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做人”這個誘惑對于姬笑笑來說太大了，她差點就脫口而出“當然想”。
可在話都到了嘴邊的時候，她又及時咽回去了。
——條件。
她很清楚自己現在面對的是誰，那可是帝國總統。這樣的一個人那是會平白無故的就做事情嗎？人家是總統，又不是菩薩。
雅典娜道：“分手！你想重新做回人唯一需要付出的代價就是，跟雍和分手！”
姬笑笑看不出來雅典娜的面無表情之下到底是什麽樣的真實心意。到底她說的是真的，還是隻是借此在試驗自己和雍和的感情深度？
雅典娜又道，“我沒時間開玩笑，更沒時間去插手别人的私人事情。我既然提出了解決方案，那就代表着我是認真的。你該知道以現在的帝國法律，意識申請實體這塊你絕對在範圍之外。如果你還想重新做回人，那麽也就隻能通過我走走關系了。”
姬笑笑沉默，她當然知道。
——除了實體之外還會另給我一個真實的身份嗎？
“可以。”
——你就不怕我拿到實體之後再反悔？
“我沒說你不能反悔。”
姬笑笑的光腦顯示屏上出現好幾行加粗加大的問号。如果允許她拿到實體就反悔的話，那麽現在還給她提分手的條件限制幹什麽？
雅典娜道，“你可以反悔，但你認爲雍和會允許你反悔嗎？”
那時候雍和一定已經知道她是因爲實體才跟他分手的了。不論什麽原因，當他和她的感情曾被她當作籌碼售賣過，雍和還能願意回頭？
粉紅水晶娃娃裏的人形光團僵住了。
就在剛才的一瞬間她真的想過耍這種小聰明。她可以先答應嘛，可以等實體拿到手變成活人之後再反悔嘛。反正大家都是一家人，就不信雅典娜還能把她的實體再強行收回不成。
但當雅典娜把事情說破，姬笑笑突然意識到，隻要她選擇了接受雅典娜的條件，她其實就沒有回頭的退路了。
可如果她不選的話，跟雍和一輩子爲此努力嗎？還很有可能在雍和的有生之年都努力不出結果來。
——你爲什麽要這樣做？這樣做對你有好處嗎？
“當然有，我隻希望在最短的時間内讓家裏恢複原來的平靜。”說着，雅典娜站了起來，“你有時間考慮，考慮清楚後随時可以聯系我。”
當天晚上，姬笑笑被安排在了雍家的客房裏。
餘明明深夜打來了慰問電話，詢問姬笑笑的見家長之行是不是一切順利。
姬笑笑自然地回一切順利，隻字沒提雅典娜的事情。
視頻途中，姬笑笑還看到了穿着白色道袍中衣的張局幾度從鏡頭前經過。
聽着張局好像走遠了，她試探地小聲問道：小明，你跟張局和好啦？
餘明明秒紅臉，含糊着回答道，“嗯。”
沒想到下一刻張局卻突然出現在了鏡頭前面，“嗯？你好像還挺不甘願是不是？”
“喂，你閃開！我在跟我朋友講話，你不要添亂！你忙着跟你的朋友們聯絡的時候，我可沒有給你搗過亂！閃開，你上外邊去。”
餘明明起身推着張三風，妄圖把張三風推到門外去。一張白如玉的小臉早就紅得跟什麽似的了，好像非常不好意思在朋友面前暴露私生活。
姬笑笑沒說話，就默默地看着，直到餘明明踮高腳尖重重親了某局好幾口，才把那人哄出去了門。
餘明明趕緊關門落鎖，一回頭，正對了姬笑笑既摻雜着揶揄又摻雜着八卦的目光。
——明明感情那麽多，那當初怎麽還鬧到了分手的地步了？
“還不是因爲他管得太寬？！”餘明明這時候的表情如果給一個定義的話，那麽無疑就是炫耀，“本來說好互不幹涉對方的工作生活的，可他突然又提出讓我辭職專心在家被他養。我當然不願意。否則萬一有一天我倆黃了的話，我豈不是什麽都沒有了？”
——你做的對！那後來又怎麽和好的？
“我據理力争，他理虧妥協了呗。”
姬笑笑不是很相信，她還記得上次餘明明在張三風面前是如何的慫無底線。
突然很好奇。
——小明，你和張局是怎麽開始的？
“嘿嘿，當然是我先追的他！”談起這事餘明明很驕傲，“想當初我第一天進純愛總局的時候我就先看到了他，然後就一眼相中他了。我是誰？我可是餘明明！這天底下哪裏有我追不到的男人！”
姬笑笑樂，順着他的話講：聽你這話裏的意思是戰績很豐厚啊？那你曾經都追到多少了？
“多少？”餘明明的表情陡地僵住，姬笑笑還看到他愣愣地拍了好幾下自己的額頭，“對啊，我記得自己追人很厲害，我怎麽就不記得自己追到過多少呢？我這個豬腦子！”
