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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潮水般的富江洋流一點一點的消失不見,就像在中心有一團永遠填充不滿的海綿不斷吞噬着海洋一樣。
當最後,整個世界隻剩下最後兩個【富江】。
白皙的皮膚,魔性般美麗的面容,眼角有着一顆妖異的淚痣,穿着女高中生制服的富江,語氣抱怨地看着對面的少女抱怨道:
“真是的,這麽快就要結束了啊,還沒有玩夠哦。”
“還有,這個劇本怎麽看都特别老土啊,一點難度都沒有,這不是很容易就跨過去的嘛。”
“我就說啊,【富江】果然是最強大的哈!”
站在富江對面的,則是一個容貌與她有九分相似的少女,無論是體型還是神态都仿佛是照鏡子一樣的相似,隻是眼角沒有那顆魔性的淚痣。
已經徹底明悟前因後果的伊暖暖,表情有些冷淡,她擡頭看向原本安意所在的天台上,此刻,那裏已經空無一物。
“他的願望已經實現了?”伊暖暖皺了皺眉,語氣雖然有些複雜,但并不像以往那樣異常,雖說已經找回了自我。
曾經的她的确是處于渾噩的狀态,就像是一個緊繃的繩子,因爲一個偶然的機會相遇,她便将自己的全部都寄托在安意身上,哪怕會尤其顯得癫狂。
但是,經此一役,認清本我,徹底放下【富江】這個過去的她,也明白了很多,找回了迷失的自己。
“你已經不再迷戀王子殿下了嗎?”富江好奇地歪頭看了她一眼。
“不。”她的嘴角勾起一個熟悉的弧度,眼神微微眯起看着自己的右手。
那是曾經緊握在一起的手。
“不管是誰,都無法阻止我得到他啊……安同學這輩子都将隻屬于我的。”
“所謂的富江,不正是如此的存在嗎?”
“哈哈哈,不愧是我們……不,該說真不愧是「富江」!”富江一臉開心地笑道。
“别廢話了,趕快和我融爲一體,然後就結束吧。”伊暖暖一臉嫌棄地揮了揮手。
後者打着哈欠,慵懶地走向她:“知道啦,知道啦,明明大家都是富江,怎麽你就這麽啰嗦的。”
在绯紅色的熾亮光芒中,兩個人就像走進一面鏡子一般毫無違和地交融在一起,就像是富江走入她的身體一般,在身影即将沒入伊暖暖身體的最後一刻,兩個人的臉面對面,鼻尖抵在一起,兩雙瞳孔前所未有接近地對視着,她第一次在富江眼中看到屬于溫柔的那一抹色彩,後者雙手輕輕撫摸過她的臉頰,聲音輕柔道:
“即使世界都不喜歡我們,但是富江會永遠愛着她自己……所以,要帶着我們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啊……我們的妹妹!”
“富江。”
光芒逐漸淡去,隻留下一人,她不再是原來那頭蒼白的頭發,取而代之的是一頭如綢緞般美麗的墨色長發,齊劉海,有着白皙的肌膚,一雙秋波流轉的大眼睛,此刻流下了連她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淚水。
“嗯?”她有些慌亂的擦了擦眼,但無濟于事,然後又笑了。
“真是的,大家都是無惡不赦的惡人,還玩什麽煽情啊……這不是虛僞的很的嗎,大家都不是好人。”
那張臉和富江非常相似,一樣的有着讓任何一個男人癡迷的魔性魅力,但又和富江有什麽不同,唯獨有一點一模一樣……
“該回去了,不過想想稍微有些頭疼呢,安同學身邊似乎有好多不相關的女人呢……”伊暖暖……不,也應該說是富江,她語氣有些嬌嗔,慢慢抱怨道,那白皙如玉的食指輕輕抵在眼角那顆散發妖異魅力的淚痣:“呵呵,該怎麽好呢?”
漆黑的陰影在她背後不斷蠕動着,仿佛在醞釀某種不可名狀的存在,又仿佛在注視着這個世界,隐隐約約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虛空中同時響起無數道一模一樣的妩媚女聲:
“呵呵……該怎麽辦好呢?”
