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蔚蔚像往常一樣先把範小睿送去了工作的地方。别看範小睿小,才隻有九歲,但卻沒有人因爲什麽不得雇用童工一說來拒絕範小睿的加入。
末世的特殊時期,異能者少,覺醒了異能的孩子更少。因此像範小睿這個年紀的孩子來工作,已經是很平常的事情了。事實上就連那些六七歲的孩子都在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掌權階層們不是沒有考慮到孩子們的教育問題,而是師資力量,物資配備,收費标準等等一系列的問題,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決的。
在解決所有人的溫飽之前,這個教育問題看來還得往後排着。
囑咐範小睿務必等她來接他下班後,張蔚蔚這才趕去了自己工作的醫院。這個醫院目前是基地唯一的一家醫院,因此每天來看病的人都有很多。
病人太多,專業醫生卻一時招不來太多,于是醫院負責人就想了一個事急從權的臨時對策,那就是不管你是不是專業學醫的,隻要你在頭一個月的試用期裏能跟得上帶你的組長,那麽你就能留下轉正。
張蔚蔚現在是姬笑笑的芯子,可以說在醫學這方面,這整家醫院的專業醫生加一起都沒她專業水準高。于是頂着打雜部門員工進來的她,三天之後就成功入住護士組了。
其實她還能爬得太高,但她不想了。想她是萬謹芝,是江涼秋的時候,她之所以在事業上那麽拼命都是因爲當時的身份太窮了,她不得不爲了優渥的生活而努力去賺得一份事業。
但說到她本心上,她是那種隻要滿足了她對物質生活的一定要求,她就懶得再進一步了。财富積累的更多有什麽用?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
她有空間,物資不缺。她做護士的工作就已經足夠她養活父母了,再說還有韓非亦和小睿一起幫她養,所以她就更沒有努力奮鬥的念頭了。
做個護士挺好的,她還是負責門診紮吊瓶那一部門的,也不用去病房,也不用介入各科室的勾心鬥角,張蔚蔚覺得這份工作真是錢多事少太輕松。
然而今天不知道怎麽了,她一進門診部就感覺氣氛不太對勁兒。明日裏的護士長早就嗷嗷叫着讓這個動作快一些,讓那個動作穩一些了,但今天卻是雙手抱着臂靠牆站着,臉拉得那麽老長。
“這是怎麽了?”張蔚蔚找到平日裏她處得比較好的小木問道。
小木本就是修護理專業的,奈何才上了一年大學末世就來了。她還沒來得及給自己打好基礎理論知識,就不得不被趕鴨子上架來正式上崗了。
小木有點呆,有點老實,别人都嫌她笨,一看就沒前途,也就不願意跟她拉近關系,但張蔚蔚卻獨獨喜歡跟她在一起。因爲張蔚蔚看得出來,小木隻是笨在人際交往上,但在專業這方面,小木的天分可不小。
小木也喜歡跟張蔚蔚做朋友,她覺得張蔚蔚很聰明,天生就是幹醫生這一行的。明明自我介紹是學工商管理的,可是跟了帶隊組長三天,人家紮針熟練的,比她這個專業的還高超。
别人問小木八卦她可能還不會說,但張蔚蔚問她,她立刻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聽說今天要新來一個護士長。”小木指指上邊,“他們都說是空降的,一來就要把門診的護士組一分爲二,跟吳姐分團隊帶領拼業績。所以吳姐就有點不高興了。”
最後一句話小木說得特别小聲。
張蔚蔚笑她,“你說那麽小聲是怕吳姐聽見呢,還是認爲吳姐不應該不高興?”
小木想了一下,覺得張蔚蔚是她的好朋友,她不能對好朋友隐瞞着真實的想法。
“吳姐爲什麽要不高興呢?她不是天天都在喊着上邊再不給她派個幫手,她就要累死了嗎?這回終于派來了,她如願了啊?以後有人幫她分擔一半的隊伍了,她再不用這麽累了,這不是應該值得高興的事情嗎?”
