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有五天的時間來讓大家估測毛料,但因爲這是賭石盛會,明料暗料加一起的翡翠原石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如果一個賭石師想在五天内把所有毛料都一一看過的話,其實并不容易。
日常的時候,一個賭石師研究一塊毛料,爲了讓估測結果最靠近實際結果,有時候花費一整天的時間都是正常的。
任務很艱巨,所以靳氏這次來是帶了一整個賭石師團隊。十多個賭石師一起開工,務求以最小的成本得到最大的利益。
别以爲靳家有礦就不在意這些了,随着玉石礦的日漸開采,靳家礦早就不像很久以前那樣高産出了。賭石盛會的毛料來自全國各處,靳家從來都謹慎對待。
看着靳家的賭石師團隊亮相,其他單打獨鬥的賭石師們那是一邊緊張一邊興奮。
緊張的是,假如大家都相中了同一标号的毛料,隻怕以他們的财力根本競不過靳家;興奮的則是,靳家總不可能有财力把全部毛料都拿下吧?那麽靳家看不上眼的對于他們來說豈不是就相對少了不用出多麽高價的可能?
誰不想花最少的錢買最好的東西啊!
聰明的人就跟在了靳家賭石師團隊的後面。隻要對方估測後拿手機拍下标号的,那他們也拍下,但他們是準備放棄的。跟靳家競價?除非他們腦子有坑。
但隻要是對方估測後放棄的,他們也拍下那放棄的毛料标号,但這次是準備參與競價的。如果他們自己估測後也有賭漲可能的,那就一定是得參與競價的了。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跟在靳家賭石師團隊的後面,畢竟展覽區那麽大,都湊一塊兒的話,那還能專心看石?
靳楓宇就拉着李雨慧幹脆從相反的方向開始了。
李雨慧還沒開始摸第一塊石頭,靳楓宇先嘿嘿傻笑起來了。
“笑什麽?”李雨慧瞪他。
靳楓宇湊到李雨慧耳朵邊神經兮兮地道,“慧慧,就你那手一出,這裏面凡是大漲的毛料豈不是盡在掌握?哈哈哈,我發大财了!”
李雨慧:“……就算盡在掌握又如何?你有錢都買下嗎?”
靳楓宇一噎。
這就像有滿桌子好吃的菜擺在面前,你不管有多麽大的雄心壯志要吃完,可你吃得完嗎?客觀就不允許啊。
李雨慧同情地拍拍他的肩,“年輕人,做人要踏實。”
靳楓宇:……
李雨慧蹲下身子去專心地摸石了,她沒能看到靳楓宇一愣之後是更得意洋洋的神色。
有一雙賭石聖手固然讓他覺得如獲至寶,但有一顆不輕易迷失的本心就更讓他覺得與有榮焉,像擁有賭石聖手的人就是自己一樣驕傲。
黃嘉攀真蠢,本來手握寶藏,卻當沙礫給扔了。
但他蠢得太好了,這才讓自己撿了大便宜。
隔着不少的人群,靳楓宇給了黃嘉攀一個他自認爲特别感激的笑容。
黃嘉攀卻是瞬間打了個冷顫。那個靳總一定又在想什麽招數好繼續打壓他了!可惡!
“潘少你看到沒有?你一定要保護我啊!我已經被那個靳楓宇盯上了,他生怕我成長起來以後威脅到他的靳氏,這才一直不遺餘力的找機會打壓我!潘少你幫幫我,待我有朝一日成功扳倒他,我一定好好報答潘少的提攜之恩!”
潘兆盛:……
這人吧,要是非要往蠢貨的大道上奔,真是天都攔不住呢。
“放心吧大黃,有我在,他不敢把你怎麽樣!”