餘明明又是啪啪幾下重打在自己的腦門上，姬笑笑聽着那聲音都覺得疼。
——喂，你别打了。想不起來就想不起來吧？至于拍自己腦袋嗎？你也不怕把自己拍傻了。
但視頻對面的餘明明好像看不到姬笑笑的回複似的，一門心思在那裏拍起了自己的腦門，嘴裏還嘀咕着，“我爸是誰？我媽是誰？我是誰？我明明都記得的，我怎麽突然就全忘了呢？我是誰？我又是誰呢？”
姬笑笑在視頻這頭吓毛了。怎麽個情況？怎麽說着說着人就傻了呢？
——小明！餘明明！你幹什麽呢？你看看我啊！
餘明明一擡頭，姬笑笑一對上他的目光，姬笑笑就懵了。
那是全然陌生的目光！
而且她很快就得到了證實。
隻見視頻對面的餘明明突然靠近了攝像頭道，“你是誰？你是在跟我視頻通話嗎？可是我都不認識你，你爲什麽要跟我說話？”
姬笑笑：……
——餘明明你别鬧了啊！這種惡作劇一點都不好玩兒，小心我跟你翻臉。
“哎，你居然打字而不是說話嗎？爲什麽？你不會說話的嗎？等會兒，你爲什麽看起來像個水晶娃娃？現在水晶娃娃都能在線聊天了嗎？科技真偉大！”
姬笑笑現在已經肯定這個餘明明有問題了。
可是什麽問題能讓一個人發病這麽快，這麽徹底呢？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餘明明又怪叫起來，“我身上這些青印子哪裏來的？誰幹的？誰趁我睡覺打我？”
姬笑笑看着視頻那頭的餘明明把睡衣這掀那掀的，身上明顯的印子姬笑笑一看就明白那是怎麽回事了。罪魁禍首不作他人想，鐵定是剛才那位被趕出去的張局的。
可是這到底怎麽回事？餘明明怎麽可能連自己怎麽來的印子都不知道？
他的眼神很真實，并不像是假裝的。
姬笑笑正疑惑時，視頻那頭的房間門突然被人打開了，張三風幾大步跨進門來。沖到餘明明的面前後，一手掐開餘明明的嘴，一手就往其嘴裏倒了什麽東西。
前一刻餘明明還在抵死反抗，後一刻就安靜如雞的閉上眼睛睡着了。
姬笑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總覺得視頻那頭的餘明明的身影好像恍惚了一下，就好像有什麽東西要消失似的。
然而等她定睛再細看的時候，又什麽都沒有了。
姬笑笑打量一下明顯知道什麽的張三風，卻并沒有準備跟他交談。她的朋友是餘明明，而不是張三風，她當然要站在餘明明這邊。
她就是要問，也要等餘明明醒過來後先問餘明明的。
姬笑笑就想挂斷視頻。
哪知這時候張三風卻說話了，“你就不好奇明明的情況嗎？”
姬笑笑瞬間警戒，她一點都不想再遇到一個談條件的人了。
——不好奇，再見。
張三風卻幾乎與她同時開口，“明明不是大衆概念上的活人，明明是意識體轉實體。”
——什麽？
水晶娃娃裏的人形光團一跳多高。
——原來明明隻是一段系統程序嗎？
“不，他原來是一抹真實活過的活人殘念。”
——不可能！不是說還沒有活人意識申請實體成功的案例嗎？他怎麽會！
“正常情況下當然不可能，但不是還有特殊情況嗎？”張三風随意開個玩笑，但很可惜，現在的姬笑笑可沒心情接茬兒。
張三風隻得悻悻地開始自動解說，“明明跟你一樣，都曾經是活人的一抹意識。隻是帝國目前并沒有意識申請實體的成功先例，所以我不得不先給他整了一套軀體。”
姬笑笑看着視頻那頭的張三風好半天沒說話。
原來她的好友竟跟她一樣是意識體嗎？可是他爲什麽忘了？
姬笑笑在這一刻突然意識到一個事實，那就是即使她能等到意識申請實體的條例通過，可是在把她的意識植入真實活體的時候，她能完全融合嗎？
以她利用眼前的各種細節推斷，隻怕餘明明的植入後遺症就是間隙性失憶。
那她呢？如果她能在某一天擁有實體的時候，那她也會有這種後遺症嗎？如果那樣的話，她倒甯願不擁有實體了。
－－－－－－題外話－－－－－－
這兩天太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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