這就是别人不願意和小木接近關系的原因,他們都覺得小木太笨,太不懂人情世故了。
張蔚蔚不會嘲笑小木這一點,但她也想盡可能的幫小木成長一把。
“你這樣想,假如一個長期在你手裏打吊瓶的病人,有一天突然被護士長安排給我了?你會不會有種被人搶走了工作的不高興?”
小木:“不會啊?護士長既然這麽安排了肯定有她的理由,我當然要聽從指揮了。”
“……可是你少了一個病人就少了一個提成啊?這病人的提成本來是你的,現在轉給我了,提成也就給我了,這樣也沒關系嗎?”
“這本來就是應該的!你還替我做了打吊瓶的工作,這提成當然是你應得的。”
張蔚蔚:……
“蔚蔚?你怎麽不說話了?是不是我又鬧笑話了?”
張蔚蔚趕緊搖頭,“怎麽會,你這是質樸。那些笑你的人早就不會寫質樸二字了,你以後不用理他們。”
兩個對職場分争都興趣缺缺的人縮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裏安靜待着,一點都不準備對即将開始的站隊發表意見。
這時外面走廊裏傳來了一陣節奏快速的腳步聲,吳姐的二号跟班沖進了門診部大聲道,“吳姐,那人來了!副院長親自帶來的!”
門診部裏剛才還大部分都在向吳姐表忠心的護士們聞言莫不互相對視了一眼。副院長那個勢利眼親自帶來的?看來這個新的護士長來頭不小啊。
張蔚蔚悄悄伸長脖子往門口看着,她也很好奇這個新來的護士長會是什麽人。如果人不好相處的話,那她還不如仍跟着吳姐呢,畢竟做熟比做生好做多了。
人很快就到門診部了,當張蔚蔚看到進門的那張熟悉面孔時,腦袋裏頓時一片空白。
這到底是何等的緣分,才會讓她又碰到了孫母!
“蔚蔚,怎麽了?你臉色很奇怪,新來的護士長難道你認識?”小木小聲地問。
張蔚蔚心說,何隻是認識啊,還不共戴天呢!
副院長這時開口了,“小吳你過來,這位是孫慈鵑,末世來臨之前就是醫院的護士長。我把她找到可是不容易啊!你這一陣子不是一直埋怨工作内容太多太重嗎?所以我把孫女士找到後,都沒往病房那邊送,直接就送你這裏來了。”
吳姐随意瞟了一眼孫母:卻連招呼都沒打,隻對副院長說道,“那我真是要謝謝副院長了。”
态度那麽陰陽怪氣的,是人都聽得出來。
副院長當即就落了臉,不過現場人多眼雜的,他自持身份高人一等就不願意公開跟吳護士長計較。
呵,給他等着的。
有人看出來這是副院長記恨了,連忙偷扯吳護士長的衣角,希望她盡快找補找補。但吳護士長沒理。
别人不知道,吳護士長也是認識這個孫慈鵑的,而且認識快二十多年了。當年她和孫慈鵑都在石市二院護士組工作,孫大剛被當時的護士長介紹相親的時候,對象是現在的吳護士長。
可吳護士長當時因爲一點工作上的事情給耽誤了,她就拜托當時的好友孫慈鵑去約好的二院對面的咖啡館先通知一聲孫大剛。結果孫慈鵑是去通知了,可當吳護士長趕到的時候,孫大剛卻正和孫慈鵑相談甚歡。
當天晚上吳護士長就收到了孫大剛準确的回複,人家相中孫慈鵑了,以後要跟孫慈鵑正式交往了。
吳護士長其實也沒多相中孫大剛,但她咽不下這口氣。她當時是真把孫慈鵑當好友,當閨蜜的,不然她不會沒拜托别人去通知而就拜托了孫慈鵑。孫慈鵑當面跟她你好我好的,背地裏卻悄悄截了她的胡,這讓她産生了一種屈辱的背叛感。
更令人心寒的是,孫慈鵑居然什麽也沒有對她有所表示,連句道歉都沒有。
吳護士長徹底失望了,在有機會跳槽到京市一家醫院的時候,她立刻就走人了。也不知道孫慈鵑怎麽找到的她的聯系方式,後來居然還通知她回石市參加其和孫大剛的婚禮。
你說你截了胡也就算了,你偷着樂就行了,厚不厚道的自己心裏沒點B數嗎?你竟然還能想到向被你截胡的人炫耀,這特麽的就不隻是人品問題了,而絕對是心理扭曲了。
吳護士長來這家醫院有一段時間,她也有自己的信息渠道,當她聽說即将來的護士長是孫慈鵑時,她跟張蔚蔚的感覺一樣一樣的:這特麽的到底是什麽樣的緣份,才能兜兜轉轉又遇上了孫慈鵑!
