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乃是雲國的最強天才,磨砺數十年,終于一朝成名,成爲雲國的文曲星,無匹天下,同時得到帝師的傳承,未來無可限量,何曾把任何人看在眼裏。
但他内心終究還有一絲自卑,那就是自幼時他長得極醜,所有人都認爲他的容貌如同圓孔方木一般,意思是說,把方形的木頭塞進圓孔裏,根本無法契合,所以他自負自傲的同時,内心深處卻有着深深的自卑。
如今見到楚雲亭,他瞬間就有把楚雲亭毀滅的沖動。
所以他甚至直接斥罵出聲。
“以幻缺石之力融合眼睛,天地一切爲幻,唯獨你自己是真,你的眼睛,才算是你的底牌,真正的文寶,這種手段,倒是非常不凡,而且因此也掩飾了你的容貌。不過在我看來,你容貌如何并不重要,你身上的戾氣太過強大,從而導緻了你境界上的不穩,雖然能看破天地萬相,但終究是依賴于眼睛,而非依賴于精神……”楚雲亭淡淡地說着,絲毫不在意對方的斥責。
對方的境界固然不錯,但是心性卻有着極大的影響,這不由讓他微微有一些失望,這樣的對手,隻怕不足以讓他磨砺出他最強的九天玄陣來。
想要成長,就需要足夠強大的對手,甚至是置之于死地的惡劣環境。
他這不是故意攪亂對方心性,而是真的這樣認爲。
而聽到這裏,這男子徹底失神。
這可是他的底牌所在,哪怕連那位帝師都未必知道,而在當初奪得雲國文曲星的時候,他一直有所保留,所以自恃強大,卻沒有想到,所有的一切,在楚雲亭的精神面前,再也沒有任何掩飾。
他内心又驚又怒!
這可是雲國帝師都做不到的事情!
那位雲國帝師,掌控精神之力,符咒手段又是驚世無雙,有着數十年閉關的境界,而他幻缺石的不少手段,都是從那位帝師身上學習過來的。
但楚雲亭的眼力,居然比那位雲國帝師還要強大!
他忍不住失神地說:“你究竟是誰?”他内心滿是驚疑不定。
原本他來勢洶洶,橫掃一切,所向無敵,睥睨衆人,在衆人面前,是驚世駭俗的存在,讓玉池國所有人噤若寒蟬,可是誰也沒有想到,楚雲亭僅僅幾句話,竟把對方說得神不守舍!
看得玉池公主更是眼花缭亂,心神激蕩。
此刻,哪怕她再愚笨,也是知道,楚雲亭的境界,絕對不是她看到的那麽簡單,而是真正的深不可測!
她的所有一切,在男子面前,都一覽無遺,而男子又被楚雲亭洞悉得清清楚楚,偏偏楚雲亭依舊在迷幻夢幻之中,這讓她不由猜測着楚雲亭的境界到了何方地步,又究竟是何方神聖!
一個偏僻小國的帝師,哪能做到這般眼力?
“在下來自海獸國,乃是海獸國的帝師。”楚雲亭出聲了,語氣淡然。
“海獸國?那個偏僻小國的所在?這樣的國度,居然也能有你這樣的眼力?”男子果然露出一絲詫異來:“不過我看你肉身的境界極低,隻有大學士中階的地步,看來閣下更擅長觀察與判斷,是一位智者了。真是可惜啊……若是你的境界更高一些,你就有真正的資格說剛才那些話了……”
男子在震驚之餘,觀察着楚雲亭的修爲,很快發現楚雲亭身上的真實境界,忍不住嘴角泛起一絲冷笑來。
天地之間的智者,很多都是修煉精神之道,所以在精神之道上可以做到天圓地方,做到大徹大悟,但在實際動手能力上,相差太多,所以單一的智者,隻是作爲輔助,而無法獨當大任。
在确定楚雲亭的身份後,他反而心思從容起來。
但眼神卻引發陰毒,因爲楚雲亭已經看破他的境界與底牌,所以等一下,他一定要将楚雲亭徹底滅殺,也要将在場的所有人都滅口,以免他的事情洩漏出去。
之前他高傲自負,想要不戰而屈敵人之兵,這才沒有對整個玉池國下手,但他現在卻是發現,楚雲亭給了他足夠的威脅,而若是給楚雲亭足夠的時間再成長,他也未必有勝算能勝過楚雲亭。
隻是這時,楚雲亭卻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反而依舊在用精神凝視着這男子,然後長長歎息一聲,說:“可惜了。”
同樣是可惜兩字,在男子說來,是故意壓迫的輕視,但楚雲亭卻是真心實意地惋惜。
“你在可惜什麽?”這時,男子忍不住問道。
他此次前來,乃是攜整個雲國的大勢而來,想要試試以一人之力,臣服整個小國,壓制整個國度的龍脈風采,從昨日到今日,他一切都做得天衣無縫,沒有任何缺陷,完美地達到了他的目的,可是他這樣的氣勢,卻偏偏對眼前的少年一點都不起作用。
他甚至節奏也跟着楚雲亭走了,忍不住問道。
“我可惜的是,你可以用肉眼觀看所有一切破綻,但若是眼睛被廢,陷入在無邊的黑暗世界裏,這種能力就根本無法施展,局限太大。”楚雲亭淡淡地說着,有一些失望。
他想要的真正敵人,是必須要足夠的強大,給他足夠的威力,這才能讓他陷入險境,才能讓他激發出九天玄陣的真正威力,從而進行磨砺,而眼前的人,實力還不夠,所以他需要對方百分之百的發揮,故而用語言上給對方一些壓迫之勢。
這是激将。
當然,同樣也是楚雲亭内心失望情緒的表露。
而這話聽在這男子耳裏,他簡直要炸開了。
楚雲亭這是在*裸地羞辱他,直接打他的臉,把他的手段說得一無是處。
他從來沒有如此憤怒過。
他還注意到,楚雲亭眼神裏出現的那一絲輕視與失望,是如此地真切!
