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種淡淡的粉色,清亮且通透。光從顔值上來說,就比鹽部落出品的那些發灰的海鹽好出太多。
姬笑笑迫不及待的擦幹淨手指在上面蹭了蹭,然後送到嘴裏一嘗。果然是那種獨屬于岩鹽的清淡之鹹,沒有海鹽的鹹味那麽重。這種鹽做涼拌或者甜點的時候加一點,不僅不搶味,還會特别提鮮。
老婦人的語氣很驕傲,“因爲小玉看不見,所以我通常不會(允)許她單獨離開山洞去玩耍。有一次我出外尋找食物的時候,不被(允)許出去的小玉就朝着這山洞的更裏面去了。她看不見,也就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等我回來後順着她留下的腳印去山洞裏找到她的時候,她正抱着一塊這樣的粉鹽開心的笑着。”
鹽這麽重要的東西被找到了,要是她的話,她也會笑得異常開心。姬笑笑心裏想。
“她看不到自己找到的東西是什麽,隻高興地對我喊着,說這石頭有鹹味,以後是不是就可以代替鹽了。這樣我就不用再偷偷摸摸的去找人交換鹽回來了。”老婦人的眼角留下了淚水,“這孩子又乖又懂事,山神大人爲什麽就舍得讓她的眼睛看不見呢山神大人不公平啊”
小玉手足無措地摸索過去,輕輕地給老婦人擦着眼淚。
姬笑笑已經從終于找到粉鹽的狂喜中緩和下來了,“不,你應該這樣說,正是因爲小玉先天殘缺,所以才有了她之後的一系列遭遇,所以才不是别人,而恰恰是她找到了這種少有的粉色岩鹽。”
“粉色岩鹽這果然是鹽的一種嗎你們果然就是爲了這鹽才住下來的。”多(日ri)來的不安終于解開了,老婦人非但沒有秘密被發現的恐慌感,反而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輕松感。
就在這時,莽也回來了,懷裏抱着很大一塊,目測上去至少有三四十斤重的粉色岩鹽。那岩鹽呈長方體狀,通體淺粉剔透,看不到一點雜質。
莽沒有說話,不過他臉上明顯的狂喜就讓姬笑笑明白了,隻怕這山洞裏面的岩鹽隻會更多而不會少。
他們這回真的有礦了
“我記得他們稱呼你爲古姨,那麽我也這麽稱呼了。”姬笑笑蹲在了老婦人的面前,“古姨,感謝您願意把這麽大的秘密說出來,感謝您對我們的信任。我向你保證,小玉的後半生我将負責到底,她再不會被遺棄,也不會被輕視,而會平安喜樂的度過一生。”
老婦人伸手想要拉住姬笑笑的手,可是她已經到了無法自如支配自己肢體的地步了。
姬笑笑主動伸手拉住了老婦人的手,因此換來了老婦人感激的一笑。
“請你原諒我前些天的敵意,我也是沒有辦法。我一個快要死的人帶着一個小孩子,哪裏敢輕易相信你們。不過這段時間裏,我看清楚了,也想清楚了。如果你們是壞人的話,大可以在最初的時候就對我動手((逼bi)bi)問。可是你們沒有你們甯可每天辛苦的自己去找,也沒來打擾我。這些我都看在眼裏,我很感動。好孩子,大着肚子還要出來找鹽很辛苦吧”
姬笑笑驚訝,“您怎麽看出來我有(身shēn)孕的我這肚子還不顯吧還是我表現出了其他的異常”
老婦人慈(愛ài)的笑了,“就沖你(身shēn)邊的男人時時刻刻對你的肚子小心翼翼的姿态,我是過來人,哪能看不出來呢孩子,你找到了一個好男人。”
被誇“好男人”的莽貌似不經意地(挺tg)了(挺tg)(胸xiong)膛,姬笑笑給了他一個白眼。
“我家小玉也快到能嫁人的年紀了,可惜阿(奶nǎi)沒時間等到那一天了。”她多想活到那一天,親眼看着小玉嫁人啊。她家孩子她清楚,除了眼睛看不見之外,其他方面沒挑的。誰要是娶了她家小玉,絕對是娶到了寶。可是,她等不到那一天了。