“吳姐,居然是你!太好了,我們這一次又能一起戰鬥在第一線了!”跟吳護士長的态度恰恰相反的是,孫慈鵑是溢于言表的喜出望外。
副院長一愣,“怎麽,你們倆認識?”
孫慈鵑加大笑容,“何隻是認識,當年我們可是相親過同一個對象。”
“哦?那結果怎麽樣?”
“唉,吳姐眼太高,沒相中我家老孫,最後讓我撿了大便宜了。”
嘴裏說着是人家眼高,但就沖她那得意的樣子,誰看不出來是老孫沒看上吳姐,反而看上了她。這是拐着彎兒的誇自己比吳姐好呢。
副院長誇張的哈哈大笑,也許以後不用他出手就有人把吳護士長給收拾了。
門診部的一衆護士們也神色各異起來,新來的護士長看起來不太好惹呢,這到底要站哪邊?以後她們的日子可難熬了。
按說一個部門沒有兩護士長這麽一說,怎麽都得一正一副。但副院長說了,現在情況特殊,也沒有教研交流這些俗事打擾,不管正副目前都是戰鬥在第一線。
所以經院長同意,門診部就設兩個護士組,分别由兩個護士長帶領。每月比拼業績,業績好的那一組還可在保底工資外再多拿業績不好那一組的保底工資的十分之一。
這最後一個政策一出,涉及到自身的利益了,護士們彼此之間的氣氛頓時就緊張了。
那麽這兩個護士組要如何分配呢?副院長給出了權威的裁決,抓阄。
門診部有多少護士就寫了多少的紙阄,一半寫了吳字,一半寫了孫字。
大家按照加入門診部的前後順序來抓阄,小木排在張蔚蔚的前面,她抽中的是吳字,代表着以後歸吳護士長團隊。
張蔚蔚也很幸運,随手一抓就是孫字。
……emmmmm,她也是對命運服氣了。
看張蔚蔚臉色很難看,小木就偷偷地跟她說,“你不想跟新來的孫護士長啊?那我跟你換啊?”
張蔚蔚知道小木不是客氣話,但正因爲知道,她一點都不想把小木換過來。就小木這呆樣,在孫母手裏隻怕活不過一天。
“别鬧,這是能随便交換的事情嗎?”
“哎呀,又還沒有人看到,沒事的。”小木居然強硬的直接把手裏紙條和張蔚蔚交換了,“反正我又不認識新來的孫護士長,她不會對我怎麽樣的。”
問題是那女人不會因爲你不認識她就放你一馬,隻要擋了她的路,礙了她的利益,她可不管你是誰。
張蔚蔚不放心,擡手就要交換回來,誰知這時副院長又說話了,“好,現在抓阄結束,請你拿着手裏的紙條站到相應護士長的身後去。”
小木聽從指令向來快,擡腿就走了,張蔚蔚再想抓住她已經來不及了。
孫母從張蔚蔚半伸開的手臂上一掃而過,沒說話。她學乖了,并沒有提前對張蔚蔚表示認識,或者友好。她算怕了張蔚蔚了,生怕對方在她入職的第一天就讓她下不來台。
對于張蔚蔚和小木交換了紙條的事情,一直留意着張蔚蔚的她自然也注意到了,但她沒有點破。她也不願意接收張蔚蔚到她的團隊,那樣有可能會産生沖突不說,還會影響到她的一些行動。現在換了正好。
工作安排妥善,副院長走了。
門診部裏分兩邊站立的兩個工作組面面相觑,莫名覺得尴尬極了。
“吳姐,以後請多多關照了。”孫母朝着吳護士長伸出了友誼之手。
吳護士長:“還愣着幹什麽?開始工作了。快快快動起來!”
