穿喜服的女子靜靜的躺在棺内,鳳冠霞帔,大紅禮服。雖一抹紅紗遮臉,還未視之,但已覺驚豔、端莊之感。
陰風卷過,女子臉上的輕紗撩起,靓麗了這一片古墓荒宅空間。
“裝神弄鬼。”
劉一彬眉頭深皺,這一副令他驚豔的面容不是白娘子是誰。頭一次,他認可了林九叔的說法。這不是幻像,卻勝似幻像,幻像幻的是眼,而這裏幻的是心。
眼中生錯,還有心知。但心出錯了,就活在了夢裏。
周畫,畫皮,這就是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麽?
眼火大動,臉上一寒,你不是要裝嗎?我給你一鏟看你怎麽裝。眼中呈現的雖是心中的美麗,但心中的美麗卻遮不過眼中的真實。這必定是你的本體。
卻不料,棺椁内如睡美人般的女子,眼睛睜了開來,這一眼,天地複蘇、百花綻放,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有了意義,水流山高,鳥鳴魚遊,美不勝收。
眼中美色一斂,劉一彬不爲所動,手中分土陰陽鏟劃出一道風嘯便砍進了棺内,先行試探起來。
隻是,眼前一閃,劉一彬驚訝的發現,棺中的美人不見了,分土陰陽鏟落空了。
而同一時間,劉一彬隻覺身前一重,一具柔軟的軀體擠進了懷裏,香氣撲鼻,引人如醉。耳邊,一聲幽幽輕歎,似泣似吟:“你要殺我嗎?”
這是什麽詭異的能力?
此刻分土陰陽鏟已經來不及收回再用。不過,僵屍還怕近身嗎?力大無窮、銅皮鐵骨,靈魂之火緊附,根本不怕被勾魂。所以僵屍最喜歡的就是近身。這可是你自己撞上來了,看着眼角處的雪白脖頸,劉一彬毫不憐惜,一口便咬了下去。
是否成功,劉一彬不知,甚至已經做好了無用功準備,這不過是手段,一種防備、預險的手段罷了。
可意外的是,他這一口卻咬中了,當一股精純至極的陰氣被吸入體内,劉一彬心中古怪起來。
這是怎麽回事?
這周畫到底是個什麽打算?
憑她那些詭異的能力,怎麽可能會被咬中。
難道是假的?替身?
不可能。
劉一彬瞬間便否定了,這是真的,周畫真身。所以,無論如何,既然咬中了,他劉一彬就不能再放口了。
“你就這麽想咬我嗎……”
幽幽的聲音依舊吟在耳旁,仿佛被劉一彬咬中的不是她一樣,還有了打自心底的笑聲:“也許你心裏有很多疑問吧?我也以爲你還要再試探一番呢……”
劉一彬屍眼一凝,心頭亂跳,這是算計。
隻是退卻不可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他怎麽能退?現在,吸幹周畫,才是結束。任你千般算計,我隻要了你的命,就能脫身。
果然,耳邊但聽周畫依舊喃喃自述着:“其實很簡單,我不是早說過,打打殺殺沒意思,隻讓你進墓一探麽?我并沒有騙你……”
肉戲該來了,劉一彬心神一緊。
“不過,既然來了,那就别出去了。你咬死我,然後給我陪葬,咱們合墓同葬。這個故事,從開你的棺材開始,那就從我的棺材結束。”
話落,劉一彬便覺一雙手臂環在了自己身上,緊接着,耳邊風聲大起。他被懷中的周畫卷進了棺材裏。
嗵,
悶響中那棺材蓋自動合了上來。
……
遠處,緊緊盯着任老太爺的林九叔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尤其是看到劉一彬打開了棺材,幾乎都要忍不住上前幫忙了。
可下一刻,風雲突變,任老太爺居然被卷進了棺材裏。
林九叔一聲輕喊:“遭了。”
提起了所有人的心。任婷婷直接叫了出來:“爺爺……”
可還不待幾人做何反應,隻見那處大墳驚天動地起來。陰風四起,如鬼哭狼嚎般肆虐。
而先前,被劉一彬一鏟一鏟挖出的深坑,正在被那陰風妖氣吹填着。
任婷婷身影一動,就要上前去救,卻被九叔一把按住肩膀道:“你不行,你去了,隻會幫倒忙。”
“九叔,我不能……”
“讓我來,一時半刻,任老叔還撐得住。”
林九叔手上一甩,身上的道袍就脫了下來,道袍盤旋飛舞中,但見林九步踏起罡步,咬破舌尖,一口道家精血與真氣便噴了出來,正中道袍後心上的那副太極陰陽圖案。
“太極陰陽分八卦,道衣伏魔,急急如律令,變!”
林九叔一跺腳,手上道袍立時變了,越變越大、越變越大,仿佛變成了一張伏魔神氈,向墳包上正刮着陰風,埋着大墓的古怪飛去……
“婷婷小姐,你别急,雖然這妖女要将老太爺拉進墓裏,但老太爺可是僵屍,從墓裏出來的,還怕墓嗎?”
秋生、文才似乎終于意識到身邊這個任大小姐是個大美人,正安慰着她。
卻不想,林九叔一人頭上狠拍一巴掌:“臭小子,你們是真不急。快點過來,我要給你們做法,請神……”
但話還未完,林九叔身子一震,沒了言語,便見那飛向墳包上空的伏魔神氈瞬間被陰風撕成了碎片。
而更可怕的是,墳包上被劉一彬挖出的大坑已經填好了,甚至樹影聲聲中,一恍眼,那棵先前被劉一彬砍倒的大柳樹再次長在了墳包上。
這……
還不及林九叔等一衆人驚訝,眼前一花,荒墓古宅盡去,那消失久久的任府又變了回來。
驚、驚、驚,
未有之驚,超乎想像之驚。荒墳消失了,巨柳消失了,詭異小世界消失了,那……那老太爺呢?
叮當,
一聲脆響,被林九叔送到半空中替月爲日的玉佩與帽徽掉在了地上,打斷了所有人的不可置信。
這一瞬,這諾大的任府,歸爲現實,再無虛妄。
可任婷婷卻俏臉一傷,大叫道:“爺爺、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