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聽到這勁裝男子說及“法器”兩字,另外一個送飯的仆從不由打了一個機靈,讨好地說:“好的,那我即刻便去送飯,若是太晚了,隻怕會引起疑心。”
“很好,隻要讓楚雲亭科舉失敗,那他便是死路一條。”勁裝男子滿是冷笑。
聽到這裏,楚雲亭目光微冷,寒意四起。
“陰謀機變又如何,宵小之道,焉能害我?”
如今他重凝文運骨,氣機清明,哪怕毫不知情,也不可能中這樣的計謀,但對方如此不死不休,百般破壞他科舉之路,當真是其心可誅。
不過他也是知道,那綢緞男子曾因爲在外橫沖直撞,觸犯家規被重罰一頓,最後卻是遷怒那告密之人,心思歹毒無比,自己若是冒然出手,就容易打草驚蛇,反受其害。
“讓你們暫時多猖狂幾日吧。”楚雲亭暗暗防備,向房間走回去,準備不動聲色。
“吱吱。”
隻是這時,遠處忽然傳來嬌細甜潤的聲音,打破了周圍的甯靜。
乍一聽,如同女聲,但仔細一聽,卻是動物鳴叫。
這時,那兩個仆從面色大變,吓得倉皇變色,簡直是被吓破了膽,但當他們向聲音來源處望去,不由喜形于色。
那發出聲音的,是在湖畔的杏花叢中,一隻全身雪白色的狐狸,嬌憨可人,笑容可掬。
這隻雪色狐狸迷戀花叢,癡呆得仿佛如同嬰兒似的,對周圍的一切渾然未覺。
“是從哪一家逃出來的獸寵?”這時,兩個仆從彼此對視一眼,那勁裝男子臉上滿是貪婪。
栖霞府乃是離國偏遠之地,距離鬼蜮、邊荒獸國都極近,多年戰亂,民衆難以種植良田,所以進出鬼蜮冒死得鬼器、前去蠻荒山獵取寵獸便成爲民衆生存的支點。
而眼前這狐狸全身晶瑩雪色,絕對是上佳寵獸,勢必會受到市場追捧,一旦捕捉到,價值昂貴無比,堪比數百年的老參。
他們可不認爲眼前這隻狐狸會是狐妖,狐妖至少要修煉百年,才能凝成人身,擁有幻術,極爲稀少,斷不會像眼前這樣如同癡呆嬰兒一般。
他們甚至已經想象着這雪色狐狸被他們所擒,不住地凄婉求饒的樣子了。
隻是這時,楚雲亭卻是赫然注意到,那雪色狐狸,像極了太真夫人身邊那隻笑容可掬着的玉狐。
當時仙威八變考核之時,那太真夫人動怒,這玉色狐狸因時而笑,給他一個緩沖的機會,讓他對這玉狐頗有好感。
隻是太真夫人飛升仙界之後,這玉狐卻沒有跟着她離開?
“吱吱。”面對着越來越近的兩個仆從,那雪色狐狸依舊在癡笑着,仿佛迷戀于這杏花叢,但哪怕癡笑,也絲毫無損她的美麗。
仿佛萬千苦悶,因爲她的笑容而全部化解。
然而,這使得兩個仆從的貪婪之色更甚,此刻的他們,距離雪色狐狸已經隻有半丈距離。
“我得太真夫人聖寶秘傳,怎麽能坐視不管?”楚雲亭目光一寒,就要沖出去,哪怕他如今陽骨重凝,身體依舊虛弱,根本不是對方的對手,也在所不惜。
隻是便在這時,那雪色狐狸嬌嫩地笑着,忽然目光徑自盯向旁邊的花叢之地。
順着她的目光望去,那花叢之地裏有着晶瑩的光芒,如同寶物出世一般,燦爛無比。
似乎是聖寶!
聖寶價值連城,周圍的七府五城之地,擁有者也都是鳳毛麟角,價值堪比這狐狸獸寵的數萬倍。
一時之間,那兩個仆從心神都迷醉了,連忙沖着那聖寶搶去。
隻是用力抓到聖寶後,他們赫然感覺到手上傳來一陣陣刺骨椎心的痛苦,簡直是痛不欲生。
再仔細看時,發現那根本不是聖寶,卻是一隻毒血蜂,乃是毒蜂之王,一旦蜇中,全身脹痛,哪怕用對藥,數日也無法緩解,嚴重時直接喪命。
“剛才看到的是幻術?”
當下,他們驚駭不已,還想要掙紮,卻是毒性發作,口吐白沫,頓時暈迷了過去。
“嘤嘤。”便在這時,那雪色狐狸忽然一跳,直接跳到了楚雲亭的懷裏,臉上依舊笑容可掬,仿佛隻是做了一件最簡單的事情一般。
“果然是太真夫人身邊的這隻狐狸,嬌憨可笑,但卻有着獨特的靈性,能輕易地分辨人類的好壞。而且剛才那幻術手段,甚至不亞于那管家施展的媚術了。”楚雲亭确認了正是這隻狐狸,應該能聽懂他的話,不由問道:“你是剛才聽了他們的陰謀,特意前去教訓他們的嗎?”
但這雪色狐狸卻并沒有說話,仿佛是剛施展了那幻術而變得異常疲倦,依偎在他的懷裏,不多久,便沉沉睡去。
甚至是在睡夢之中,伸了懶腰,把楚雲亭抱得越發緊了。
“記得這玉狐嬌憨可掬,從來不知什麽是愁,但生性聰慧,不能以獸寵視之。”楚雲亭當下抱着玉狐便向房間走去,放在床上,取了件輕紗給她披上。
至于那暈迷着的兩個仆從,是否會毒性加重,楚雲亭并不在意,舉頭三尺有神靈,這兩人是自作自受。
吃了點素食糕點,楚雲亭開始繼續溫習。
經此一變後,他更是明白,自己被大夫人以及管家視爲肉中釘,已經是不死不休之局,若是自己考不上秀才,馬上就要自立出府,到時候必然是死路一條。
明日的秀才試,不容有失。
正在這時,他忽然聽到床上的玉狐發出輕微的響動,玉狐哪怕是在睡夢裏,也發出癡癡的笑聲,心永遠向着陽光,溫暖而笑不可抑。
不知不覺地,楚雲亭忽然被這種笑聲而感染,仿佛入迷了一般,越發振奮。
這種心神安甯溫馨着的感覺,已經很多年不曾有過了。
這一夜裏,他秉燭夜讀,重整文思。
這一夜裏,他仔細閱讀典籍,以及嬌娜幫他搜羅到的這一次主考官的點評、文風。
這一夜裏,他做好了所有的籌備,隻待明日的科舉試,隻待東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