人家看都沒看孫母一眼,轉身就帶着人走了。
孫母心裏暗罵吳護士長不給她面子,臉上卻隻有大度的笑,“好了,吳姐的團隊動了,我們也動起來吧。大家要加油幹啊,月底的時候我希望大家都能比上個月賺得多!我也會跟大家一起加油的!”
“是--”小木跟着大家一起大聲地回應。
她這時心裏還想,這個新來的孫護士長看起來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呢。
但很快她就被打臉了。
動作慢了,孫護士長張嘴就罵,“你是幹什麽吃的?那麽慢是在繡花呢?誰給你過的關?就你這樣的,在和平時期連醫院的大門都進不了!還不快點?你要是拖了全隊的後腿,你就等着到時走人吧!”
一緊張紮錯了,孫護士長上腳就給踹一邊去了,“笨蛋玩意兒,幹這麽長時間了手還不穩,我要你何用!閃開,看好了,這才叫紮針!”
有病人在的時候,這還是罵得比較文雅的;假如沒有病人在場,她張嘴閉嘴都是垃圾蠢貨一堆破爛玩意兒。
心理素質強硬的還能挺住,像小木這樣心理素質差的,一上午的時間就把眼睛哭腫了。
中午休息去食堂打飯的時候,小木跟張蔚蔚這通委屈地哭訴啊。
“她怎麽能罵我垃圾呢?她怎麽可以這麽沒有口德!我媽從小就教我你可以看不上其他人其他事,但也請你尊重,切記不要口出惡言。我媽說這叫做人的根本。她看起來像是經過了高素質教育的人,她難道連個道理都不懂嗎?”
張蔚蔚嘴角一撇,“這世界上就是有那麽一種人把言語暴力當耿直美德,你跟他們講道理吧,他們還得說你錯了還不許罵了?不罵不進步。我就說不能換吧?行了,别哭了,回頭我就找吳護士長說去,咱倆下午就換回來。”
小木哭着搖頭,“不,我不能跟你換,換了你不一樣被罵?反正我也被罵過了,我會習慣的。”
……怎麽就有人性子軟到這份上呢?
張蔚蔚心疼,就替她想主意,“你們都被罵了嗎?還是個别的被罵了?”
