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兵起,京師震動,何太後才感到事态嚴重。她匆匆把中常侍、小黃門等宦官放回家。宦官們着慌了,惶惶然若喪家之犬,一起去叩求何進恕罪。
袁紹在旁再三勸何進乘此機會殺掉他們,但何進還是把他們放走了。袁紹很不甘心,寫信通知州郡,詐稱是何進的意思命令逮捕宦官的親屬入獄。
宦官們走投無路,铤而走險。他們借口離京前願最後侍奉一次太後,又進了宮。在張讓的指揮下,中常侍段珪等率領黨徒數十人,等候何進入宮時,将何進斬殺于嘉德殿前。
何進部将聽說何進被殺,領兵入宮,虎贲中郎将袁術攻打宮城,焚燒青瑣門。張讓等人遂挾持少帝劉辯和陳留王劉協從複道倉皇外逃。
袁紹與叔父袁隗佯稱奉诏,殺死宦官親黨許相、樊陵,然後列兵朱雀阙下,捕殺沒有來得及逃走的宦官趙忠等人,又下令關閉宮門,嚴禁出入,指揮士兵搜索宮中的宦官,不論老幼皆斬盡殺絕,死者有二千多人,有些不長胡須的人也被當成宦官殺掉了。
正當袁紹在内宮大肆屠戮宦官的時候,董卓率領軍隊抵達洛陽西郊,于北邙阪下與少帝和陳留王相遇。董卓無意中得到了一張王牌,他擁簇着少帝,帶着軍隊浩浩蕩蕩地開進洛陽城。
在何進決定調董卓領兵入京時,主簿陳琳曾經提醒他說:
“大兵一到,強者稱雄,這樣做是倒拿幹戈,授柄于人,不但不能達到目的,恐怕還會引起混亂呢!”
目睹董卓八面威風,不可一世的模樣,剛剛從泰山募兵回到洛陽的鮑信憂慮地對袁紹說:
“董卓擁有強兵,居心叵測,如果不能及早采取措施,就要陷入被動,如果乘他長途行軍,士馬勞頓,發起突然襲擊,還能擒拿他。”
袁紹見董卓兵強馬壯,心裏害怕,不敢輕舉妄動。
鮑信不由非常失望,帶兵回泰山去了。董卓十分驕橫,決意實行廢立,以建立個人的權威。他傲慢地對袁紹說:
“天下之主,應該選擇賢明的人。劉協似乎還可以,我想立他爲帝。如果還不行,劉氏的後裔也就沒有留下的必要了。”
袁紹一聽非常生氣,針鋒相對地說:“天底下強大的人,難道隻有董公你麽!”說完橫握佩刀,向董卓拱了拱手,揚長而去。
袁紹不敢久留洛陽,他把朝廷所頒符節挂在上東門上,逃亡冀州。董卓下令通緝袁紹,當時有人勸董卓說:
“廢立大事,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袁紹不識大體,因此害怕逃跑,并非有其它意思。如果通緝他太急,勢必激起事變。袁氏四代廣布恩德,門生、故吏遍布天下。如果袁紹招集豪傑,拉起隊伍,群雄都會乘勢而起,那時,關東恐怕就不是明公所能控制得了,所以不如赦免他,給他一個郡守當當,那麽,他慶幸免罪,也就不會招惹事端了。”
于是,董卓任命袁紹爲勃海太守,賜爵位爲邟鄉侯。
中平六年(189年)九月,董卓廢少帝爲弘農王,立劉協爲帝,是爲漢獻帝,他自署相國,又自稱“貴無上”,性極殘忍。
是時,“洛中貴戚室第相望,金帛财産,家家殷積。卓縱放兵士,突其廬舍,淫略婦女,剽虜資物,謂之‘搜牢’”。
董卓擅行廢立和種種暴行,引起了官僚士大夫的憤恨,他所任命的關東牧守也都反對他。各地讨伐董卓的呼聲日益高漲。
而讨伐董卓,袁紹是最有号召力的人物,這不僅因爲他的家世地位,還因爲他有誅滅宦官之功和不與董卓合作的舉動。
本來,冀州牧韓馥恐怕袁紹起兵,故派遣幾個部郡從事駐勃海郡監視,限制袁紹的行動。這時,東郡太守橋瑁冒充三公寫信給各州郡,曆數董卓罪狀,稱“受董卓逼迫,無以自救,亟盼義兵,拯救國家危難”雲雲。
韓馥接到信件,召集部屬商議,他問大家:“如今應當助袁氏呢,還是助董氏呢?”治中從事劉子惠正色說:
“興兵是爲國家,如何說什麽袁氏、董氏!”
韓馥語塞,臉有愧色。迫于形勢,韓馥不敢再阻攔袁紹,他寫信給袁紹,表示支持他起兵讨董。
初平元年(190年)正月,關東州郡起兵讨董,推舉袁紹爲盟主。袁紹自号車騎将軍,與河内太守王匡屯河内,韓馥留邺,供給軍糧。豫州刺史孔伷屯颍川,兖州刺史劉岱、陳留太守張邈、廣陵太守張超、東郡太守橋瑁、山陽太守袁遺、濟北相鮑信與曹操屯酸棗,後将軍袁術屯魯陽,各有軍隊數萬。
董卓得知袁紹在山東起兵,就把袁紹的叔父袁隗以及在京師的袁氏宗族全部給殺了。董卓接着派大鴻胪韓融、少府陰循、執金吾胡母班、将作大匠吳循、越騎校尉王鑲來曉谕勸解袁紹等各路軍隊。
袁紹指派王匡殺掉了胡母班、王鑲、吳循等人,袁術也捕殺了陰循,隻有韓融因爲德高望重免于一死。此時,豪傑大多歸附袁紹,而且因他一家遭難受感動,人人想着爲他報仇,所以州郡蜂擁而起的部隊,沒有不打袁氏旗号的。
董卓見關東盟軍聲勢浩大,于是挾持獻帝,驅趕洛陽百姓遷都長安。
但是讨伐董卓的各州郡長官各懷異心,遷延日月,保存實力。酸棗駐軍的将領每日大擺酒宴,誰也不肯去和董卓的軍隊交鋒。酸棗糧盡後,諸軍化作鳥獸散,一場讨伐不了了之。
董卓西走長安後,袁紹準備抛棄獻帝,另立新君,以便于駕馭,他選中漢宗室、幽州牧劉虞。當時袁氏兄弟不睦,袁術有自立之心,他假借維護忠義,反對袁紹另立劉虞爲帝。
袁紹寫信給袁術,信中說:
“先前我與韓文節(韓馥)共謀長久之計,要使海内見中興之主。如今長安名義上有幼君,卻不是漢家血脈,而公卿以下官吏都媚事董卓,如何信得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