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檢測設備在手,雍和并不能憑借肉眼判斷姬笑笑的情況。
張三風臨時客串醫生,“具體情況我也辨别不出來,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的意識能量在減弱。要知道她的意識本就屬于強行留下的,在沒有足夠安全的容器裏,又沒有寄居體後,她的意識能量消散得非常快。雍和,你現在必須馬上帶她回到快穿總局去,水晶球對于她來說是個能緩解她情況的好辦法。”
雍陶立刻也道,“雍和,你快走吧,不用擔心我。”
雍和隻得帶着粉紅水晶娃娃馬不停蹄的登上懸浮車走了。
張三風看雍陶,“這裏你留下也沒有用,你也馬上離開。”
“不,我不走。”雍陶堅定地看向研究所門口,“我倒要看看阿萬想要做什麽!”
“無論他能做什麽,跟你都沒有關系!你看到了又如何?這裏沒有你的責任!” 張三風看出了雍陶的不對勁兒,索性先出口勸道。
對于雍陶來說,她是真的喜歡帶在了身邊好幾年的骷髅阿萬。哪怕她和阿萬之間并不是日常人們所熟悉的至親愛情,可是雍陶卻是對阿萬付出了真情實感。
這種養了好幾年的自家寵物,突然一朝暴動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早就把阿萬視爲私有物的雍陶根本無法替自己開脫責任。
如果不是她鬧着要跟阿萬結婚,如果不是她帶着阿萬過來找瑞亞,是不是眼前的一切根本不會發生?
交通的混亂還在繼續着,星網上有實時的傷亡數字在不停的更新着。那些一刷一更新的鮮紅數字就像是人血般刺眼,雍陶也就表面上還在強撐着鎮定,但事實上精神早就在崩潰一線了。
雍和沒注意到這個,張三風卻說破了。
一瞬間,雍陶的所有鎮定就都瓦解了,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怎麽辦?死了那麽多人怎麽辦?誰來爲這場災難承擔責任!不是我還是誰!我就是死了也補償不了那麽多人啊!”
“喂,你喊什麽!你閉嘴!”張三風深知這種事情不能大聲嚷嚷出來,否則極有可能被帶走關押,于是他迅速伸手去捂了雍陶的嘴,并小聲訓斥道,“我剛才說了,這不關你的事!你算老幾?你有資格負這個責任嗎?别自作多情!”
雍陶半撲在張三風的懷裏哭到理智不再。
張三風在心裏默念:算了算了,這是雍和的親大姐,也就是他的親大姐。親大姐撲弟弟懷裏哭兩聲不叫事,隻要不讓餘明明看到。
哪知他這個想法剛閃過,他的眼角餘光就瞄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餘明明?你怎麽會在這裏!”那邊躲在一個懸浮車後的人不是餘明明是誰!
餘明明通紅着眼睛走過來,“我怎麽會在這裏?我如果不在這裏的話,又怎麽會抓到你抱着她!”
“她是雍陶,是雍和的親妹子大姐!”張三風三言兩語給自己解釋完,立刻又追問道,“我附在門上的保護符破了?不然你怎麽可能出得來!”
餘明明卻好像根本聽不到張三風的話似的,隻兀自說道,“你我人鬼殊途,我早就該知道沒有好結局的。可是親眼看到這一天的到來,我爲什麽還是這麽心痛呢?大師兄,我不怪你,我真的不怪你。要怪隻怪我自己命不好,沒辦法陪你一直活着。”
“你去哪裏?我就在這裏,你能去哪裏!”
餘明明眼神直勾勾的,好像在看張三風,又好像在透過張三風看着誰。他邊說邊走,如果不是張三風一把給拉了回來,他就走過去了。
“你放開我!”餘明明大力甩開了張三風的手。
張三風怒起,“你敢甩開我的手?”
他想再次伸手去抓人,可是餘明明卻突然抱着腦袋大叫了起來,“别碰我!你别碰我!你一碰我,我的腦袋就疼得要爆炸!”
