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穎何嘗不知道黑水村的變态規定,她吓得面若土色,顫抖着胡亂往身上套衣服,就要急哭起來!
呂虎暴吼一聲“賤人!老子今天宰了你!”
他瞬間已到客廳前的檐廊下,沒想到呂曉漢的速度比他更快,一個箭步竄到台階之上,對着呂虎側面就虛劈一刀,呂虎倉促間接下這刀,震的手臂發麻!身形一滞停留在台階之下。
呂曉漢居高蔑視他,冷冷地說“你想滅了她首先得問兄弟們答應不答應!——你們答應嗎?”
院内衆蓑衣人正垂涎欲滴,沒料到呂虎突然間暴動試圖殺了焦穎,一瞬間被點燃了怒火,盡管平時畏懼呂虎的武力和忌憚他爲族長眼前的紅人,此刻卻人多勢衆,何況還有呂曉漢出面挑戰,何懼之有!立即怒吼道“不能!”
楚牧野吓出一身冷汗,村民皆爲爲開化的愚民,這般野蠻的場面恐怕根本憑自己無法掌控!明顯呂曉漢是挑撥離間,居心叵測,白日在議會大廳他已發覺此人狡猾、嗜血,生生活削了戴維斯,并且極力想殺掉自己,而呂虎顯然那時候還有袒護自己的一份心思,現在發現自己的女人赤身深夜和他幽會,無論如何都想宰了他!如何是好?!
他一睹焦穎楚楚可憐的樣子,心中突然湧出一股豪氣,今晚非得殺出一條血路!
呂虎沒想到平時唯命是從的蓑衣人突然之間調轉槍頭對付自己,盡管明知曆來的村規,對捉奸在場的女人參與人人人可縱,碰到自己的女人卻無論如何心有不甘,他甯願一刀砍了焦穎的腦袋也絕不允許村民玷污她!一瞬間心頭怒極,狂吼一聲“你們反了不成?!”
雖然他身負刀傷,虎威猶存,一聲猛呵後衆蓑衣人不自覺後退幾步!
他現在明白呂曉漢爲何處處針對他,今晚有人通風報信說焦穎跟别的男人幽會去了,瞬間便集聚了衆多蓑衣人,當看到呂曉漢幸災樂禍的表情,他就知道幕後策劃人非他莫屬!
呂曉漢的目的就是争奪自己手中持兵權,有蓑衣人的跟随,在不大的村裏大可爲所欲爲,連族長都要說話三分小心,雖說他的哥哥呂曉春爲黑水村的“紅使”,有縱橫内外世界的能力,但仍不及掌控蓑衣人的權利實惠。
他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呂豹作爲黑水村的“白使”已慘死在喬子月手下,正還奇怪在他的院子裏,爲什麽如此大的動靜居然不見弟弟來幫襯自己,就聽呂曉漢陰陽怪氣地說“這個呂豹也真是奇怪,到目前爲止也不見人影,莫不是被你老婆的小白臉殺了吧?”
呂虎蒼然回頭望向客廳内,隻見楚牧野手持弩弓,冷冷地盯着自己,他身後的桌下焦穎縮成一團,衣衫不整地哆嗦,突然悲從心中來,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射出來!
呂曉漢見狀一揮手,院内的衆多蓑衣人突然暴動起來,持刀襲向呂虎!
呂虎默不作聲轉身迎上去,身形沉重而緩慢,但刀一出瞬間劈開一圈人牆,幾個蓑衣人慘叫幾聲向後倒了下去!
場面沉默片刻,二十餘蓑衣人再次暴擊圍攻上去,片刻之間将呂虎罩在刀光中,一陣血肉橫飛和慘叫不絕後人群再次散開。呂虎渾身是血,喘着粗氣以刀貯地支撐着身體。
呂曉漢站在台階上,尖叫道“殺了他!快動手!”
呂虎冷哼一聲“來吧,讓老子殺幹淨你們這些狗雜種,再宰了賤女人!”
他仰頭挺身,再次把刀揚起。剩餘十來蓑衣人相互對視一眼,沒想到呂虎老大如此猶威,但刀已出鞘别無退路,何況眼見對方不支,勝利就在眼前,無論呂曉漢慫恿與否都要血戰到底!于是十餘人不約而同再次躍起暴擊!
呂曉漢卻悶哼一聲,突然一個狗吃屎栽倒在台階下,一支黑色的生鐵箭深深插入他的左後心!
院内戰鬥正烈,沒有一個蓑衣人注意到呂曉漢的動靜,他轉瞬間就斃了命!
一個身形靈巧的女人突然閃身到楚牧野面前,低吼一聲“快走!”
她說完一轉身鑽入廚房,直向後院竄去!
楚牧野呆了呆,有點難以置信眼前的情形,不知喬子月從什麽地方突然冒出來,一下抽走箭筒中的鐵箭,趁呂曉漢分神關注院内的血戰,摸身撲向他的後背,一箭刺入他的後心,立時斃命!