小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一直喊着“阿(奶nǎi)阿(奶nǎi)”。然而無論她有多少不舍,老婦人還是在稍後故去了。
事實上老婦人還能堅持在生命的最後給小玉留下幾句遺言,這已經是奇迹了。
姬笑笑和莽爲老婦人((操cāo)cāo)持了葬禮,還特意去給青蟒部落送了信。然而參加葬禮的,除是姬笑笑和莽,除了小玉,卻是一個人都沒有出現。
由此,小玉對原部落的最後一點留戀也消散了。
時間不等人,葬禮結束之後,姬笑笑立刻帶着小玉,由莽帶路,先奔向了山洞最裏處的岩鹽礦。
等姬笑笑到達的時候,簡直都要驚呆了。那裏竟然是一個天然的岩鹽礦,高達三米多高的山洞,洞壁上全是(裸o)露在外的粉色岩鹽。紋路清晰,線條流暢。随便摳下一小塊來都是絕佳的,不需要再加工的天然岩鹽。
姬笑笑興奮的尖叫個不停。如果不是莽早就提防着她,提前按住了她的話,她可能都會跳起來叫。
沒辦法,一夜暴富大概沒有幾個人還能淡定得住。
姬笑笑隻拿夠了足夠這個冬天供應全部落使用的鹽,然後就退出去了。由莽用石塊對這裏做了簡單的封存,在離開之後又把這個山洞也整個封掉了。
小玉全程沒有發表意見,因爲在莽行動之前,姬笑笑就把一切後續的安排原封不動的告訴小玉了。小玉這才知道自己發現了何等了不起的東西,也開始明白什麽叫“匹夫無罪,懷壁其罪。”
等一切收拾妥當,三個人就帶着鹽往黑狼部落開始回返了。
回去的東西可比來時多多了,尤其是那兩大塊鹽。得虧變成獸(身shēn)的莽還能帶得動,否則他們就要分前後兩撥回家了。
伴随着又一場大雪的來臨,姬笑笑和莽,以及小玉安全回到黑狼部落了。
部落最外圍的勇士先發現了姬笑笑他們,這些守備的勇士們立刻馬不停蹄的把消息傳回了部落。
等姬笑笑三人回到部落的時候,當天所有在部落裏的人們都出來看(熱rè)鬧,啊,恭喜姬笑笑和莽了。
“首領,大巫,你們是找到了鹽才回來的吧”
“鹽在哪兒呢鹽在哪兒呢快拿出來讓我們看看。”
淡粉色的岩鹽就在行李的第一層放着,細心的人就算看到了,隻怕也被當成了漂亮的石頭了。
一群人蜂擁而上,根本不拿自己當外人。不過很快他們就被另一件事給吸引走了注意力。因爲他們終于注意到了一直躲在姬笑笑(身shēn)後的小玉。
“呀,這是哪裏來的漂亮小姑娘哪個部落的報上名來吧。”
“嘿嘿,一看那臉就知道是大巫和莽生的。
”哇嚓不是吧這就是要生,時間也對不上吧“
”大巫,她到底是誰爲什麽會帶到我們部落裏來難道你忘了亮和虹的教訓嗎外來人都是不可信的絕對不可信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有些話都是小玉現在還聽不明白的,但她卻是能清楚地感受到别人都在排擠她,不想讓她留下。
可是如果她留不下的話,她要去哪裏呢她連看都不能看見一眼。
小玉戰戰兢兢的扭着自己的手指,不敢再拉着姬笑笑的衣角不放了。阿(奶nǎi)教過她的,要懂事,不要總粘人,那樣的人沒人會喜歡。
“喂,你爲什麽不說話難道你是個啞巴”
小玉聽到這話後猛的擡頭,跟那人的目光對上了。那人頓時像受到了什麽鼓勵似的,嗓門更加的大了,“不是啞巴你可說話啊你一直抿着嘴,我還以爲啊等會兒的”
這人突然一指小玉,(身shēn)形顫抖,話不成句,“你是不是看不見”
小玉全(身shēn)僵硬了,此時的她就算一個字也不說,她的反應也足夠讓外人看出來了。
唰,剛剛還圍攏了裏三層外三層的人群,瞬間就空出一大片來了。他們睜得大大的眼睛裏像是寫上了統一的字體,那就是快離她遠一些,這女孩是天缺,是災星
姬笑笑的臉黑得啊,擰一擰都要能滴出墨水來畫國畫了。她以爲經過她的洗腦,這個部落早就不再對受傷或者殘缺的人抱以冷血了。她還剛剛在人家小姑娘面前發過誓,要保人家平安快樂不受歧視的。