小木不好意思地擦擦眼,“我有偷偷注意過,好像都罵過了。”
“那就更好說了!回頭你們可以集體聯名,上書投訴她呀?她一新來的,頭一天就把你們都得罪了,上邊領導不可能不重視的。”
“真的?這樣行嗎?聽說她上邊有關系,到時候别再投訴不成,反而讓她心裏更記恨我們。那我們以後還不得更遭殃?”小木畏畏縮縮,她是真沒幹過這種事兒,她害怕。
張蔚蔚恨鐵不成鋼的戳她臉,“你已經被罵哭了,再遭殃還能怎麽更遭殃?算了,這種事情不用你想。你們那隊裏也有幾個不好惹的,到時她們肯定會想到這辦法。通知你聯名時你可别再縮着了,随大隊走就是了。”
“嗯嗯,我知道了。謝謝你,蔚蔚。”
“還謝我?你還能更傻點不?要不是跟我換了,你根本不會被罵哭。走了,我們去吃飯,順便打聽一下新動态。沒準那些人正趁飯點讨論着如何投訴呢。”
等兩人來到食堂打飯,小木那組的人果然都在熱火朝天的讨論着什麽,可讨論的不是如何投訴,而是--
“孫姐太客氣了!您第一天來,應該是我們大家一起請您吃飯的,現在倒讓您反過來給我們加菜了,您真的是,太見外了。”
孫慈鵑站在一群坐着的人中間,特别顯眼。她手裏拿着一個飯盒,正挨個給大家夾肉。
“大家說遠了啊。你們尊我一聲孫姐,可在我心裏我卻是拿大家當孩子來看的。所以上午才會訓大家訓得那麽兇!我這個人就是一樣,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做到完美。你能做到卻沒有給我做到,我就看不慣這個。”
她話落就有人拍馬P了,“看出來了,孫姐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您放心,有您這塊鹵肉墊着,下午您接着訓,我們一點都不往心裏去。”
一群人哄笑出來。有多少真心且不論,至少在此刻吃上了太久沒吃到的新鮮肉,她們都是滿足的。滿足到上午挨了罵,她們也能想開了。
醫院免費提供的午飯已經算是不錯了,但也僅僅是豆腐土豆這類的,别說肉了,綠葉菜都見不着幾回。就孫慈鵑現在拿出來的鹵肉,這放到外面黑市上沒準都能換個大活人回家幫傭。
這頓豪華加菜立刻抵消了他們上午積累的不滿,她們還安慰自己,人家就是事業心強,嘴不饒人,但還真沒有針對她們某一個。沒關系,她們可以慢慢磨合。
嗯,如果以後還能再吃到肉就好了。
像是能猜到大家的想法似的,孫母下一句話就是,“那好,隻要大家和我一起加油幹,以後我還請大家吃肉!”
這次大家更高興了,連旁邊吃飯的别的科室的人都忍不住說道,“要是挨一頓罵就能吃一頓肉,那我一天就能給那個孫姐吃破産喽。”
腦子活的馬上就開始試探了,“孫姐,您從哪裏得來的肉?就這肉,現在是有錢都買不到吧?您家裏人肯定有是異能者的!”
這話正正戳中孫母的G點。就算沒有人恰好問起來,她也準備接下來就談這事的。
“哎呀,讓你們猜出來了啊?我兒子!我家我兒子就是異能者,而且還是第一個發現晶核作用的人。他手底下有個幾十人的異能者團隊,每天都會出去尋找物資。除了上交基地的,每天還能帶回家不少。我就想着啊,我光帶自己吃的,到時讓你們看着?那我多過意不去。就幹脆多做了一些,把大家的份都帶上了。”
“孫姐您真好,比我親媽還好!”
又是一通無底線追捧。
也有人另辟蹊徑,“孫姐您有個兒子啊?兒子多大?結婚了嗎?”
“哈哈哈,”大家樂了,“怎麽着,你這是想自薦嗎?太不要臉了!媽,别看她,看我!我可比她漂亮多了。”
孫母被大家的起哄弄得得意洋洋,喜笑顔開,“這回看來你們要失望了,我兒子雖然沒結婚,但已經有結婚對象了。對方也是個異能者,說名字你們可能不知道,但我一說身份你們就都知道了。咱們基地的鄒書記官大家都知道吧?就是他家的長女。”
“啊孫姐,你兒子兒媳都是異能者,可太有福氣了。”
“孫姐,你太遭人妒嫉了!末世時代,别人都是一家比一家慘,您家卻是要越過越好的節奏啊。”
“孫姐,苟富貴勿相忘。有機會的話,您可千萬要記得拉拔一下您第一批帶過的妹妹們啊。”
“大家放心!隻要有機會,我能提一把你們,都會提的。”孫母拍着胸脯保證道。
不遠處,小木目瞪口呆,“她們就這麽輕松得被策反了?上午的時候她們不是還一副不服氣,恨不得當場罵回去的樣子嗎?就因爲一塊肉的好處,她們就什麽都忘了?”