……
現實世界,安家别墅。
安憶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自己的床上。
源賴光小姐和還有貞德小姐她們爲了應敵,特地将戰場遠離了這裏,因爲安意說過,無論如何,首先要保證的就是他妹妹的安全。
哥哥也不在了,似乎是黃叔遇到了危險,也不知道現在情況如何,連小白也跟了出去。
爲什麽會變成這樣呢……安憶有些想不通,她緊緊抱住自己的枕頭,有些害怕這樣的未來。
而且,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起,她在夢裏總能夠聽到一個非常熟悉的聲音,但每當想要嘗試聽到更加仔細一些東西的時候,這些聲音都會變成如呓語般無法理解的怪異聲響,将她從夢中驚醒。
“哥哥……你在哪……”
突然,房間外響起微小的腳步聲,聽的安憶有些一愣,直覺讓她猛地沖向房門将其打開,驚慌喊道:
“哥!”
然而,門外空無一人。
“絕對沒有錯的,絕對是哥哥的味道……”安憶低着頭喃喃了一句,然後順着感覺她走向了自己家的陽台,她驚喜的看着坐在那裏,夜色下的側影。
“哥哥!”
“又被你找到了呢,就像小時候一樣。”原本保持着倚靠牆壁擡頭看着天空的安意,緩緩轉過身,微笑着看向滿臉驚喜的小憶,他張開了雙手,摟住撲向他懷裏的女孩。
将女孩抱在懷裏,兩人就像幼年時候那樣,坐在陽台邊緣靜靜地看着夜空。
“我還記得,剛把你撿回來的時候,你很怕生,嗯,也很怕我。”安意柔和的聲線突然響起,他的話讓安憶的小臉一紅。
“沒辦法嘛,誰讓那個時候哥哥看起來是個大怪人。”小憶不滿道。
“嗯,明明很怕我,但是你後來還是慢慢的勇敢接近我,所以從那個時候起,我就想,這個女孩,一定要是我最重要的人,這一點絕對不會改變。”他将臉深深地埋在安憶的頭發裏,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暖暖的呼吸讓她的脖子有些癢癢的,但是或許是女人的第六感,小憶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太對勁。
她有許多想問自己哥哥的,比如黃叔怎麽樣了,源賴光小姐她們沒事嗎?他爲什麽突然回來了?聖杯戰争情況如何等等,但她都不知道爲何開不了口。
因爲,眼前這個緊緊抱着她的哥哥,給她一種非常陌生的感覺,這個陌生并不是認知上的陌生,而是一種說不出來的遙遠感,遙遠的仿佛雖然在緊緊抱着她,卻像是隔着一個世界般的遙遠。
就好像凡人永遠隻能擡頭仰望着高高在上的神明,卻無法觸碰。
“抱歉,小憶,我現在的狀态可能有些不太對勁,我也沒辦法脫離這種狀态,所以我可能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來回應你。”安意擡起頭,他伸手拉扯了一下嘴角,試圖做出一個正常的笑容,哪怕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但眼神卻完全看不到哪怕一點感情,有的隻是宛若神靈般的漠然。
“現在的哥哥,雖然隻是短暫的時間,但可能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變得很厲害,也能夠看到很多以往看不到的東西……”最後,安意幹脆放棄再嘗試那些虛僞的表情,面無表情地撫摸着小憶的頭發,将其攬在懷裏。
“那麽,哥哥你看到了什麽呢?”小憶躺在他的懷裏,開心地眯起眼享受着哥哥的撫摸,雖然有些不一樣了,但果然哥哥還是最愛她的哥哥。
“我看到了……”安意的目光深邃,眼眸深處蘊含着超越世界一切的湛藍光芒,那是名爲根源的本質,那視線看向安憶,像是在看着她又像是透過她看着那最深層次的存在,那陰影之下連少女都未曾知曉的漆黑混沌,那混沌深處的宮殿之中,沉睡着的舊世界神明,一條無形的絲線将兩者纏繞在一起。
他的表情罕見的出現了波動,像是自嘲,又像是複雜,又有一些憤怒,反複轉換後,他最終像是下了一個決心。
“我看到了,我的妹妹果然永遠都是我的妹妹啊……”安意的手指滑過妹妹柔順的黑色發絲,語氣溫柔道:
“無論如何,隻有這一點,是不會改變的。”
他如是說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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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怎麽說呢,應該有細心的讀者發現了,從這一章開始氛圍有些變了,這是一個前期到中期的轉折,接下來路線開始有一個清晰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