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素鸢問夜濃,“他爲什麽生氣?”
夜濃一頭霧水,“我不知道啊,我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蟲,你和他談戀愛,上輩子都有記憶,你不是最了解他的人嗎?”
“上輩子的記憶,沒什麽價值,他和上輩子不一樣。”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相信我,不會因爲愛上你,變得溫柔一點,他就有什麽不一樣,本質上,他還是上輩子那個人。”夜濃攤手,“我都活多少年,我仍是十八歲的我,多麽專一。”
雪素鸢是真不知道爲什麽鳳涼筝會生氣,“我也沒想過要再添加一個人,魔族長老說要往我身邊多放幾個人,我自然找一個借口,也就随口說一句感情破裂,難道人和人的感情,就不會破裂嗎?上輩子我那麽愛他,可我臨死前,我隻恨他,這也算破裂吧?”
夜濃算是明白了。
素鸢仍被上輩子的事情影響了。
并且根深蒂固地覺得,他們最後會感情破裂。
夜濃對他們上一世的事情,所知不多,隻知道素鸢很介意,也曾經很痛苦,如今就算選擇了釋懷,曾經也不願意接近鳳涼筝,如今她有諸多顧慮,在所難免。
夜濃說,“素鸢,你不要想前生的事情,你就想着這輩子的事情,放棄思考未來,就考慮眼前就好,就如今而言,你不想和他長相厮守嗎?如果你想,那就好好經營這段感情,不要太過消極,如果你一旦心裏認定總有一天,你們會感情破裂,那你不管再努力,你也經營不好這段感情,因爲你潛意識就很悲觀,别人又怎麽能感受到你的愛意呢?上輩子的事情,已經過去了,隻有你一個人記得,鳳少主并不記得,于他而言不公平,不能用上輩子的悲劇來懲罰他,懲罰你,如果你覺得遲早要和一個人分離,你怎麽會全心全意愛他呢,你會自我保護,你怕受傷,你就不會用心去愛他,他也感受不到。”
雪素鸢暗忖,是這樣子嗎?
她是這樣悲觀嗎?
因爲她覺得和鳳涼筝會重蹈覆轍,所以自我保護,也不敢去愛他,他也感受不到。
這五年,她本來就沒和他聯系,所以這段時間,哪怕談婚論嫁,他也感受不到她的愛?
她還愛他嗎?
如果不是兩族之間,需要一個紐帶,如果不是她覺得自己釋懷了上輩子的事情,她會選擇和他在一起嗎?
雪素鸢陷入了自我糾纏裏,她太迷茫了。
耳邊,響起了鳳栖梧桐的聲音。
鳳涼筝彈琴。
他心情好時,最喜歡彈琴,心情差時,也最喜歡彈琴,琴是他排解情緒的一種方式。雪素鸢也是一名好的琴師,能感覺到他樂曲裏的意難平和委屈,不甘。
雪素鸢很難受。
鳳涼筝的意難平,委屈和不甘,都是她帶來的嗎?
他彈了兩個時辰的琴,她就聽了兩個時辰,隔了一堵牆,誰也見不着誰,雪素鸢環抱自己,有些窒息。
她仰頭看着天上的明月。
她該怎麽辦?
她還有勇氣,再接受一次失敗嗎?
暗衛鼓起勇氣問雪素鸢,“魔尊,你和魔君吵架了嗎?”
“嗯!”
“豈有此理,他竟然不理你,我們去教訓他。”
“算了,好像是我的錯。”雪素鸢阻攔自己的暗衛,鳳涼筝在魔族好慘啊,公主殿都是他的人。
“魔尊就算錯了,你是女孩子,他也應該讓着你,不該和你吵架,不該和你冷戰。”
“你夫人惹了你,一般是怎麽哄你的?”
“魔尊,我還沒夫人。”
“抱歉。”
“魔尊,我有夫人,隻不過我夫人有兩位丈夫,一般不怎麽管我,也不怎麽惹我。”
雪素鸢,“……”
沒有參照性。
夜深人靜,鳳涼筝回了公主殿,雖是吵架了,他也沒搬出公主殿,他和雪素鸢的房間比鄰而居,原來是雪素鸢的書房,改了一下就成了比鄰而居的兩居室,鳳少主非常堅持,婚前不能越雷池一步,兩人至今還是清清白白的。
鳳涼筝一直都沒睡着,他心裏也煩悶,不知道該怎麽和雪素鸢談這件事,必然是要談的,可他又覺得自己太可惡。
明明已經得償所願,求仁得仁,爲什麽還要貪心?
貪婪的人,終究會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