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呢,我們也有點小小的要求。鑒于您的兩件瓷瓶并不是一對,卻還屬一類。我們會将這兩隻瓷瓶的上拍時間隔開,在不低于半年時間後再次上拍。”
陳經理一件事接一件事的抛了出來。
讓劉一彬眼看就要得到一筆半輩子都沒見過的巨款的好心情膩味了。
半年?呵呵,我還能不能活過半個月都不知道呢。你現在給我說不低于半年,要是這半年之内我人沒了,你哪怕拍出五個億,都沒用了。
看着劉一彬越來越皺的眉頭,陳經理耐心再解釋道:“劉先生,在古董行内,越是稀有就越值錢,哪怕原本并不怎麽貴重的東西,要是沾到稀有,就能拍出好價錢來。而您的北宋官瓷算是一件稀有的好東西。若是一件拿出來單賣,會成爲全場焦點。可要是兩件一起拿出來,就會讓人看輕幾分。我這個建議絕對是爲您考慮的。”
挑了挑眉,劉一彬問:“那麽,照你說的,一個瓶子或許會更值錢?”
“當然不是,兩隻瓶子肯定比一隻好。隻不過在短時間内上拍一隻瓶子,必定會更好一些。”
“是嗎?”
劉一彬苦笑着搖了搖頭,一聲若有若無的歎道:“對于我來說,這瓶子的價值遠沒有時間對我來說更貴重。有人在,瓶子多的是,人沒了,再多的瓶子也沒用了……”
陳經理一怔,立即聯想到,這位劉先生不滿意了,或許會選擇别的平台。若是這樣,這将是一場不小的損失,跟災難一樣。腦中急轉,正要再說些勸的話時。但猛然間發現這劉先生手一揮,桌上擺着的兩隻瓷瓶中的一隻就被揮了出去,直直的摔在了地上。
‘砰’
瞬間,前一刻還精美絕倫,訴說着千年前清明上河時代的瓷器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嗡,
陳經理隻覺頭都炸了。
不僅是他,這一刻除了劉一彬穩坐釣魚台,其它人都懵了、傻了、瘋了。
一雙雙眼睛不敢相信的盯着地上碎裂的珍寶,不想信、不願信、不敢信。這……這可是千年文物、千萬塊錢。
站在門前小心翼翼服侍着房中經理、貴客的前台妹紙,心都要跳出喉嚨了。一張小嘴驚的張的大大的,回過神來用手捂住時,隻覺自己腿都軟了。
第一次,她發覺坐在沙發上的那位貴客,不是中二、不是認爲全世界都圍着自己轉的傻逼。而是真的霸氣,真的……真的……嗯,狂拽炫酷吊炸天。幸好自己先前沒惹他,要不然誰知道會發生什麽可怕的事,自己可不值幾千萬。
寂靜了片刻的貴賓室,響起了腳步聲,四位老專家飛一般向碎裂在地上的瓷器奔去。腿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用手珍惜無比的捧着那一片片碎裂的瓷片,眼睛裏心疼的都快要掉淚了:“這……這……怎麽能這樣啊,這可是古董,國家都稀有的古董……”
四位專家一片一片撿着瓷片,視如珍寶,似想到了這瓷器破碎的原因,一個個回過頭來,仇視的看着劉一彬,罵道:“屠夫、屠夫啊,這可是千年傳承的瑰寶,華夏文明的瑰寶,你就這樣遭賤……”
“就是,你……你就算不愛惜它,你也往錢上想想啊。打碎了就不值錢了。不是人,簡直不是人啊……”
瞧着四位朝他橫眉冷對的專家,劉一彬心裏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MMP,老子命都不一定有了,還顧得上這東西?況且這玩意本來就不屬于這個世界,既然短期内隻能拍賣一件,那我還要另一件幹嘛,留下來擾亂社會嗎?塵歸塵土歸土,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但話肯定不能這麽說,心頭一轉。劉一彬聳聳肩,氣死人不償命的道:“不好意思,老人家,我手滑了。對了,我記得有句話是這麽說的,錢隻要上了幾千萬,那就是一串數字了。如果你們非要這麽珍惜,這不是才碎嗎?瓷片都很完整,你可以選擇修複嘛。”
“你……你……”
四位專家差點被劉一彬氣的一口氣沒上來,失了瘋般的吼道:“你要知道,這修複也是需要人力金錢的……”
劉一彬笑道:“看您老說的,我還缺這點錢嗎?”