“小木,那不隻是一塊肉的好處。她兒子是異能者小隊的隊長,這就代表着有可能拿到市面上不會流通的物資;她未來兒媳是書記官家的大女兒,這就代表着以後萬一有個什麽大事兒,這個關系可以靠一靠。”
張蔚蔚同情地看小木,“但凡腦子有點溝的,她們都會明白,與其和孫慈鵑交惡,倒不如跟人交好。這些人也許沒有做一個正确的選擇,但在現實面前,她們卻是都做了對自己有利的選擇。”
小木的肩也耷拉下來了,精氣神兒也耷拉下來了,“那好吧,蔚蔚,我們去打飯吃了。”
“……喂!你這就完了?你的委屈呢?你不準備投訴了嗎?”張蔚蔚拉住她。
小木耷拉着眼皮低聲道,“還是不了吧。就像你說的,人家看起來就像是不好惹,我何必拿雞蛋去撞石頭?這份工作對我來說很重要,我不能失去這份工作。你别擔心,我能忍住的。”
看張蔚蔚的臉色依然很難看,小木又補充一句,“真的,我最擅長忍了。”
然後張蔚蔚的臉色就更難看了。
“不行!你跟我這就去找吳護士長,我們馬上換回來的。”
“蔚蔚,你别這樣。當時換的時候就是我們破壞規則了,現在又想換回來了,你這不是主動往領導手裏遞刀麽?醫院要是開除我們怎麽辦?蔚蔚,我真的不能失去這份工作。算我求你了好不好?如果真到了我不能承受的地步,我向你保證會先向你求救的好嗎?”
張蔚蔚想了一下,暫時也隻能這樣了,“走,我們去打飯去。”
打完了飯,張蔚蔚就帶着小木坐到了孫慈鵑她們那桌的旁邊。
有人面色不快地叫小木,“你自己哪個組的不知道啊?還不快坐過來!”
小木被說愣了,不明白哪個組跟坐哪裏有什麽關系。
張蔚蔚挑一下眉,扭頭怼了回去,“什麽意思?不過就是分了個組,還分出階級立場來了?我不是你們組的了,還不能跟小木一起吃個飯了?孫護士長,您也是這個意思嗎?”
眼角餘光注意到孫母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張蔚蔚痛快地扯人下水了。
想看戲?沒門兒!
孫母心裏罵張蔚蔚心眼兒轉得快,嘴皮子也厲害,說話卻帶着笑意,“小張你生氣了啊?何必呢,大家就是随口開個玩笑。”
“是嗎?那是不是還得我道歉?”
孫母裝腔作勢,“道歉就不必了,幹脆你也坐過來一起吃吧。我這兒還有多餘的鹵肉,你和小木也來分分啊?”
她以爲張蔚蔚不會同意,畢竟今天之前每次見到張蔚蔚,張蔚蔚都一臉恨不得不認識她的深惡痛絕。
然而今天張蔚蔚卻一反常态的同意了。以至于她拉着小木都坐過來了,孫母還愣愣地瞪着眼沒反應過來呢。
張蔚蔚也懶得叫醒她,一伸胳膊就把孫母面前裝着家常鹵肉的飯盒給自動拿了過來。裏面剩下的還真不少,至少有一大鐵勺子。飯盒自帶公筷,剛才孫母就是用這公筷給大家分的肉。
張蔚蔚一筷子下去給小木分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全倒自己飯盒裏了。擡頭間看到一桌子的人目瞪口呆的樣子,她無辜地說道:
“怎麽?你們還沒吃飽?還想要嗎?可是怎麽辦,都沾了我和小木的口水了……”
一群人深深地震驚了。
原來張蔚蔚在她們眼裏除了學東西快之外就沒什麽存在感的,她們從來不知道平日裏基本不跟她們八卦的張蔚蔚是個如此難纏的人。
小木再腦子軸也感覺出什麽來,她碰碰張蔚蔚的手臂,小聲道,“蔚蔚,我們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張蔚蔚聲兒特大:“有嗎?孫護士長,我們就像您的孩子一樣小,可能還不那麽熟悉人情世故。如果我們有哪裏做得不對的地方,您千萬别藏着掖着,一定要直接說出來啊!就像上午大聲罵我們垃圾蠢貨破爛玩意兒一樣,我們都知道您是爲我們好,不會往心裏去的。”
食堂裏突然一片安靜。
在這裏吃飯的人不少,有醫生護士,也有行政部門的,還有住院的病人。聽到張蔚蔚說出的孫慈鵑罵人的話,大家都驚呆了。
都說護士是最溫柔的人,是鏈接醫生和病人之間最柔韌的紐帶。難道這些話都是假的嗎?聽聽那些罵人的話,那是一個護士應該說的話嗎?不是對病人也不行啊!她的下級就不是人了?就可以任她辱罵了?
