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占據冀、青、幽、并四州,擁有幾十萬軍隊。随着實力的增強,他的野心更大了,給獻帝的進貢漸漸稀少了。
有一次,他忽然接到久無往來的袁術的一封來信,信上說:
“漢朝的天下早就丢掉了,天子受人控制,政出于私門,豪強角逐,國土分裂,和周朝末年七國紛争的時代沒有兩樣,結果是強者兼并天下。
“我們袁家受命于天,理應當皇帝,符命、祥瑞都顯示得一清二楚了。今日您擁有四州之地,民戶百萬。論實力無人比得上您的強大,論德行無人比得上您的崇高。即使曹操有心扶衰拯弱,怎麽能夠接續已經滅絕了的天命呢?”
袁術在公元197年(建安二年)稱帝淮南,但隻過了兩年半時間,搞得資實空虛、内外交困、衆叛親離,在走投無路之際,他“慷慨”地表示願把帝号讓給袁紹。
袁紹見信雖然不敢聲張,心裏卻是求之不得的。他指使主簿耿苞爲自己當皇帝尋找根據,耿苞私下對他說:“赤德已經衰敗,袁氏是黃帝後裔,應該順天意、從人心。”
這幾句話的意思是,按“五德相生”的“理論”,漢朝是所謂火德(即赤德),火德要由土德代替;黃帝就是土德,而袁家爲黃帝的後代,所以袁氏取代漢朝是“天意”。
袁紹向軍府僚屬公開了耿苞的這些言論,僚屬們都認爲耿苞妖言惑衆,混淆視聽,應當殺頭。袁紹知道時機還不成熟,唯恐露出馬腳,不得已令人殺了耿苞。
建安四年(199年),割據河内的眭固欲與袁紹和縱,卻被曹操所滅,袁、曹之間的一場決戰已經到了不可避免的時候了。袁紹決定驅使十萬精銳步兵和一萬騎兵奪取許都,一舉攻滅曹操。
他任命審配、逢紀主持軍事,田豐、荀谌、許攸充當謀士,顔良、文醜擔任将帥,積極準備南下。
當時,袁紹部下意見紛纭,沮授的意見與郭圖和審配的完全相反,沮授建議以逸待勞,采取持久戰,而郭圖、審配則主張速戰速決。
袁紹自恃地廣兵強、糧食充足,根本聽不進沮授的忠告。郭圖等人又在背後進讒言說:
“沮授監統内外兵衆,威震三軍,倘若他的勢力逐漸加強,怎麽控制得了!臣下服從主人才能昌盛,主上服從臣下就會滅亡,這是黃石公在《三略》中所告誡的。統兵在外的将領,不宜讓他參知内政。”
因此,袁紹把沮授統領的軍隊分成三部,其中兩部分别交給郭圖和淳于瓊。
九月,曹操分兵把守官渡,準備抗擊袁軍。袁紹企圖聯合張繡和劉表對曹操進行夾擊。他派使者到穰城聯絡張繡,還特意給張繡的謀士賈诩捎信結好。
張繡打算應允,還沒有說話,賈诩在一旁先開口了,他說:
“請你回去轉告袁本初,兄弟都不能相容,怎麽容得了天下的國士呢?”使者怏怏而回。
不久,張繡率衆投降曹操。袁紹又派人到劉表處求援,劉表假惺惺答應了,實際上按兵不動,對袁曹之争鬥隻打算作壁上觀。
張、劉的态度使袁紹遲遲沒有動手。
建安五年(200年)正月,劉備殺徐州刺史車胄,背叛曹操,策應袁紹。曹操爲消弭後患,領兵攻打劉備。此時,田豐對袁紹說:
“曹操東擊劉備,一時不容易罷兵,明公如能舉兵襲擊他的後方,一定可以一往而勝。”
但袁紹卻說孩子有病,田豐氣沖沖地退了出來,邊走邊用拐杖狠狠敲着地面,說:
“完了,沒有希望了!千載難逢的時機,因爲孩子有病就丢掉,可惜啊!”
袁紹聽說以後,惱羞成怒,從此疏遠田豐。
曹操害怕袁紹渡過黃河,就加緊攻打劉備,終于将劉備打敗。劉備投奔袁紹,袁紹這才進兵攻打許都。
田豐認爲戰機已失,再次進谏說:
“曹操既然打敗了劉備,許都便不再是空虛的了。而且曹操善于用兵,變化無常,兵衆雖少,也不能等閑視之,所以不如作持久之計。
“将軍據有山河之固,擁有四州之衆,外結英雄,内修農戰,然後選拔精銳,分爲奇兵,速速打擊敵人勢力薄弱的地區。
“他救右則擊左,救左則擊右,使敵人疲于奔命,百姓不得安居樂業。這樣,我方還沒疲勞,敵方已經困乏,不出三年,可以安坐而戰勝它。如今放棄必勝的策略,以一戰決定成敗,倘若不能如願,悔之晚矣!”
袁紹不聽。田豐極力勸阻,得罪了袁紹,袁紹認爲他敗壞軍心,就将田豐關了起來。
二月,袁紹發布讨伐曹操檄文,指控曹操“豺狼野心,潛包禍謀,乃欲撓折棟梁,孤弱漢室,除忠害良,專爲枭雄”。
他派顔良包圍白馬,自己率領大軍抵黎陽。四月,曹操聲東擊西,北救白馬之圍,斬殺顔良,遷徙民衆撤向官渡。
袁紹依仗自己人多勢衆,準備揮師渡河,追趕曹軍。因爲屢谏而被嫌棄的沮授,這時又站出來勸阻說:
“戰争勝負變化莫測,不能不周密計劃。大軍應當留屯延津,另分兵進攻官渡。如能攻克,再迎大軍也不遲,否則就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袁紹不從,沮授在大軍即将渡河的時候歎息:
“在上者驕傲,在下者貪功,悠悠黃河,我還能渡回來嗎!”
他推托身體有病,不願過河。袁紹非常氣惱,強迫沮授随軍渡河,而把他所部軍隊割屬郭圖。袁紹渡河後,駐屯在延津南面。
他派出劉備、文醜挑戰,被曹軍打敗,大将文醜被斬。白馬、延津兩戰,折損兩員戰将和許多人馬,袁軍中大爲震恐。
曹軍退還官渡後,袁軍集結在陽武,沮授又對袁紹說:
“北軍人多,但英勇善戰不如南軍;南軍糧少,物資儲備不如北軍。南軍利于速戰,北軍利于緩兵。所以我軍應打持久戰,拖延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