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玥隻覺得心頭一酸:“你這酒是何人所送?”
她隻記得她母妃每次釀好酒之後就會埋在梅花樹下,并不記得她母妃将酒贈過什麽人。
白奕沖着她燦然一笑:“我師父的啊。”
福玥連忙問道:“你師父是誰?他又是何處得來的這酒?”
白奕微微一愣:“我師父就是個普通的大夫,至于這酒好像是他的一位故人所贈。”
“你師父在哪裏?可方便去見見?”在她的印象裏,她的母妃一直都是泡在藥監裏,要不就手不離藥典,除了東方朔月這個故人,真的在沒有其他人往來了。
白奕歎了口氣:“你想學釀酒啊?很可惜我師父兩年前就去了,也就給我留下兩壇子酒。”
“不在了?”這麽巧,她的母妃是兩年前百花盛開的時候沒的:“你師父什麽時候沒的?”
“兩年前。”白奕說着又補充道:“兩年前的春末,我記得當時他去了一趟韓國,回來之後就病下了,無論我怎麽勸他就是不服藥,硬生生的把自己拖死了。我懷疑他是成心求死,哎……”
白奕說着站起身來,端着半碗還沒有喝完的酒,走到窗前,推開窗戶對着外面的雪就倒了下去:“你說你好端端的說我師父做什麽,說的我都不好意思喝他的酒了……”
一定是她的母妃在天上庇護,才讓她遇到故人的徒兒。
她亦起身走到窗前将碗裏的酒一起倒向了窗外:“這酒是我和我的母親和哥哥一起釀造的,因爲調皮我特意加了雪蓮。還有封口的梅花印記都不會錯的。我的母妃也是兩年前不在了。”
“你母親?”白奕一轉頭看着福玥不由苦笑道:“敢問你母親可是叫秦芷?”
秦芷是她母妃入宮前的名字。
入宮後就改名秦柔了。
福玥點了點頭。
“天那!”白奕對着鵝毛般的大雪喊道:“瞿哥!您一定是在盯着徒兒了!要不然怎麽第一次喝您的酒一連夢到您一個月,第二次喝您的酒竟然是和您心上人女兒一起喝的,您一定是在懲罰徒兒了!如今酒也沒了,您就安息吧!”
心上人?
關于她母妃入宮前的事,她都還是聽東方朔月零零散散的提起過幾次的。
但是從來沒有聽說過她母妃有什麽意中人。當年她母妃是應征宮裏的女醫官,被他父皇看中直接封爲貴妃的。如果說有什麽故人那就是和東方朔月這個忘年交了。東方朔月這麽多年一直守護着他們母子三人,福玥一直覺得,東方朔月對她的母妃是有情的。
“哎!”白奕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出去走走吧!外頭雪景正好呢。”
“好!”福玥點頭。
滿倉連忙拿過披風:“福玥姐,我陪你去吧!”
福玥接過了披風:“你留下吃飯吧,快涼了,我走走就回,不必跟着了。”
出了房間,才見店家領着小二擡着兩壇子酒冒雪走來。
“送進去吧!”白奕沖着店家笑道;“記我賬上。可都是好酒?”
“才從地裏挖出的三年陳釀!至于酒錢客官就不要操心了。方才顧明找小的說了,你們兩家的一切開銷他來付了,以感謝兩位接生之恩。”
“進去吧進去吧!”
店家見兩人一紅一白的披着上好的狐皮披風,站在一起就是雪中最美的風景不由就笑道:“兩位也是有緣,若是出去走走的話,出門往東路口盡頭右拐,那邊有片梅園,想必賞梅玩雪的年輕人不會少。”
“多謝了!”福玥點了點頭。
店家笑了笑。
年輕人就是精神好,昨個這兩位可是徹夜未眠,這一早就這麽精神抖擻的出去玩了。想想年輕時候誰還沒有過滿腔熱血的時候呢。店家望着兩人的背影歎了口氣,轉頭催促小二擡酒進屋。
依照店家指的路兩人很快就到了那處小梅園。
園子雖小,卻是種植了好幾色的梅花。
大雪中,梅花叢中笑聲不斷。
披紅挂綠的男男女女三三兩兩的一起說笑打鬧。梅林裏面也有一個年輕的婦人帶着兩個小兒擡着一個瓦罐在收集梅花上的雪……
白奕見福玥望着花叢中的母子三人出神悠悠問道:“你母親怎麽死的?”
“爲我父親試藥!”福玥歎了口氣:“藥材被人動了手腳!”
韓玳,不管你現在哪裏,這個仇都是要報的!
“噢?”白奕連忙側身道:“那麽說你母親是被人害死的!仇人可是找到了!”
“找到了!”她母妃去世的時候,韓玳哭的比她還傷心,那些日子,韓玳晝夜不停的陪在她身旁,一直陪着她一起哭。如今想想多麽可笑。
她外出的兩年,每次回去,都會給韓玳帶上上好的藥材和各地的名品。想想多可笑。
就連那個她父皇暴斃的消息都是韓玳傳給她的。她一點懷疑都沒有,立即就隻身回宮了……
“找到了!”白奕笑道:“那麽說你的母仇已報了。隻可惜我師父是自己覺得生無可戀的了!我這個做徒兒的什麽也不能爲他做了。”
“沒有!仇人還活着!不過她很快就會死的!”福玥望着積雪下的如火的梅花目光越來越清冷。
“還活着?”白奕頓時來了精神:“這就是你回韓國的目的吧!帶上我!也算是我爲師父做的了!你不知道,我師父爲了你母親,終身未娶,我就好奇了,什麽樣的女子值得他愛了一輩子。看到你,我便覺得,我師父那個癡情種,就是在一棵樹上吊死的主。你樣子的确不錯,可想你母親也是佳人了。也難怪那個一根筋的想不開了。”
頭一次聽到有人這麽評論師父的,聽口氣,兩人像是平輩的兄弟一般。
“我母親,卻是生的美,要不然也不會被我父親一眼看中了!”
“你父親一定很強大,不然依照我師父那個癡情勁,怎麽也該去搶親啊!”
能不強大嘛。她父親可是韓國的皇!
好在她父皇對她母親一直都是恩寵不斷的,不然她的母妃也不會爲了她父皇心甘情願的試藥的。她的父皇更不會想立她二哥爲太子的。這一切都說明她的父皇是真心對待她的母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