黃嘉攀:“……哎!謝謝潘少。”
他不是沒對“大黃”的稱呼表示過異議,可是潘兆盛說了,他比自己年紀大,叫小黃總不合适吧?叫老黃又有點過。叫大黃就最合适了。
黃嘉攀還能怎麽辦?現在誰有錢誰是大爺。
大黃就大黃吧,等他賺了錢,狗爺那也是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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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料這東西有時候就跟人一樣,長得越是漂亮的,這吸引來的人當然也就越多;反之,那些不起眼的就會少有人看。
靳楓宇一開始還拉着李雨慧一門往人少的地方去,他想的是别人看不上的給他家賭石女皇看不是正好?那撿漏的機率才最大啊。
但他很快就發現撿漏的美夢破滅了。
“你以爲賭石師都是吃幹飯的呢?他們看不上的就一定得是看漏了?靳先生,咱清醒清醒吧。他們看不上的我也看不上OK?”
撿漏撿漏,如果漏那麽好撿的話就不叫撿漏了。
李雨慧這才拉着靳楓宇轉奔向了人多的方向。
靳楓宇臉上閃過了一絲愁意,被李雨慧抓個正着。
“怎麽,這是擔心人多了到時候競價的人就多,你怕自己錢不夠?”李雨慧這是純粹打趣,靳楓宇這段時間一直跟她在一起,靳楓宇有多大的根基,她不能更清楚了。
擔心錢不夠?不存在的。
昨晚上那個叫雲凡的還堅持給靳楓宇轉了兩個億的賬,表面說是算作靶場的投資,但三人都知道,那就是靳楓宇自己的錢。
李雨慧也沒特意等靳楓宇的回答,她就那麽順口一句玩笑話,說完就完了,她就蹲下身去摸石了。
可是這一摸摸出問題來了。再一看這塊毛料的出處上明确标着“靳家礦出品”字樣,李雨慧心裏的疑問就更大了。
靳楓宇把李雨慧拉到了一邊才小聲道,“摸出來了?”
李雨慧瞬間就懂了,“你知道這事兒?”
靳楓宇苦笑,“這麽大的事我怎麽可能不知道。”
李雨慧一下子就變了臉,她一把抓住靳楓宇的手腕嚴肅道,“毛料作假是多麽嚴重的事情你不可能不知道!你這是要毀了靳家礦的名聲啊!”
是了,她剛才一摸就知道了,那毛料是後期作假的毛料。
“不是我!我怎麽可能做那種事!”靳楓宇長出一口氣,本來還擔心李雨慧什麽時候發現,如今發現了,他倒覺得輕松了不少。
李雨慧信他,“那是誰?是誰你不早收拾?如果等事情暴露在公衆面前,甭管是靳家的誰,這事兒都得由靳氏這整個品牌背禍。你就不怕靳氏因此蒙污?”
“是我大伯。”靳楓宇幹脆也不瞞着了,“這些年由我主事靳氏,他一直暗恨在心。他在幕後設計了這一次的作假事件本是爲了借機抹黑我,然後徹底撤了我。我早就得了消息,一直沒動是也想着将計就計,這次準備将他的勢力一網打盡。但誰知……”
“誰知你爺爺突然撤了你的職,暫代你主事了。”李雨慧接過話,腦子轉的飛快,幾息之間已經把事情想通了,“現在再收網已經來不及了是不是?靳楓宇,這麽大的事情一旦暴露在公衆前沒準真會把你爺爺氣出個好歹來的。”
靳楓宇扭頭看了看遠處被衆人簇擁着很是有排面的老爺子一眼,“事兒趕上了,沒别的辦法,隻能盡力周全了。”
老爺子大概感覺到了靳楓宇的目光,他轉過頭來狠瞪了一眼靳楓宇,又高揚着下巴轉回頭去了。
李雨慧和靳楓宇:……
