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李師師回去自家香閣，張嬌娘也是陪父親歸家。珠玉在前，李陵謝絕了高俅送來胭脂俗粉侍寝的好意，自然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第二日，史進、魯智深依然還未到，路途走了不到三分之一，這還是因爲第一天日夜兼程所緻。李陵要辦的事有狗腿子高俅去辦，自然落得清閑，于是帶着黑旋風閑步上街，路過一處府邸，停下腳步。

你道這處地有何不同？正是曾經大名鼎鼎的“天波府”楊家，不過如今已經沒落成“小家小戶”。水浒傳中沒怎麽提到楊家将，但關注最多的是青面獸楊志，便是這楊家人。

“鐵牛，上去敲門！”李陵招呼道，“今日咱們好好拜訪這戶人家。”

“好嘞，哥哥，您請好吧。”黑旋風應聲拍門，啪啪亂響，然後回頭問道：“哥哥，這楊家，有什麽出名的人嗎？”

“有，一門忠烈楊家将知道嗎？就這家。”李陵回道。

“啊？知道知道。從小就聽俺娘講楊宗保與樊梨花的故事。”黑旋風點頭如搗蒜說道。

“啥？楊宗保與樊梨花？”李陵聽得腦仁直疼，笑罵道，“你說得是楊宗保與穆桂英不得不說的故事吧？”

“嘿嘿，俺腦袋渾，記錯了，記錯了。”黑旋風咧着大嘴憨笑不已。

二人談論許久，也不見人應門。

“這楊家現在連個老門子都養不起嗎？”黑旋風叫喚道，“比俺李家也好不到哪去啊。”

“再拍再拍！”李陵皺眉不已。

又等許久，才聽到有少女細聲回道：“慢來，稍後。”

這一慢來，還真是慢，等門房打開，已經足過了一盞茶的時間。

“慢待了，敢問公子來找誰？”門裏走出一少女道。

少女年紀約莫十一二歲，瘦削的個子，皮膚灰暗粗糙，頭上左右紮倆發圈，像電視劇《楊家将》中的楊排風。

“在下梁山逍遙宮李陵，遠道慕名而來，欲拜見楊令公之後。”李陵簡單介紹來去道。

“哦，原來如此，李公子，請進。”少女招呼道。

進了門，不見男丁，唯一老妪病怏怏咳嗽嗽走出來，前來會禮。

“老身三代将門之後，五侯楊令公之孫楊蘭，歡迎貴客，這廂有禮。”老妪雙手合十，作手揖禮。

“楊老太君客氣了，小子年幼，受不得前輩之禮。”李陵趕緊躬身禮拜道。

然後自是又自我介紹一番。

“老太君，恕在下無禮直言，我觀楊家如今人丁不旺啊，整個府邸爲何隻見老幼婦孺二人？”李陵問道。

“哎，一言難盡。如今楊家外強中幹，直系旁支全加起來不過一二十人罷了。家中撐門庭的不過一男丁，正在殿帥府當值，制使差遣，官小職微。”老太君苦笑道。

“哦？是不是喚作青面獸楊志的？”李陵問道，“久聞大名，不知今日能否約見。”

“咳咳，正是犬子。見面之事，恐怕要教貴客失望了。前些時日，偶聽志兒提過幾句，因道君要蓋什麽萬歲山，被上頭派往地方運送花石綱去了。”老太君惋惜道。

“花石綱？楊志？”李陵頭腦中勾連出一串水浒故事，不幸的楊志運送花石綱到黃河翻了船，失了差使……

“無妨，總有相見的時機。”李陵笑道。

“算算時間，再過月餘志兒也快回來了。到時讓他到你府上拜見，隻是不知何處去尋貴客？”老太君想探明回訪地址，開口問道。

“在下居所山東梁山逍遙宮，現下暫住殿帥府高俅府上。”李陵回道。

“天色已半晌，貴客中午留下吃杯水酒吧。楊小妹，咳咳……”老太君高聲喚道，直沖得咳嗽不已，緩了幾緩才恢複過來。

“來了，娘。”少女楊小妹在院中回道，丢下手中活計趕緊過來。

“死丫頭，貴客已來多時，也不見一盞茶水招待，太失禮了。”老太君催她沏茶，又叮囑道：“今日有貴客登門，待會你出去置辦些酒菜，中午好好款待一番。”

楊小妹聽罷略顯躊躇，最後還是沒說什麽，轉身要出去。這時李陵急忙攔下說道：

“多有叨擾，中午就不給你們添麻煩了。這樣，我休書一封留給楊志兄弟，倘若楊府有麻煩事，可去找我幫忙或去高俅府上找他代辦，在下在高俅那裏還是有些人情在的。”

“貴客好意，老身這廂代志兒謝過。”老太君也不強留，順勢客氣道，“家中簡陋，慢待了貴客。小妹，快來送送客人。”

“就此别過，老太君留步。”李陵施禮告辭。

來到院裏，喊過來黑旋風封了一百兩銀鈔，交到楊小妹手上，真誠實意說道：

“楊小妹，不成敬意，還望收下。楊老太君又病了，楊制使又未歸，留着以解楊府一時之急。”

“李公子，使不得，無功不受祿。而且家母未曾得知此事，小妹更不能收。”楊小妹紅着臉拒絕道。

臉紅？這是羞得，主要是李陵抓人家姑娘的手了，太壞了，握着還不放。

“此是上門做客的拜禮。”李陵強硬說道，不容拒絕。

李陵如此盛情要給，楊小妹無奈收下，然後默默跟在後面，像個受氣小媳婦亦步亦趨。

等走出門口，李陵轉身，對她溫聲道：

“楊小妹，京城禁軍張教頭的女兒張嬌娘，是我朋友。有時間你可以去找她玩，她名字叫嬌娘，人卻不嬌氣，也算将門女子，她的劍舞我很喜歡。”

“嗯，謝謝公子相告。”楊小妹眼睛微紅，凝噎謝道。

“告辭，後會有期。”李陵笑道。

“後會有期。”黑旋風學着抱拳道，那大黑臉倒是把楊小妹吓了一驚。

“後、後會有期……”楊小妹看着二人遠去的背影，想着懷裏的百兩銀鈔，默默擺手作别。

等李陵一主一仆二人走遠，楊小妹轉回。

“娘，這是貴客留下的上門禮，有一百兩銀子呢，這回咱們有錢看病了！”楊小妹高興地說道，這可真正是雪中送炭啊。

“一百兩啊，出手果真大方。想來他能夠直呼高太尉爲高俅，肯定是大人物，不是現在的我們可以高攀的起的，咱們就不要多想了，咳咳……”老太君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