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事先所決定好的計劃,墨如漾和馬尭拉着念念的小手,一起站到了朱府的門口台階上。
幾個人中,隻有他們二人進過朱府,所以請朱府收養念念的事情,還是由二人開口比較穩妥。
看着墨如漾已經在拍朱府的大門,白衣老頭兒退了身前的老者一下:“還不趕緊跟上去?”
老者不敢遲疑的走上前去,安靜的站到念念身後,雙眼充滿疼惜的看着自家孫女,手掌不禁撫上對方的發絲。
可哪想,他的手掌卻從念念的腦袋上直接穿過。這一幕;看的老者十分感慨:他已是個死人了,觸碰不得活人。
“雖說讓你照顧念念,但還是請你離她遠一些,她年紀太小,你陰氣過重,會對她的身體造成不好的影響。”
幽幽的,墨如漾的聲音傳到老者的耳朵中。他錯愕的擡頭去看,背對着他的墨如漾,還是保持着扣門的姿态。
“吱呀——”
墨如漾的手掌剛從門環上放下來,朱紅色的大門便被人從裏面打開了來。一個小厮探出腦袋來,頗有些客氣的問道:“您們是?找哪位?”
“我們找你家老爺,勞煩通報一聲,就說我是給他治病的那個大夫。”馬尭拱手,夾雜着江湖氣息道。
小厮聽後,連連點頭,似是有所顧忌的瞅了台階下的莫言等人一眼,而後才縮回腦袋,通報去了。
在馬尭的示意下,趁着朱老爺還沒過來,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莫言幾人忙躲藏起來。
不一會兒,小厮就折了回來。同他一起過來的,還有滿身富态的朱老爺和文韻猶存的朱夫人。
這兩人一見馬尭,頓時如同見了活菩薩一般,連連點頭哈腰的問好。馬尭不同他二人啰嗦什麽,直接把來意禀明,并讓墨如漾把念念領到了人前來。
“這不是”朱夫人很明顯認出了念念來,臉上閃過一絲疑惑,不假思索的開口道。
墨如漾眸子一冷,泛着綠光的眼珠晃動兩下,遂即鎖定了朱夫人的雙目。“他是我的女兒,近段要出遠門一趟,所以想請兩位幫忙照看。”
說罷,爲了以防萬一,墨如漾還把眼珠轉向了朱老爺和那禀報的小厮。兩人同時身形一抖,雙眼無神的點頭道:“嗯,墨先生的女兒,我們一定會好好照顧的。”
“請收下這些,算作念念的生活費用。”馬尭從懷中摸出一隻錢袋來,盡數倒了出來。
這些錢還是幾日前朱老爺付給他的‘醫藥費’,沒想到現在卻又物歸原主。
“既然是大夫的請求,我們自會好好照料,哪裏還能收您們的錢?”朱老爺盯着那手中的金子,眼中的清明,一絲一絲的恢複過來。
經過剛才墨如漾的‘暗示’,現在的朱老爺和朱夫人,已經忘記念念曾是他們家的丫鬟。而是面前這個墨先生的女兒。
“老爺不必客氣,該算清楚的,還是要算清楚的。”馬尭是個很分明的人,從她的話語中,便能清楚的感覺出來。
說罷,馬尭還從袖子中,摸出了一隻手鏈來,壓到那堆金子上:“怕這些銀兩不夠,再給您加個這個,材質不錯,當出去的話,應該能換很多錢。”
躲在街邊巷子中的尹博文,頓時一摸腰間,苦不疊的壓低聲音吼道:“啊,該死的麻子臉,竟然把爺的東西給偷走了!”
姬無情掩嘴偷笑:“到底你是千門的人,還是她是啊?怎麽連自己的東西都守不住?”
尹博文氣哼哼的咬着牙,沒有回嘴的打算,心中暗暗記下了這筆小賬。
“這”墨如漾這邊,朱老爺有些爲難的看着那手鏈,他是個知恩圖報的人,馬尭有恩與他,他怎能借着人家出遠門,有求于他,而趁火打劫?
雖然這些錢全是馬尭硬塞過來的,可依舊讓朱老爺拿的很不自在。
“給你這麽多錢,隻想讓你保證一點,要好好照顧我夥計的女兒,不然等我們回來時,有你好受的。”突然,馬尭的語調起了變化,開始不正經起來。
朱老爺連連點頭,臉上堆滿笑意:“一定一定,還請兩位放心。”
一直靜靜站在墨如漾腿邊的念念,在聽完三人間的對話,立馬明白過來,小臉耷拉下來,頂着一張哭喪的表情委屈道:“爹爹,你是不是要扔下念念了?”
“不是的,”墨如漾一僵,倏地蹲下身去,沖念念淡淡笑道。“你也看到了,爹爹的朋友們過來找我了,真的是有事情要去忙,我們必須出去一趟。而爹爹放心不下你,所以才想着讓你先住到朱老爺家裏來的。”
念念緊緊的咬着嘴巴,眼中翻出淚光來,流轉連連。憋了好半天後,才不情不願的點頭:“好,那爹爹一定要盡快回來,念念會一直等着你的。”
聽她這麽說後,墨如漾才松了一口氣,突然轉移話題道:“念念,這是朱老爺,快叫朱伯伯。”
墨如漾并沒有給念念做出‘一定回來’的保證,因爲他知曉自己根本不會再回來,沒有必要給面前這個幾面之緣的小姑娘,做出什麽實際保證來。
若不是那晚,白衣老頭兒放不下念念,硬把她從茅屋中抱了出來,現在也不會有這樣的離别場面。
“那我們走了。”
墨如漾把念念的小手遞給朱夫人,對方極其溫柔的牽起,輕輕将念念拉到了身邊去。
瞧着墨如漾和馬尭離去的背影,念念的小鼻頭直泛酸意,于眼眶中打轉的淚水,再也憋不住了,猶如決堤一般,順着面頰徐徐流下。
“爹爹,爹爹不要走,念念不想你走爹爹嗚嗚”
念念結結巴巴的呢喃着,哭聲極力壓制着,她不想讓墨如漾離開,可是又不想耽誤‘自家爹爹’的事情。
“傻孩子”透明身形的老者,站在朱夫人的背後,盯着自家孫女,長長的歎息一聲。
老者于心不忍的攥緊了手掌,他好想替念念擦去淚水,可這種念頭,也隻是個念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