他(她)無知的爺爺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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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石是一件特别讓人上瘾的事情,無論是外行人還是内行人,隻要開了頭,就恨不得不吃不喝的從頭研究到晚。
正是考慮到這一點,賭石盛會期間也臨時多了好多快餐車。管你是吃盒飯還是吃更方便的包子大餅,這裏應有盡有。你要是懶得連路都不願意走也可以,一個電話打過去,店家還送貨到位。
于是到了吃飯的點時,就見賭石會場裏滿哪兒都能聞到飯菜的香味。
靳氏有錢,差的是時間。所以老早就訂好了豪華套餐,一到點就主動送到了賭石師團隊的面前。
再加上靳家礦作爲毛料提供的商家之一,靳老爺子還額外多了一塊兒單獨的休息區。對比其他賭石師或站或蹲,吃個東西連坐的地兒都沒有的慘況,靳氏的人卻都有一塊能遮陽還開着風扇的區域,邊納涼邊吃飯簡直是人間天堂般的待遇。
潘兆盛看得眼紅,卻又不敢刷臉找上門去讨個方便。
黃嘉攀也是心裏直冒酸水,潘兆盛訂的最好的盒飯他都要吃不下去了。人比人才知道自己的地位是如何的不如人。
不過他很快又安慰自己:靳楓宇今天不也沒那舒心的待遇了嗎?自己也不過沒了一家小小的鑒定所,跟靳楓宇一下子就丢了靳氏這麽大産業的繼承人身份一比,還是他更慘一些。
黃嘉攀帶着一種“反正不是我最慘”的優越感滿哪兒尋找着靳楓宇和李雨慧的身影。
中午飯點,大家都不像上午那樣來回亂走了,都就近找了地兒吃了起來。黃嘉攀很容易就找到了靳楓宇和李雨慧的身影。
可這一看過去,他就有點傻眼了,那個位置居然聚集着爲數不少的人。
因爲靳楓宇被革了繼承人的事情早就傳開了,所以一上午都沒多少人過去拉關系。畢竟靳老爺子就在現場,如果引起什麽誤會就得不償失了。拿靳氏和靳楓宇一個人相比的話,更多的人還是選擇不得罪靳氏。
李雨慧因爲連着算計了黃嘉攀三把,她也有點名氣了。但她回回出現在公衆面前都是全副武裝的樣子,連個鼻孔都不留在外面。是以就算想跟她套套近乎的,也都因爲李雨慧這種明顯就是不願意交際的表現而退避三舍了。
上午看石的時候都沒那麽多人圍着,怎麽現在吃飯了倒有這麽多人圍着了?這到底怎麽回事?黃嘉攀疑惑極了。
“走,我們也過去看看!”潘兆盛抽抽鼻子,順着味兒就過去了。
這一走近,果然是他沒聞錯,都是被靳楓宇和李雨慧現在面前的飯菜香吸引過去的。
他們沒有在現場快餐車那裏買盒飯,而是自己帶的飯菜。帶的也不是随便的家常菜,而是自制缽缽雞!
紅的鮮亮的油底,裏面堆滿了葷素樣樣都有的各種串。把串從紅油裏拿出來時就會帶上紅油面上撒得滿滿的芝麻,那香味一飄出來,懂行的人一下子就能辨認出那是獨特的藤椒香。
靳楓宇和李雨慧還特别會搭配,一人面前還擺了一大保溫杯的酸梅湯用來解膩。酸梅湯旁邊還有一人一大密封盒的長粒香米飯,一副生怕人吃不飽飯的樣子。
最初被香味吸引過去的人還不好意思開口,可随着圍攏過來的人越來越多,有人就膽子大了起來。
“看這串串量這麽足就知道一定是自己做的了,李小姐,你的手藝麽?”
李雨慧點頭,“是。”
那人立刻無比羨慕地看向了靳楓宇,“靳先生眼光太好了!李小姐不僅在玉石鑒定方面很出色,現在連廚藝也是這麽的令人驚豔,這真是進能賺錢,退能做後勤啊。靳先生以後可有的是福享了!”