孫慈鵑感受到那麽多人投注來的目光,臉色黑得都要滴水了。她就知道隻要跟張蔚蔚遇上就絕對沒有好事,她就知道!
跟孫慈鵑坐在一起的護士們也個個難堪的擡不起頭來。孫慈鵑罵人固然丢臉,她們這群被罵的非但不反抗,剛才還極盡追捧和拍馬,也一樣丢臉。
但她們可不會感謝張蔚蔚替她們把委屈暴露了出來,她們反而更怪張蔚蔚爲什麽要讓她們這麽丢臉。
此時此刻她們是真的和孫慈鵑站到了一條戰線上,腦子裏想的都是:今日之仇,他日必報!
也不知道誰起了頭,一個接一個的站起來,默默地快步離開了。孫慈鵑也想走,但又覺得她要是什麽也不做就走的話,那麽張蔚蔚說的話不就成了事實了嗎?
她不能走。
孫慈鵑尴尬地笑起,“原來小張也愛開玩笑啊?不過下次可别這樣了,一個不小心會引起大家的誤會的。小木,快吃飯,我等你一會兒回去。”
張蔚蔚,你最好想清楚了,你沒在我手下,可你的朋友小木卻是在的!你要是不想她出什麽事,就從現在開始給我老實閉眼!--孫慈鵑把自己的真實意思通過惡狠狠的眼神傳達給了張蔚蔚。
小木和張蔚蔚坐在一起,她一下子就看到了孫慈鵑那惡意威脅的眼神,她吓壞了。在這一刻之前,她一直沒真正把孫慈鵑當作是壞人。哪怕是孫慈鵑罵得她那麽難聽,她也覺得一部分原因是自己太笨了。
但這個眼神改變了她的看法。
“蔚蔚!”小木在桌子底下抓緊了張蔚蔚的手,聲音都抖了。
張蔚蔚随意拍兩下安撫她,看向孫慈鵑的目光裏隻有更沁人肺腑的威脅,然而說話卻是對小木說的。
“小木你知道嗎?我家的隔壁昨天搬來住戶了。”
“啊?”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是從何而來的?小木完全聽不懂。
張蔚蔚說這話的意思也不用她聽懂,隻要有人聽得懂就行。
“新來的人家好像特别愛熱鬧,從大早晨鬧騰到了大晚上。那動靜大得,吵得我愣是沒睡着覺,我就幹脆上院子裏賞月去了。”
小木更懵了,“可是昨晚不是陰天嗎?哪裏有月亮啊?”
“……啊,我出去後也是才發現是陰天,沒有月亮。但沒關系,我可以聽戲嘛。兩家就挨着,窗戶還大開着,我聽得真真的。昨晚的戲好啊,又是分手又是大打出手的。你猜怎麽着?那男的居然還把女的打流産了。”
“啊?那男的也太殘忍了吧?”小木皺緊了眉頭表示看不上,眼角餘光卻看到孫慈鵑的臉色好像更難看了。果然這種事情是誰都會鄙視的吧?
