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中的茶樓飯館裏就有人聚在一起煞有其事的議論着。
一個說親眼看到從樂成王府的角門擡出一具具屍體，足足擡了半個時辰。
另一個就說是護院是楚國人的奸細，因爲樂成王夫妻斬殺楚國皇太子，奪回了林州府，楚國人要報複。
甚至有個說樂成王和王妃剛回宮就被奸人挾持，皇宮南面的醫館裏藏着楚國人的奸細。後來那個醫館就走了水，也是大幾十條人命。
衆人議論着就見一個老者長長歎了口氣：“都說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可憐樂成王妃還懷着身孕，也不得安甯的，真是造孽啊。你們都錯了根本不是楚國人報複，咱們大周城防最嚴密，楚國人根本進不來，更何況是去樂成王府行兇呢？”
“那你說是誰？”衆人頓時将老者圍住了。
“是誰，老朽不知道，老朽隻知道，宮南的醫館的醫正是李太醫的徒弟。這李太醫又是李丞相推薦入宮的。永樂王府從修建到選人都是太子殿下一手操辦的......”老者說完又長長歎了口氣起身走了。
“難道是李丞相和太子殿下聯手也害樂成王？”
“什麽聯手啊，他們本來就是一家！李丞相的孫女可不就是太子妃嗎？”
“是啊！難怪太子殿下那麽倉促的就娶妃了。”
“太子殿下不是出征了嗎？”
“還是帶着新婚的太子妃一同出征的。出征後就沒了消息呢，也不知道走到哪裏了......”
“别是出征是假，陷害樂成王才是真的吧。你們想啊，樂成王美名在外的，又立下戰功，娶的又是韓國的護國公主，珠聯璧合的，太子殿下能不着急嗎......”
很多時候就是這樣一旦有人開了頭，那消息就止不住了。
不出三日，關于太子殿下要害樂成王的事就傳的有闆有眼頭頭是道的。
樂成王府的周圍以及宮南燒壞已經在重建的醫館周圍就莫名的多出了一雙雙窺探的眼睛。
甚至早朝上文武百官們也止不住的議論開了。
李丞相才進了朝堂就被一些平日裏關系不怎麽好的大臣們圍住了。
“李丞相，這幾日可有出門啊，外面的話可聽說了？”
李丞相自然是聽說了，不過這個時候他隻能裝糊塗：“什麽話？”
“李丞相不知道啊？這可不行啊。作爲國相那可是上通天意，下察民情，外頭都說翻天了，您居然不知道，豈不是失察失職啊......”
“李丞相，你真該出去走走，不能一直呆在你的丞相府裏，一點民情都不知曉，如何替君分憂？”
“李丞相可有收到孫女的來信啊，他們走了也有段日子了，算算離西都也不遠了吧......”
面對衆人的聲讨，李丞相始終趁沉着臉，不發一聲。
一直到周皇上朝，衆人歸位行禮，李丞相才得以喘息。
坐定後周皇環視了一圈衆人，之後悠悠吐了口氣：“今日朝議的主題是有關太子和李丞相要害樂成王的言論。你們都說話自己的看法，有什麽應對之策！一個一個來！李丞相你先來！”
周皇說的是言論。
是言論！
而不是傳聞，傳言，或者謠言。
李丞相頓時就跪了下來：“陛下，老臣冤枉啊.......”
這個早朝從天不亮一直到天黑都沒有散。
天黑後，鳳儀殿裏，皇後娘娘差人将周蘊韓玥又叫了過來。
“蘊兒，玥兒。”皇後娘娘歎了口氣，“太子的确有錯。但是你們看在他領着大軍在外，是不是可以等他回來再處罰呢？”
“母後您什麽意思？”周蘊一臉無辜，“蘊兒這幾日一直在宮裏，我和韓玥連門都沒出，我們做什麽了？”
“外頭......”皇後歎了口氣，“曲公公已經過來傳了幾次話了，朝堂上都吵瘋了。特别是還留在皇城的武成王一口一聲的廢太子立樂成王。或許你還不知道，你父皇其他的幾個在封地的兄弟這兩日也都飛鴿傳信的要求你父皇廢太子立樂成王。”
“蘊兒！”皇後又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們夫妻委屈了。但是若是真的廢了你大哥，那可是要動搖國本的。大周曆來傳位嫡長子。若是廢了你大哥，那麽你父皇的位置呢？你的那些皇叔們，哪一個又是省油的燈？”
周蘊不說話，韓玥也點頭撫摸着小腹。
“蘊兒！”皇後又歎了口氣，“這事還需要你出面澄清。母後跟你保證，你大哥絕對不會再對你下手。”
“母後！”周蘊一擡頭看着皇後道，“那日若是玥兒被害了呢？兒臣如何能活？有這件事，我和我和大哥已經回不去了！就算我出面澄清了，我大哥也未必領情。母後又如何能保證很久以後他不對我們夫妻二人下手？”
皇後悠悠吐了口氣：“那你的意思呢？真的要廢了你大哥嗎？就算是廢了你大哥，你上頭還有二哥。難不成也要除去你二哥嗎？周蘊你跟母後說句實話，你是不是看上了那個位置？”
周蘊望着皇後。
皇後盯着周蘊。
就這樣看了許久，周蘊輕輕搖了搖頭：“難怪大哥要害我，難道連母後都以爲蘊兒看上的是那個位置嗎？母後？蘊兒告訴您，從小到大，蘊兒都沒想過那個位置。即便是看到滿屋子屍身，哪怕下一個看到的是蘊兒的妻兒，哪怕事後父皇對蘊兒避而不見的，蘊兒都沒想過要那個位置！爲什麽連母後也要這麽想？”
皇後連忙道：“外頭的傳言不是你們放的？”
“不是！”韓玥一旁道，“不瞞母後，我們真的想這麽做了，但是考慮到亂人心容易，想要穩人心就難了。再說大哥領着十萬大将軍在外，此刻罰他隻怕引起兵變，所幸韓玥和孩子命大，最終我和周蘊決定，隻要以後太子不再對我們下手，我們就再放他一馬。至于外面的言論，母後大可派人去調查。我和周蘊回宮就被挾持的事知道的人不多，也不難查。但是母後韓玥以爲此刻緊要的還是要安撫太子的心，想必他應該也知道流言了。做了虧心事最怕鬼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