“是啊是啊。”一群人一邊默默咽口水一邊由衷贊歎道。
靳楓宇被誇得飄飄然了,大方地一揮手,“大家要是不嫌棄就坐下一起吃,我就喜歡吃飯人多,熱鬧。”
大家一聽這話,二話不說就伸手了。當然也不會真厚着臉皮白拿,而是順手就把自己盒飯裏沒動的好菜換了過去,“靳先生和李小姐也嘗嘗這個。”
潘兆盛也趁亂搶了兩串,還分給了黃嘉攀一串。
死刑飯臨死前也得給人吃頓好的不是?潘兆盛這麽想着也就不心疼送出的那串了。
黃嘉攀本不想吃,但不知爲什麽,鬼使神差就塞進了嘴裏。
這一塞進去他就懵了。
曾經和李雨慧相依爲命的時候,爲了省錢,都是李雨慧自己在家裏做飯的。李雨慧曾在一家川菜館的後廚打過工,真真的學到了一手足可開店的川菜廚技。
盡管黃嘉攀從後來就很少在家吃飯了,但年輕時天天吃過的味道早就刻在骨子裏了,他怎麽可能忘掉!
除非川菜師傅們做出來的味道都一樣,否則怎麽可能這麽相像!
黃嘉攀嘴裏還叼着串串就迫不及待地扭頭鎖定了李雨慧的眼睛,無聲地質問着: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李雨慧眼皮撩都不撩他一下,離摘下墨鏡口罩的那天不遠了,他着什麽急呢?
但靳楓宇不樂意了,“黃嘉攀先生,從緬甸飛回雲市的飛機上,你就對我那時帶着的女人有興趣,現在又對我現在帶着的女人有興趣。怎麽着,這是看我不順眼就想撬我的牆角呢?”
潘兆盛也是看不過去了,擡腿就是一腳,“喂大黃你幹什麽?丢死人了!快給我過來!”
現在大表哥的眼裏可是大表嫂最重要,要是黃嘉攀敢冒犯了大表嫂,他豈不是一起要被連累?
“什麽?大黃?”人群中笑聲場起,“這名字真是接地氣,好養活。”
“對對對,我家那隻就因爲叫大黃,出生的時候最瘦弱,但長大之後居然最兇猛。”
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軟。這才吃了人家好吃的缽缽雞,自然就得幫人家說上兩句話。
黃嘉攀和靳楓宇的事情就算沒傳得人人皆知,但隻要有一個人知道,大家也就很快都知道了。
黃嘉攀鬧了個大紅臉,索性破罐子破摔也不怕再被嘲笑了。他竟然一把甩開潘兆盛要拉他離開的手,轉而沖到了李雨慧的面前。
“你到底是誰?”說着他還親自上手去摘李雨慧的遮陽帽了。
靳楓宇要想及時出手已經來不及了,因爲他和黃嘉攀之間還隔了一個李雨慧和一張折疊桌。
眼看着李雨慧的遮陽帽就要被打掉,卻不想黃嘉攀下一刻就一頭栽了下去。
就像那天的靳長裏一樣一樣的。
大家吓了一大跳,第一反應就是集體向後退了三步。這年頭猝死的人是越來越多了,大家都怕被連累上。
最後還是潘兆盛一臉驚魂未定地湊上前拿腳尖踢了踢黃嘉攀,“大黃?還活着沒?”
黃嘉攀晃晃腦袋,目光這才有了焦距。
“大黃你沒事吧?剛才怎麽回事?”潘兆盛蹲在黃嘉攀旁邊追問,卻沒有一點要扶人的意思。
黃嘉攀也沒想讓他扶,因爲在衆人面前突然摔了這一跤已經足夠讓他覺得恥辱了。他恢複意識後第一反應就是利索地爬了起來。
而等他爬起來,李雨慧早就被靳楓宇護在了身後。
靳楓宇一臉殺氣,“黃先生,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周圍的人見黃嘉攀沒事也敢說話了,“耍流氓不成反把自己摔了,這就叫現世報了吧?”
“看着也人模狗樣的,是誰給他的勇氣敢當衆耍流氓?”
“靳先生,李小姐,報警吧!有些畜生就不能給他臉!”
黃嘉攀臉色難看極了,本能解釋道,“我沒耍流氓!她長什麽樣我都不知道,我怎麽可能耍流氓!”
得,他這麽解釋還不如不解釋呢。
“這話的意思就是他要是知道長什麽樣就能耍流氓了?”
“卧槽,今天頭一次見到活的三觀不正的!”