張蔚蔚搖頭,“那可不一定,那男的指不定多高興呢。”
小木已經完全忘了自己的事情了,“爲什麽?他把自己的孩子都打流産了還能高興得出來?”
“啧啧,問題是那孩子可不是他的。”
小木:“……”
孫慈鵑突然騰地站起,幾步來到小木的身邊,一把抓住小木的手臂就強行讓她站了起來,“小張,我那邊還忙,就帶着小木先走了。你放心,你和小木關系這麽好,我一定會好好關照她的。”
“孫護士長?”孫母這次是真的态度軟下來了,甚至還有些乞求和讨好,但小木卻是越加害怕了,“蔚蔚--”
張蔚蔚沖她放心的地揮手,“沒事兒的小木,你一切照舊就是了。”
看到孫母長出一口氣的表情,張蔚蔚在心裏不屑的冷哼一聲:呵,跟她鬥?!
下午的工作時間,張蔚蔚能明顯感覺到那一組的氣氛比上午平和多了。
她有抽空找時間問小木新情況,小木一臉受驚不小的茫然,“太奇怪了,她整個一下午都沒罵我一個字。”
張蔚蔚心說,她要是敢就怪了!拿孫赫豪的未來前途威脅她,不會更有效了。
“那還罵别人嗎?”
“罵。但也不像上午那樣說特别難聽的話了。”小木捂着胸口幹澀道,“蔚蔚,可是她一臉陰沉的樣子好像更可怕,你說她不會在憋什麽大招吧?”
張蔚蔚被她逗樂了,“喲呵,有進步,還看出來她有可能在憋大招了?”
小木一秒羞愧,“不是我看出來的,是别人在這麽議論,我偷着聽到的。”
張蔚蔚:“……”
下班時間快到了,張蔚蔚偷個空子去找吳護士長了。
韓非亦說了今天要求婚,明天就結婚,張蔚蔚嘴裏說着嫌棄的話,但心裏還是準備做好萬全的準備。萬一真結呢?她是沒有意見,可是她總得提前把假請出來吧?不然明天依然上班,下班後再舉行婚禮儀式什麽的,她會覺得很委屈。
本來今天來上班的時候就應該先提這事兒的,但今天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她就沒好意思提。
路上張蔚蔚就做好了打算,如果吳護士長不批準,那她就直接辭職好了。工作再找就是了,她卻并不想讓婚禮延期。
人類經曆了末世時期長達八十年,雖然後半段時期也算扭轉局面了,但地球被毀滅得太過嚴重,得以幸存下來的人類最終還是不得不走上了移居其他星系的道路。
這次的任務世界注定是一個結局悲慘的世界,所以她想抓緊時間早點跟韓非亦結婚,也就能早點刷幸福度。
哪知到了吳護士長的辦公室,她才跟吳護士長提出了明天請假的要求,都還沒說出是什麽事情的時候,吳護士長就痛快地批準了。那平時一貫拉着的臉居然還有笑容!
這可把張蔚蔚驚着了,心說這是怎麽了?今天是個适合大家變身的日子?
吳護士長一臉看得意弟子的神情,“小張啊,我原來就看好你。别看你平時不吱聲不湊熱鬧,瞅着有點傻,但真到了事情上,那是逮誰都能滅誰啊!幹得漂亮!下班休假去吧!一天夠不夠?不夠的話兩天也行。”
張蔚蔚:……
懂了,這是知道中午她怼孫慈鵑的事迹了。
“那就謝謝吳護士長了。”張蔚蔚點個頭,正要退出來。身後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了,張蔚蔚扭頭一看,是小木。
“怎麽了?發生什……”
平時幹什麽都慢吞吞的小木這次卻急得跟什麽似的,不等張蔚蔚說完拉着她的手就向外跑,邊跑邊說,“蔚蔚,你還在這兒傻站着幹什麽?快跟我走!你家韓先生在醫院大門口準備向你求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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