“好好,我不碰你,我不碰你。”張三風迅速變了臉色,怒氣一掃而空,剩下的隻有擔心和焦慮,“明明,你到底怎麽回事?我不是不讓你出來的嗎?你爲什麽還是來了?”
“我不知道。有人在叫我,有人在叫我過來。”餘明明抱着腦袋低頭回答道。
“你自己出的辦公室?”張三風終于明白,這才對嘛。如果不是餘明明從内部破了保護符的結界,那麽那保護符根本不可能失效。“誰?是誰在叫你?什麽樣的聲音?是男人還是女人?”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才喃喃自語了兩句的餘明明突然轉身就跑,跑向的地方正是面前的研究所。
他跑的非常快,異于是正常人的速度。
再說确切一點的話,那更像是被某種引力吸着,吸過去的速度。
雍陶指着研究所的上空驚叫一聲,“張哥三風快看,那是什麽?”
在那個方向的半空正出現一個漩渦狀的風洞,雍陶看不出别的了,可是張三風卻能看到周圍聚集而來的陰靈正被源源不斷的吸進那個風洞中。
“明明,你回來!你快給老子回來!”張三風縱身追向了餘明明,他終于想起萬年屍王爲什麽非要堅持到這個研究所了。
鬼附身,這項能力算是陰靈最基本的一個能力了。但是根據陰靈的實力大小,鬼附身的情況也是有很大差距的。例如一個強大的陰靈,它的鬼附身可以長達數十年;而一個弱小的陰靈,它的鬼附身也許隻能持續幾分鍾。
而即便是能力強大的陰靈,在遇到如張三風這類的人時,也是會有可能分分鍾被驅逐的。
所以在陰靈界流傳着這樣一個傳說,那就是如果你想在附身之後不被天師之類的人察覺出來,想真正成爲一個人,那麽就用獻祭術。
獻祭自己的所有能量,斷絕自己再變成陰靈的後路,那麽你就有可能真正成爲一個人。
對,在你付出所有之後,你也僅僅是“有可能真正成爲一個人”。
成本太高,風險太大,陰靈也不傻的,所以多少年來,基本不會有陰靈傻到用這種方式。張三風也就一時沒有想起來。
不過他現在想通了。
萬靈齊現,根本不是要朝拜萬年屍王,而是萬年屍王要借用它們的能量一起獻祭。
再聯想到這研究所裏正好有一具堪堪說得上能用的男人軀體,張三風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這萬年屍王是想要重新做人的節奏啊!
張三風扭頭,眼神複雜地看了雍陶一眼。也許某人要和骷髅結婚的願望終有一天要達成了。
至少這萬年屍王沒有在大街上随便找一個人體來搶占,也算還有點厚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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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研究所内,那個曾經保存在特殊容器裏的,由幹細胞自我複制而形成的男人身體正奇異地于半空中停留着。全身赤果,雙臂大張,宛若一個擁有着無形翅膀的鳥人。
被研究員們至今還在相信着其堅固保護作用的大門此時就像一塊廢棄金屬一樣堆在牆角,瑞亞站在門口,徒勞無功的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房頂早就破了一個洞,從碗口大小的洞向外望去,是一個漩渦狀的風洞。那風洞直通這具身體的頭頂。風洞從四面八方吸來的陰靈也不知道它經過了怎樣的處理,再輸出到這具身體的頭頂時,就變成了又黑又亮的條條黑線。
那些黑線就像是撲火的飛蛾一樣,争先恐後的向着這具身體裏湧去。