黃嘉攀扯着嗓子爲自己辯解,“我隻是想看看她到底長什麽樣……”
不等他說完就有人大聲打斷了他,“你想看你就看,你是誰呀?你問人家願意讓你看了嗎你就直接上手?這就跟那些被人抓住耍流氓還非要說當事人醜根本下不去手的有什麽區别!”
“真是無恥!”
“賭石師中怎麽就出了這麽一個敗類!”
“沒辦法,賭石師隻考能力又不考德行。”
你一言我一語的,黃嘉攀幾乎被釘在了恥辱柱上。
這是他受不了的。
他忍不住說了實話,“我懷疑她像我的一個故友,我隻是想确認一下。”
“哦,你的什麽故友?你先說來聽聽啊?”李雨慧從靳楓宇的身後站出來,涼涼發問道。
她今天出來依然随身帶了變聲器,經過處理的聲音傳到黃嘉攀的耳朵裏,他當然聽不出什麽來。
可是他看出來了。
隔着墨鏡都看出了來自李雨慧身上濃濃的嘲諷。
黃嘉攀突然就覺得嗓子眼堵住了。
他心裏有鬼,他根本沒辦法在公衆場合說出像李雨慧的話來!
李雨慧冷哼一聲又道,“黃先生怎麽不說了?什麽故友不能說?還是,不方便說?”
以衆人的角度來說,李雨慧的質問很正常。畢竟剛才差點被冒犯的就是人家,你也不能要求人家還能好聲好氣地面對黃嘉攀吧?
但以黃嘉攀的角度來說,那簡直就是直沖胸口而來的暴擊。
人人都說時間是最好的治愈良藥,他就以爲随着時間的推移,就會慢慢忘卻跟李雨慧相關的一切。但事實卻是,他最近越來越難以入眠了,已經到了不吃睡眠藥就睡不着的地步。
他把家裏所有跟李雨慧相關的一切早就焚燒殆盡了,但他隻要一回家,光看到門口就能讓他想起李雨慧來。所以最近他都跟着潘兆盛一起住在酒店裏。
平日裏沒人惹他他的神經都很虛弱了,這次被李雨慧當面一猛擊,他立刻就崩潰了。
“我沒故友!你才不像她!我什麽也沒做!我沒耍流氓,沒耍--”
沒頭沒腦地喊完這幾句話,黃嘉攀一轉身沖進了人群中。被他推到的人吓了一大跳,還有尖叫起來的,他就跟看不見也聽不見似的,嘴裏也不知道嘀咕着些什麽,以非正常的速度很快就跑沒影了。
衆人沉默片刻後有人做出了權威性的結論:“聽說他最近特别背,先是未婚妻意外遇難了,随後他的事業也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也許這是要瘋?”
其他人莫不點頭附和,“有道理。”
不怪這裏的人們沒有同情心,而是凡是玩賭石的,說天天有瘋的誇張一點,但隔三差五的就來這麽一個實在不值得稀奇。
大家有再多的同情心也都被消費完了。
入這一行的早就銅心鐵肺了,要不你就别進這一行,但隻要你進了,到時候是死是活都别後悔。你發達的時候也沒給大家發紅包,那麽你落魄了也别奢望有人接濟。
黃嘉攀的小插曲也僅僅讓大家尴尬了那麽一會兒,多說十分鍾。但很快大家就又該幹嘛幹嘛了。
這可是一年一次的最大賭石盛會,沒準未來一年的錢都靠這幾天來賺到呢,哪還有閑心去關注别人的私事。
吃飽喝足,認不認識也互相打個招呼,然後就都熱情地投入到看石的事業中去了。
唯有靳楓宇記住了剛才的小插曲。
“慧慧,你有事瞞着我!”靳楓宇把李雨慧牢牢鎖在懷裏,做足了要是不給他個确切答案他就堅決不放手的樣子,“上次在靶場我大伯也是突然就摔倒了,我問你你說你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說沒準就是湊巧。那這次呢?跟上次差不多的情況,都是想要沖向你打你啊,然後下一刻他就摔了。”
不同點大概就是這次黃嘉攀趴在地上的時間,比上次靳長裏趴在地上的時間短好多。
“你别再跟我說湊巧啊?我不信!”靳機宇緊盯着李雨慧的眼睛道。
兩人都戴着大墨鏡了,按說這種隔着眼鏡的目光對視,其力度總要差一些。
但不知道是不是靳楓宇的目光太有侵略性,李雨慧愣是被他盯得移不開視線。
“慧慧你跟我說實話,我大伯和黃嘉攀的突然摔倒是不是都跟你有關系?”