這群人太混蛋了
姬笑笑回手一拽,把小玉拽到了(身shēn)前,她摸摸小玉的頭,然後沖着諸位衆人惡劣的笑了起來,“是,她的确是看不見,而且是先天的。但她手裏有鹽礦比海鹽更好吃的岩鹽礦”
現場靜默。
三分鍾後有人小聲的嘀咕着,“家裏有礦還出來做什麽跟我們這些普通人搶食物嗎”
還有人說道,“不可能吧她一個災星怎麽可能有那麽大的運氣”
姬笑笑一指最大的那包粉色岩鹽,“呵呵,這就是我們從小玉那裏得來的粉鹽。你們沒看出來吧我跟你們說,小玉家裏還有好多呢,你們最好乖一點,否則人家不跟我們交換了,吃虧的可是我們。”
有人還是不信,就向莽求證。莽從不說謊話,更不會說廢話,他隻是點了點頭,作“亞說的都對”狀。
這下衆人可炸了鍋了。新來的原來不是他們能任意欺負的小可憐,原來人家才是最有錢的那個。壞了壞了他們剛才那樣明顯的趕人家,人家肯定生氣了。這個要怎麽辦會扣着粉鹽再不跟他們交換嗎
一群人慌裏慌張的互相嘀嘀咕咕了一陣後,又再次聚集回來了,個個帶着一副(熱rè)(情qg)洋溢的笑臉,明顯希望能得到小玉的辯解。
多年來都是跟着阿(奶nǎi)孤單生活的小玉哪裏應付得了這些人的前後變化,她吓得雙腿直打顫,頻頻向姬笑笑遞求救的眼神。
姬笑笑無聲的歎口氣,伸手抓住小玉的手腕,“跟我走。”
真是懶得理這群人了,姬笑笑拉着小玉快步向自己的小屋走去。出門在外的這些(日ri)子天天睡山洞,她早就無比想念自己的小屋了。
這時遠遠的,露跑來了,邊跑還邊喊,“亞,你可算回來了你要是再不回來,你的房子都要保不住了。”
姬笑笑停下腳步猛地一回頭,這就看到了一些人臉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她又猛地扭回頭,幾大步就沖到了自己的小房子面前,正要開門時,門被從裏向外推開了。藍披着獸皮出現在了門口。
“誰呀這是大清早的吵什麽吵再吵小心我讓石把你們統統都關起來。”
姬笑笑懵比了。話裏的信息量太大,她一時分析不過來。
藍此時卻認出了亞,她的臉上先是浮現出了尴尬的笑容,随後又自動笑開了,“亞,你回來了啊我還以爲你再也回不來了呢怎麽一去這麽長時間外面的條件一定很辛苦吧啊,瞧我這腦子,外面多冷啊,我怎麽能讓你站在門口喝冷風呢。進來,快進來。”
藍伸手拉住了亞的袖子,貌似想請亞進屋去。可是亞低頭看看藍的五指,卻是嘲諷地笑了。
這哪裏像是請她進屋了就那點小勁兒難道不是僅僅爲了做個樣子或者藍的心裏一定在想,她這個脾氣肯定不會再進屋的吧
姬笑笑甩開藍的手,一擡步,她還就進去了。
進去之後姬笑笑就後悔了。
她曾經費心費力裝扮的小房子,如今卻被人糟蹋的一點好模樣都沒有了。到處都是髒污,垃圾遍地。她的軟榻,木(床),上面鋪蓋的獸皮,全都不是原來的樣子了。
桌子上吃剩下的骨頭都不知道放了幾天了,在這樣寒冷的天氣裏都散發出了一股股難聞的馊味。
莽是個(愛ài)整潔的人,臨走之前都是把房子整理得幹幹淨淨這才走的。可現在,說這裏是狗窩,狗都嫌棄。
姬笑笑努力壓着火質問藍,“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走之前好像并沒有把房子借給你住吧”
“啊,是沒有。”藍皮笑(肉rou)不笑的應着,在緩過了尴尬之後,她現在倒鎮靜下來了,臉上也換上了無可奈何的表(情qg)。
“這不是我懷孕了嗎孕期反應特别嚴重。再住在大房子裏實在不利于我肚子裏的小崽兒,于是石這才讓我住進了你的小房子裏。我想着,你是這部落裏的大巫,就算你在,你肯定也會這樣做的吧畢竟小崽兒可是一個部落最重要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