這具男人的身體複制得很漂亮,因爲從未見過陽光,是那種特别純淨的亮白。當黑線湧入身體,亮白的皮膚下立刻顯露出了黑線的蹤迹。它們沿着經絡血管流至全身各處,于是瑞亞就清楚看到了一副真實版的人體脈絡圖。
瑞亞現在也想到了獻祭一說,她能斷定萬年屍王堅持來這個研究所的目的就是爲了這具身體,就是爲了重新做回人。隻是她并不敢賭萬年屍王真正成人以後會不會有可能做個良民,她想自己有責任及時阻止這一情況。
然而她用盡了所有會的方法,把老祖宗教過她的法器也都用了一個遍,可是那具身體的方圓三米之内卻像是形成了一個堅不可摧的結界,任憑她如何努力,她愣是連個縫隙都沒能打破。
瑞亞的光腦響了,那是來自雅典娜的回電。眼見情況越來越不好收拾,瑞亞就立刻把所有數據都傳給了雅典娜一份,并向雅典娜求助,如果可以的話,最好能請姜姨帶老祖宗走一趟。
一接通電話,瑞亞立刻問雅典娜,姜姨有沒有在往這邊趕。
雅典娜攤手表示,事情就是這麽湊巧,就在今天上午的時候,她媽和她爸剛好出發離開帝星去n250星第n次度蜜月了。不然這麽熱鬧的事情,萬年屍王啊,不用瑞亞通知,她媽都會興緻勃勃的主動趕過來看熱鬧。
“什麽?姜姨居然正好不在?”瑞亞苦哈哈地把光腦對準了那具男人身體,“那現在可怎麽辦啊?你看看這情況,再不阻止的話,人家真要重新做人了!一個本質是萬年屍王的人,這聽聽就是一大隐患啊!”
哪知雅典娜卻比瑞亞鎮定的多,“當它是萬年屍王的時候,我們在這方面都是弱項,打不過他,那麽你爲什麽不換個思路,就讓他做個人呢?”
瑞亞的表情一下子就垮了,“總統閣下!你能不能認真點?能預防的事情,你爲什麽非要等到它發生了再去想解決的辦法呢?如果到時情況更惡化呢?你也看到今天造成的交通混亂了吧?這已經是一筆不小的損失了!”
“瑞亞,拜托你再膽大點好嗎?明明我媽說莉茲姨膽子很大的,維希幹爹也沒看出來膽子小,怎麽到你這裏就基因大變異了呢?停停停,别急着翻白眼,我不是又故意挑你的缺點,而是事情已經發展到這種程度了。你也知道現在就是派機甲戰士過來都不對路子。玄學這方面,最高能力如你都束手無策,你覺得其他人還能怎麽樣呢?我們是已經在預防這方面沒招兒了。”
事實被雅典娜一點破,瑞亞就像失去了堅持的動力一樣,身子一歪,跌坐在了地上。一路追蹤,又一路甩各種法器咒語,瑞亞早就累到精疲力竭了。
“瑞亞姐!”雍陶和張三風趕到了,她趕緊跑過去想要扶起瑞亞。
瑞亞卻沖她擺手,示意自己坐着更舒服一點,反正也沒大招可放了。
“那接下來怎麽辦?就這樣眼睜睜看着萬年屍王重新成人?”
雅典娜笑,“當然。而且我不僅眼睜睜看着,我還要動用我身爲總統的特殊身份給予萬年屍王合法的新身份。”
叮咚一聲響,雍陶的光腦亮了,那是一份來自戶籍部的臨時身份證明。就差最後一道程序了,那就是雍陶把光腦對準身後半空中的男人“咔嚓”照一張,完成容貌采集,那麽戶籍部就會立刻将臨時身份證明蓋章生效。
而這麽幹巴利落脆的辦事效率自然是雅典娜這個總統才特有的權利。
雍陶沒有猶豫,她很快就照着證明上的步驟采集完了阿萬的容貌。十分鍾後回執過來了,阿萬還需要在一個月時間内主動提交指紋和血液樣本,然後才能拿到正式的身份證明。
瑞亞從震驚到現在的哭笑不得,“得,我算知道爲什麽你能做總統,而我隻能做神棍了,我是沒有你這麽大膽的魄力。既然你已有決定,那我就先撤了。今天可給我累壞了,我要回家先睡個一天一夜去。”
人都一樣,當有人替自己承擔了原有的壓力之後,這心情自然也就輕松舒爽了。瑞亞再看那半空中像鳥人的男人,好像也沒覺得有什麽可怕的了。
不知何時那黑洞在開始越縮越小了,一直萦繞在耳邊的萬鬼齊哭聲也小了很多。
雍陶驚喜道,“這是快結束了吧?”