同時小系統的聲音也在姬笑笑的腦海裏同時響起:你做迷藥的技術是不是又進步了?居然已經達到了無色無味的境界了嗎?姬笑笑我可提醒你,這個世界不是民國不是古代,醫術是發展到了一定程度的,你最好别給自己留下引人注意的疑點!
放心,我心裏有數。我可是要拿考核滿分的人!姬笑笑在腦海裏回了小系統後才把注意力放回了靳楓宇的身上。
想了一下後,她最終還是決定把事實都告訴靳楓宇。
其實她這雙手不僅能摸出玉種的價值來,還能配制出任何效果的毒藥來。從緬甸死裏逃生後,她第一件事做的就是賺錢,第二件事做的就是配制毒藥防身,第三件事才是找到了靳楓宇跟他談合作。
靳楓宇震驚得連墨鏡都戴不住了,他捧着李雨慧的手顫抖道,“你既然有這本事那還費勁找我合作做什麽?悄無聲息地毒死黃嘉攀豈不是很簡單?”
姬笑笑心說,我倒是想,可不是還有小系統監工呢嗎?誰讓快穿總局是國家機構,堅持要求宏觀調控,合法行兇呢?不然她才懶得這麽費腦子算計人。
于是李雨慧說,“不!雖然他是不仁不義的殺人兇手,可我卻不願意也變成他那樣的殺人兇手。我要用正義的程序,合法的手段,來爲死在過去的我報仇雪恨!”
小系統感動的不行:栽體你終于領悟上級精神了,統心甚慰啊。
姬笑笑:……
靳楓宇:“慧慧!我就知道我沒看錯人,你就是這世間最好的女人!能擁有你,簡直是我八輩子修來的福氣!慧慧,我愛你。”
李雨慧:……
這情話聽得怎麽就像她剛才的話一樣虛僞至極呢?
關于靳楓宇龍卷風般突來的深情,李雨慧其實一直抱有疑慮。就像小系統說的,她的這個顔值這個身材,有什麽好值得靳楓宇動心的呢?
人格魅力嗎?這倒是有可能。但靳楓宇鍾情的速度是不是也太快了點?從緬甸相識再到現在,也就一個月多點的時間,靳楓宇就已經一副要跟她度過餘生的堅定樣子了。
當初靳楓宇爽完就跑,她雖然不高興但倒覺得很合理。可是靳楓宇後面去而複返,回來後就踏踏實實跟她過日子的狀态,她就變成了雖然享受卻并不十分安心。
她當然自信自己配得上靳楓宇,但她不能完全相信的是靳楓宇。
男人一時新鮮喜歡無顔女的有,但有喜歡一世的嗎?君不見那些絕美原配也一樣有被中途抛棄的。
小系統不能更了解姬笑笑的心态了,于是它就安慰她:沒事兒,放輕松,畢竟還沒結婚呢,也許他很快就厭倦了呢?你也就能提前遠離糾結再尋新的幸福了。
姬笑笑:……垃圾系統!
她這時才意識到一紙合法的婚姻證明是多麽的重要。
她就想起了趙大将軍。那時候他堅持不成親不洞房,是不是也像現在的她一樣一直抱有着不安全感?
