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錦書從未見過雁回如此嚴厲的臉色，她整個人都是懵的，眼眶很快就紅了，一個你一直信任，喜歡的人如此疾言厲色，恨不得和你撇清關系，那感覺非常的委屈，也非常的難受，年錦書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哥……”

“我不是你哥哥。”雁回冷着臉，“你的哥哥是年君姚，離開這裏，不夜都不歡迎你。”

“哥哥，不要趕我走。”年錦書握着他的手，可憐兮兮地搖了搖，她太害怕看到雁回的冰冷，好像離她很遠，遠到根本碰觸不到，這讓年錦書有點慌張，“哥哥，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你說什麽我都不會生氣，你别趕我走，阿錦會陪你的，永遠都在這裏。”

“我不需要！”雁回甩開了手，年錦書今天什麽都沒吃，一直在守着他，渾身無力，被雁回這麽一甩，整個人都從台階上滾下來，幸好這庭院台階也就三層，不算嚴重，可小胖子錦書從小細皮嫩肉的，膝蓋還是在地上擦了一層皮，疼得她眼泛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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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一慌，迅速跑下來想要扶起她，可一想到将來，心裏也有了決斷，伸出的手就縮回來，不再和年錦書有任何的牽扯。

他冷漠地看着她，無視了她的傷口，若是放在幾個月前，年錦書磕了一點皮，他都要心疼半天，要哄半天。

年錦書也不是一個輕易會死心的性格，她軸得很，心裏非常，非常的疼，無能爲力，卻一點都不怪雁回，她爬起來，眼淚汪汪地看着他，雁回已經很長時間沒睡覺，狀态特别差，眼睛卻很亮，五歲的年錦書還不知道這種變故意味着什麽，她隻想抓住自己喜歡的人。

“哥哥，是不是阿錦做錯了什麽？”

阿錦什麽都沒做錯，是他沒有能力，再保護阿錦，是他無能，如果錦書在他身邊，未必能好好長大。

“哥哥，不管你怎麽對我，我都不會生氣的。”

“年錦書，你是不是聽不懂别人的拒絕，我告訴你，離我遠一點，我很讨厭你，我一分一秒都不想見到你。”雁回的話語格外殘忍，“你不要臉面嗎？如此糾纏着一個人讨厭你的人，不怕旁人看你笑話，不怕死嗎？”

“不怕！”年錦書心裏好難過，卻義無反顧地看着他，“哥哥在撒謊，哥哥很傷心，很難過，哥哥看着阿錦都要哭了，怎麽會讨厭阿錦。”

雁回心中大震，不可置信地看着年錦書，她竟看穿了他？

年錦書落淚，輕輕地拉着他的手，“雁回哥哥的眼睛在說，阿錦不要走，阿錦抱抱我，我不想一個人，哥哥，你不要騙阿錦了。”

雁回幾乎是狼狽的再一次甩開年錦書，躲回了房間裏，年錦書站在庭院外，也不敢放聲大哭，隻是難過地掉眼淚。

年君姚歎息一聲，從暗處出來，強行把她帶走，她的膝蓋破了一大片皮，幸好是皮肉傷，年君姚給她上藥。

年錦書在哥哥面前就很奔放，哭得魔音刺耳，“雁回哥哥打我，他第一次打我，他不疼我了，他好殘忍……”

年君姚雖然心疼，卻也哭笑不得，“這也不算打，你自己沒吃飯沒站穩。”

“就是打！”

“行，就是打你了，那你不要理他，好不好？”

“不好！”年錦書死心塌地的，“雖然他打我，我還是好心疼他。”

年君姚，“……”

這妹妹，好會撩啊。

好不容易安撫好了小哭包，讓薛岚陪着她，年君姚去找了一趟雁回，雁回目光陰翳，房間裏一片昏暗，不吃不喝地糟蹋自己的身體，年君姚知道自己無法做到感同身受，所以并未勸他放下雁門主的事情，雁夫人瘋魔的事情，他略有耳聞，那一次雁門主死亡，幾名門主都進去了，隻有雁門主一個人死了。

雁夫人一直覺得有人陷害，是幾名門主聯合在一起陷害了雁青，衆人體諒她喪夫，也沒有計較，可他怕雁回往心裏去了。

不管真相如何，如今隻能當雁門主是爲了救他和涼筝而死。

年君姚說，“雁回，我知道你是想要保護錦書，所以冷言冷語，說實話，如今這情況，你和錦書定親，對錦書的确沒什麽好處，你護不住阿錦，她有還魂鈴，勢必成了衆人争奪的對象，你又被廢了修爲，再修煉，也要十多年的時間才能達到我的水平，再一次結丹更是困難，我不希望自己妹妹受罪。但是，我也不想看到她失望，她很喜歡你。你不必想太多，宛平城護得住她五年，自然護得住五十年，并不影響你們定親。”

雁回驚訝地看着年君姚，自從不夜都出事，年君姚就沒對這件事表态過，倒是無痕悲憤地提過年淩霄的态度。

年淩霄自然不願意再和不夜都扯上關系的。

他沒想到，年君姚還願意他和年錦書訂婚。

“你不怕我給錦書帶來厄運嗎？”

“錦書的厄運，是還魂鈴帶來的，不是你帶來的。”年君姚說，“雖然阿錦忘記了，可我知道，在冰牆内，是你不顧一切救了阿錦，是吧？我就一個妹妹，對未來妹婿就唯一要求，對她好，能把她放在心上，和自己一樣重要，這就足夠了，你隻有八歲就能做到，那我相信，到了十八歲，八十歲，一樣能做到，宛平城可以等你，如果你不想訂婚，那也沒關系，我們等你結丹，再一次登門下聘，所以，你沒必要這樣傷她的心。”

雁回萬萬沒想到，年君姚是這樣的态度。

他以爲，年君姚會默許他和年錦書分開。

甯願再給年錦書找一個靠山。

“你真的……還願意？”雁回眼底的光漸漸亮起來，好像在一片黑暗中，又找尋到了一抹光，“我已是一個廢人。”

“我相信，你還能結丹，被廢了，重新修煉就好。”年君姚看得很通透，“短暫的挫折并不算什麽，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雁回很想一口答應下來，他也不想傷年錦書的心，可他不敢。

年錦書本身就是一個很軸的人。

“在你能強大到足夠保護她之前，宛平城會護着她，你不必擔憂。”年君姚也算是給雁回一個承諾，“錦書認定你，我就認定你。”

雁回一夕之間，遭逢巨變，失望透頂，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去化解心中悲憤和絕望，年君姚好像給他指了一條明路。

真的可以嗎？

他還能擁有錦書嗎？

就算成了廢人，年君姚也不介意，願意等他嗎？

十年，二十年……他總歸能再一次修煉，能再一次回到巅峰，到那時候，他是不是還能奢望，再得到錦書？

“雁回，你知道爲什麽我認定你嗎？”年君姚說，“因爲别人都爲了還魂鈴，隻有你，對阿錦好，是爲了阿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