張三風卻一蹦多高,“明明!餘明明!你在哪裏?快給我出來!”
他算是很快的了,餘明明前腳跑進研究所,他後腳就追了進來。然而從進研究所的大門開始,他就再也沒有看到過餘明明。
“張三風你别急,我幫你一起找。餘明明!餘明明!你快出來!”雍陶急得幫張三風一起呼喚着。
随着雍陶的呼喚,那個原本縮小到指甲蓋大小的黑洞突然又擴大了。衆人驚魂未定的擡頭看去時,就見餘明明正從那個黑洞裏被什麽東西給扔了出來。
“餘明明!”張三風急急伸手去接,全然不顧高空接物會不會讓自己也被砸傷。
人還是給安全接到了,可是人卻是昏迷的。
像餘明明這種特殊情況,每一次昏迷都是非常危險的,因爲那将意味着意識和身體很可能再次出現沖突。
這時那個“鳥人”也睜開了眼睛,并且悄然落地了。
亮白的皮膚下是黑色的脈絡,全身不着片縷,看上去那叫一個“吓人”。
他走向雍陶,雍陶本能地退後一步。
他又停下了,低頭掃了自己一眼,眉頭皺起,他雙肩猛地一抖,全身的皮膚瞬間換上了男人最适合的古銅色。
男人擡頭,沖着雍陶微微勾起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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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笑笑的情況在經過檢測之後,比雍和預測的要壞得多。
來自萬年屍王的黑暗力量,其侵蝕之猛烈,根本不是姬笑笑一個離了寄居體的小意識能抵抗得住的。
爲了姬笑笑的意識不至于因此消弱甚至消散,最好的辦法就是送她去一個有着黑暗力量的世界。
因爲有黑暗力量才會有光明力量,姬笑笑在那樣的世界裏才有可能祛除掉此次被侵蝕到意識的黑暗力量。
看着雍和在一堆備選任務世界裏急速的翻找着,小系統出來阻攔道,“主人,姬笑笑的意識還處于昏迷中,也許它根本都撐不過時空亂流,又如何還能安全抵達任務世界?”
雍和正要回就,門被敲響了。不等雍和回應,敲門的人就自動推門進來了。
是裏奧副局。
臉色難看之極,一副要跟雍和拼命的樣子,“你跟你大嫂都說什麽了?爲什麽我爺爺接到了準備退休的通知?這是不是你幹的?你是不是在公報私仇?你……”
砰--雍和一腳踹出,裏奧副局徑直從辦公室裏穿過門口,貼到了門外對面的走廊牆上,驚呆了站在走廊裏沒敢跟着一起進去的亞莉絲。
那麽大一坨,據說除了熱愛健身還相當熱愛自由搏擊的裏奧副局,居然在雍和的手下連一招都沒走了!
亞莉絲完全吓懵了,大腦裏一片空白。
雍和出現在門口,“我忍你一次是看在你爺爺的面子上,但也隻有一次而已。下次再敢來挑釁,我就不隻是一腳了!滾!”
咣,雍和關上了門。
他很快就選中了一個任務世界,并将相關數據即時輸入進了小系統的cpu中,“我現在就打出行任務的申請,你馬上給我的父母,以及許雲冬的父母發一份留言,通知他們我們又去出行任務了,歸期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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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我要寫一個西幻的世界了,一個法師和騎士的“友愛”故事!233333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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