江涼秋和趙大将軍各自堅持了一輩子,在外人眼中早就是一對了,好多人還說他們成不成親有沒有那個儀式都不重要了。她到後來倒是挺享受跟趙大将軍互撩互相攻略的日子,但趙大将軍不是。姬笑笑知道趙大将軍至死都遺憾萬分。
她現在理解趙大将軍了。沒有那紙合法的證明之前,現在無論多麽的如膠似漆,都隻是霧裏看花,隔着一層。
貪歡貪多了也就那麽一回事,能不能一直攜手走下去才是問題的症結所在。
姬笑笑在變成李雨慧的第四個任務世界,終于主動想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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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石盛會的第二天,李雨慧和靳楓宇一樣早早就來了展覽區摸石。
李雨慧有一個暫時保密的小計劃,她要找出最有價值的那塊毛料,然後标下,到時用來當作訂婚信物好向靳楓宇求婚。
靳楓宇不知道這個,他正忙着看黃嘉攀的笑話。
他從李雨慧那裏得知,早在回國的那趟班機上,李雨慧就給黃嘉攀下藥了。藥物下得特别隐蔽,一般情況下是不會突然暴發的。但會一點一點侵蝕掉黃嘉攀的理智。
會讓黃嘉攀神經衰弱,會讓黃嘉攀惡夢不斷,還會讓黃嘉攀産生幻覺。
随着時間的推移,黃嘉攀的狀态越差,那藥物的效果就會越被激發出來;同時,藥物的效果越被激發出來,黃嘉攀的狀态就會越來越差。簡而言之,這就是一個惡性循環。
就在昨天,這個惡性循環小達到了一個峰值,直接後果就是;今天的黃嘉攀一出現差點讓人喊報警。
隻見黃嘉攀穿的還是昨天那套衣服,這也就算了,可那明顯臉沒洗牙沒刷的邋遢樣子就讓人接受不了了。
你不久之前也大小是個總吧?這副樣子出來就不覺得丢人麽?
黃嘉攀用實際行動告訴衆人,他不覺得丢人。
他拿着強光燈放大鏡等測石儀器一會兒撲向這塊毛料,一會兒撲向那塊毛料。一會兒把人家正在看着的毛料搶在懷裏了,非說要他先看;一會兒又趴在某毛料的标号上就是不讓人家拍照記錄,非說這是他專有的。
潘兆盛早就不想跟他站一起了,但奈何黃嘉攀到哪兒都不忘拉着他。再加上他一直沒收到靳楓宇說任務結束的消息,就也隻能暗咬着牙堅持着。
五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賭石師們就感覺一打眼的功夫,五天過去了,明天就是公開競價的兩天流程了。
潘兆盛急了,給靳楓宇打電話,“大表哥,他都瘋了,你說我還跟着他競價這合理嗎?外人一細想就知道我有問題了。大表哥,要不今天就任務結束吧?要是再不結束,我都要被折磨瘋了。”
靳楓宇接電話時正在廚房幫李雨慧剝蒜,他一邊剝一邊說,“蠢貨,你離他那麽近也被他騙了嗎?”
“什麽?大表哥的意思是他裝瘋?”潘兆盛驚訝了。
李雨慧也在電話這邊停下了切菜的動作,“不可能吧?”
她自己配的藥心裏有數,也該到了黃嘉攀開瘋的時候了。
靳楓宇撇撇嘴,給兩人同時解釋,“也許由于各種原因,他瘋的可能性是大一些。但你們都忘了一點,這可正是賭石盛會期間。他就算要瘋,也會堅持到這次盛會結束再瘋的。人的信念就是這麽恐怖,而這一點,我還是佩服黃嘉攀的。”
後來的四天裏,靳楓宇看黃嘉攀笑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在細緻地觀察他。
一個瘋了的人不會在看到不同的毛料時還會有不同的情緒顯現。雖然很細微,而且黃嘉攀還會謹慎地給自己加點戲以迷惑衆人,但也逃不過靳楓宇的火眼睛睛。
“潘兆盛你再堅持五天,最晚解石結果出現的那天,哥一定讓你收隊。”
“那哥你得再加錢,不然我不幹!”潘兆盛也不傻,有機會加碼他才不會放過。
靳楓宇在電話這頭露出一抹邪笑,潘兆盛當然看不到。
“好,給你加。先去忙吧,回頭一起轉給你。”
見他挂了電話,李雨慧才道,“不是你親姨家的弟弟麽?别那麽殘忍,該給就給人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是?再說你又不缺那點。”
大概因爲潘兆盛是李雨慧目前遇到的未來婆家人中唯一沒對她有反對意見的人,作爲回報,她也願意幫忙說個好話。
靳楓宇:呵呵,這下更不給了!