立時,一位老專家就被氣的氣不順了。門前的前台妹紙再也不敢看戲,連忙上來給老專家順氣。美麗的眼角瑟瑟發抖的偷瞧着劉一彬,隻想喊一聲:先生,收了霸氣吧。
順上氣來的老專家捧着瓷片,沖陳經理道:“小陳,平時我也沒找你辦過什麽事。這次算我欠你個人情,這兩隻瓷瓶已經碎了一件了。另一件千萬不能再落在這屠夫手裏了,實在暴殄天物呐,這是要遭報應的……”
“對,小陳,算我也欠你個人情……”
“也算上我的……”
陳經理一驚再驚,他現在都有點不敢相信這是現實了,這怕是一場夢吧,還是在看一部電影?蘇富比待了不少年了,可這種事,真的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報複社會都沒這麽狠的,難道這年輕人得了絕症?
但不管怎樣,陳經理還是得認清現實,隻是這現實不好談了。
顫抖着手,陳經理臉部有點肌肉抽筋的看向劉一彬,還未說話先歎了一聲:“唉,劉先生,我叫你一聲劉大先生,您這是做什麽,咱們有什麽事好商量,什麽都是可以商量的,您這……說句心裏話,我肉疼,疼的就像在割肉。紮心啊,劉老弟。”
“陳老哥,我這個人啊性子有點暴躁,嗯,就是别人說的暴脾氣,不愛說話,可以動手。勿怪勿怪啊。”
你們驚,你們這才驚到哪,更驚的東西都讓我碰上了。那麽,現在這兩隻變一隻了,是不是該再談談條件了。
劉一彬再道:“對了,陳經理,我剛才也聽您說了。這北宋官瓷本來傳世就少,更别說這千年的戰亂了,那就更少了。你說,我這手一揮,不,是失手打碎了一個,這是不是更讓人疼惜另一個了?”
紮心的陳經理不由眼睛一亮,對啊,是這個理。
瞅着他一舉一動的劉一彬又說:“陳經理,現在網上好寫手不少,如果這失手心碎瑰寶有點幹巴巴的話。咱們可以找他們幫忙寫一個故事嘛,寫寫這寶物的傳世不易,寫寫這終于要現世時,又是如何的多災多難。藝術來源于生活,咱這也算是化悲痛爲力量的補救了。”
陳經理還能說什麽?隻能苦笑一聲:“劉老弟真是大才啊。”
“别,我這其實是該剁手才對。那麽,陳經理,我們是不是該将未完成的合約進行下去。不過,現在兩個變成一個了,世界上又少了一個完好的。這價值怕是就得再議議了。”
二十分鍾後,新的合同出來了。經過這些曲折、強弱勢互轉,以及碰上這麽一個幾千萬随手砸的橫人,還有這确實罕見的瓷中珍品。
種種因素下,傭金降至9%,一隻完好無損北宋官瓷以及一隻碎裂修複後北宋官瓷,重新估價七千萬,居然僅比先前低了一千萬。而蘇富比拍賣行則需提前支與劉一彬百分之六十的估價金。
當然,這是雙赢。盛世古董,亂世黃金,在這價值飛速上漲的古董行裏,北宋官瓷,一上拍必然拍出天價,尤其還是在這最富盛名的蘇富比上。千萬,那是真真的估值底價。
“劉老弟,以後要是還有什麽好東西,還請繼續選擇蘇富比。雖然不得不說一句我是有點怕了你了,但還是歡迎之至。”
再次握手時,陳經理臉色有點便秘的說。
劉一彬則暢快萬分:“當然,蘇富比以後也将會是我的首選。前提是有老哥你在。”
“老弟有心了。走吧,哥哥我送送你。”
“不必了,老哥留步。”
劉一彬輕輕一笑,抽身走至門前的前台妹紙身邊,在她臉上瞅了片刻,道:“看起來嘴挺小巧的,張開卻挺大的。”
前台妹紙:……
她怎麽都不可能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本以爲他會幹什麽。結果……
再想想自己先前張大嘴的樣子,前台妹紙心裏就不自然的尴尬了。但良好的職業素養卻讓她回答道:“是的,先生。”
“服務态度不錯,但我很不看好你。”
說罷,劉一彬腳步一擡,這次真的向外走去。
陳經理看得搖了搖頭:“小唐,你去送送劉先生。”
“好的。”
受命的前台妹紙吸了口氣,兔子般默默小心的捏着自己的小手跟在劉一彬身後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