眼前這人,是真的在輕視他,羞辱他。
“給我死吧。”這一刻,他再也忍不住了,整個人爆發出無數的光芒來,無數霞光萬丈,如同遮天蔽日一般,把楚雲亭包圍其中。
每一道光芒,都是昨日他施展出幻缺石僞文寶的力量。
每一道光芒,都是可以讓天地滅絕的光芒。
這是他全力以赴的手段,比起他當初在文曲星之試上,更強大!
他的眼神,充滿了血腥、厮殺與暴戾。
而見到這樣,那玉池國的人,全部呆若木雞,失聲震撼,一點抵抗的力量都湧不起來。
甚至隻是站在原地,她們就感覺到那種恐怖的力量,震懾着她們的心靈與身體,讓她們無法移開一步。
就仿佛一隻小帆船,處在驚天巨浪之中,根本無力掙紮自拔,隻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走向死亡,何等絕望。
這一刻,她們都把絕望的目光,看向楚雲亭。
她們不知道楚雲亭是否能擋住這樣的攻擊。
這樣的攻擊,足以殺死數十個太上長老!
便在這時,她們卻是注意到,楚雲亭依舊隻是輕描淡寫地站立着,無喜無憂,仿佛隻是看着微不足道的事情在面前發生一般,不疾不徐,淡淡地說:“僅此而已嗎?還不夠。”
說話之間,楚雲亭整個人動了。
如果說對方的力量,血腥而屠殺,施展到極限,但楚雲亭見招拆招,從容不迫,每一手施展而出,看起來力量遠不及對方,但偏偏都擊中了對方的破綻,讓對方的攻擊無疾而退!
就仿佛驚天巨浪之中,偏偏楚雲亭成爲了沖天而起的聖山,對方無論怎麽沖擊,都無法動搖他的根基,仿佛就是師父與徒弟拆招一般。
看起來沒有一絲人間煙火之意,但偏偏把對方的攻擊全部輕易化解。
所有人震撼失神了。
尤其是玉池國公主,根本沒有想到,楚雲亭以弱勝強,居然能做到這樣的地步——是了,一定是他故意激怒對方,讓對方失态,所以攻擊時就極爲錯亂,導緻大量的失誤,被楚雲亭化解。
這是她此刻能想到的唯一的解釋。
畢竟楚雲亭的境界與對方相比,相差太大了,一個是大學士中階,一個是大儒巅峰,甚至不是一個指頭的對手!
而這時,那男子忽然收了招式,冷笑着說:“閣下好手段,如此激怒于我,然後化解我于無形。可惜這隻是弱者的手段,畢竟你底蘊太低,一旦有任何失誤,被我擊中,就直接會化成碎片。但哪怕是這樣,你已經讓我足夠驚訝了。能讓我心神失守,能如此以弱克強,若是讓你成長下去,隻怕不要說我,哪怕整個雲國,十個國度,也很難有人能制衡你。”
說到這裏,他的語氣慢慢平穩下來,眼神裏變得平靜,但卻有着一種說不出的陰寒:“你聽說過,什麽是上無片瓦、下無立錐之地嗎?那就是說,隻要我真正的全力一擊,你就會一無所有,失去所有的一切。”
“現在,你足夠有資格能讓我高眼一眼。所以,迎接我接下來的攻擊,真正的文寶攻擊吧。”
此刻,男子忽然間,将他的左眼從眼眶裏取了下來,放在手裏,滿是殘忍:“這便是真正的文寶,今日,我便要讓你成爲文寶的祭祀!”
這一刻,他的左眼,赫然是一隻珍貴無比的雲頂幻缺石,閃爍着噬人的光芒!
這文寶,居然可以吞噬人,吞噬人的精神,而此刻,正對着楚雲亭躍躍欲試。
顯然,隻要把楚雲亭吞噬了,這眼睛文寶之力,會再一次的加強。
見到這樣,那玉池國人,徹底吓得全身冰冷,如同掉進萬年冰窖一般。
這種邪惡的手段,隻在千年之前聽聞過,這種會動、有靈氣的文寶,能不斷地成長,以人爲食,一旦施展出來,哪怕境界再強的人,也擋不住。
而現在,這男子施展這般手段,楚雲亭怎麽可能還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