“慧慧,你居然在我面前給别的男人說好話!我生氣了!今晚要三個你在上面的愛愛才能緩解!”
李雨慧怕他?
菜刀一剁,“蒜還沒剝完嗎?這點兒事都做不好還想愛愛?我看你是連飯都不想吃了!”
“慧慧--”
“滾!”
“我不!”
李雨慧:……
外面廳裏偷摸來作客的向洋和大劉:……
飯還沒吃上,狗糧先噎飽了。單獨狗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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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洋和大劉是來跟靳楓宇通氣兒的。
“靳氏的賭石師團隊一共标記下了三十塊毛料,老爺子初步的意思是不計代價全部拿下。”向洋在飯後彙報道。
靳楓宇:“都哪幾些号?給我看看。”
向洋打開手機,把早就拍下的毛料号一一給了靳楓宇看。
李雨慧自動湊過去一看,裏面還真有她也相中的,“靳氏的賭石師團隊還是有真本事的。但要全部拿下的話,在賭石盛會這個場合還是價格偏高的。”
因爲是公開競價,在那種熱鬧氣氛的影響下,大家通常都會爲了得到自己相中的毛料而沖動消費一把,價格虛高是一定的。
如果毛料裏的玉種比預選估測的價值稍高的話,那麽這個偏高的價格也不是不能承受。但這種事情,不到解石出來,誰敢保證一定就一看一個準了?高價買進最後卻賠了本的案例,過去可不少。
李雨慧的觀念一直是,隻挑最有價值的那幾塊拼一把競價,至于其他的,平時也不是不能買到,根本不需要非在賭石盛會上跟人搶。
“老爺子在賭石方面從來不是這麽莽撞的人,标記三十塊毛料不是他的本意吧?我大伯慫恿的他?”還是靳楓宇了解他爺爺,一下子就猜中了關鍵。
大劉早就憋不住了,“一個男人,都那麽大歲數了,孫子都有了,就還不清楚自己幾斤幾兩重嗎?真以爲自己是長子,靳氏就必須隻能他繼承嗎?他也不想想老爺子就是把靳氏真給了他,他又能帶得動嗎?要不是賭石師團隊有咱們的人堅持立場,他都要慫恿老爺子保五十塊了!哎我去,這操作,外行都沒這麽蠢的!”
能把大劉氣到忘了靳長裏的身份而說出這樣的話來,想也知道靳長裏隻怕比說的這些表現還蠢了。
靳楓宇也不介意。沒辦法,蠢得有目共睹,實在沒有介意的底氣。
“那靳家礦這次提供的那批毛料呢?”
不用靳楓宇點明,大家也知道說的是那批後期作假的問題毛料。
向洋收回手機一通翻找後再次遞回靳楓宇手裏,“表現很好,非但沒人發現問題,還有幾個做玉石加工的靳氏老合作對象都做了标記。”
靳楓宇雖然知道作假是他這邊先不對,但面對這種“盛況”還是略優越感了一把。
“那群人的賭石師團隊都是吃幹飯的嗎?就沒一個看出有問題來?”
李雨慧以局外人的态度想的更多一些,“也許他們是故意看不出呢?如果他們當中也有提前就跟你大伯勾結好的呢?”
靳楓宇等三人一愣,他們光想着靳長裏是爲了坑靳楓宇,爲了拿回靳氏了,還真沒想到過靳長裏還敢“裏通外國”。
“他敢!”靳楓宇怒了。自己家人争權奪利他不當回事,但如果牽連了外人,他覺得那就是靳家人的恥辱了。
“靳總,那我們的計劃?”向洋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靳楓宇勉強把火壓下去,“你馬上把這些人的聯系方式傳我一份,計劃暫時先不變,明天在競價結果出來後再見機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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