動作之狠,拿捏之穩,專業殺手也尚猶不及!
他來不及細想,一墩身扛起焦穎直奔後院而去,此刻不逃更待何時!
喬子月已爬上牆頭,她夾騎着黑色琉璃瓦牆頭,急道“帶她幹嘛!”
不過她還是伸手接過了焦穎,和楚牧野倆人上拽下推把焦穎搞上牆頭。
焦穎潸然落淚,望向前院,嗚咽一聲“呂虎他——”
喬子月冷哼一聲,摟住焦穎的腰向院外一跳,焦穎驚叫一聲,倆人滾落到院外!
楚牧野急道“怎麽不管我了!”
“自己爬!”喬子月在院外冷冷地說,感情她也摔得不輕,碰到了卵石地面。
蓑衣人聽到了後院的動靜,一擡頭發現楚牧野和焦穎跑了,立即炸了鍋,眼看到鍋的肉鴨子跑了,抛下呂虎向後院湧了過來!
楚牧野暗叫一聲奶奶個熊,這下要成肉醬了!
他縱身一跳,剛夠及牆頭卻不料碰到的是琉璃瓦,立即又滑落下來,一屁股坐在地上,于是大叫一聲“你們快跑,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他一骨碌爬起來,順勢撿起剛才扔掉的弩弓和箭筒,貓着腰就繞着後院圍牆跑,試圖找到一處殘破口或低矮處,竄出院牆外。
七個蓑衣人湧進後院,立即分組行動,倆人追向楚牧野,剩餘五人撘人梯準備躍出院牆,配合默契并一氣呵成!
楚牧野吃了一驚,沒想到這些野蠻人訓練如此有素,倒是大大低估了他們!他放棄試圖竄出院牆的想法,發足狂奔,借着院内古樹障礙甩掉追他的倆個蓑衣人,搭箭開弩,唰地一箭剛巧射中第一個爬上牆頭的蓑衣人。
蓑衣人一聲慘叫從上墜落下來,砸中下面撘肉梯的倆人,另外準備上牆的倆人怒吼一聲,掉頭迎面向楚牧野追來,與楚牧野身後的另外倆人形成合圍!
楚牧野大驚,屁大的地方四個人合圍捉自己,無疑于籠内捉母雞,他立即掉頭再次連射倆箭,逼退身後的倆個蓑衣人,立即向側方跑。
被連射倆箭的蓑衣人大怒,立即換刀爲弩,嗖嗖倆箭向楚牧野方向射出。熟料楚牧野早料到他們會換刀爲箭,隻是側向跑做了個幌子,在他們射出之前油折身側跑回剛才的方位,恰巧閃出前面倆個蓑衣人,倆人猝不及防被射了個正中!
楚牧野竊笑一聲,老子玩足球晃人動作夠你們喝一壺!
他料定身後倆人必然會瞬間發懵,再次搭箭開弩,向身後胡亂刷刷又是倆箭,立即繞身古樹向廚房竄了過去!
無論射中他們與否,隻能能阻滞一時,但花樣隻能玩一瞬間,牆下還有倆個活着的蓑衣人,幾人如果站着不動一起向他射箭,不變成刺猬才怪!
他飛一般越過廚房、客廳,幾個跳躍落到前院。
呂虎血人一般兀立在青石闆地面上,露出倆隻白森森的眼睛!
楚牧野大叫一聲“想動你老婆的人不是我!”
話音剛落他立即繞開呂虎向院門外竄了出去,隻聽身後咕咚一聲響,呂虎龐大的身體轟然倒地。
楚牧野暗叫一聲作孽!卻不能顧及更多的感受,立即關了院門,用碩大的銅鎖鎖了院門,發足向後院牆跑去。
此時黑夜正濃,觸目可及倆三丈遠的地方,院牆外卻并沒有喬子月和焦穎,嶽懷瑾也不知去了何處。
他轉念一想,立即順着坡路跑了下去,在黑水村的古城堡裏驚起三三倆倆的入夢人。
才至城堡南邊缺口處,就見喬子月駕着焦穎下了山崖小路,果真是個絕頂聰明的女人!
楚牧野追了上去,欣喜道“等等我!”
喬子月停頓下腳步,回頭冷冷地說“命大啊,你居然沒死!”
焦穎還在啜淚,但見楚牧野完好無損地逃出來,立即撲了過來,哽咽道“我也以爲你死了!”
楚牧野扶住她,嬉笑道“還好,命大不該死,我和他們玩了會捉迷藏!”
“呂虎他?”焦穎蒼白地問,心知兇多吉少,盡管呂虎暴力折磨她蹂躏她,但是在黑水村他是她的依靠,并且粗魯地愛着她,至死還維護了她的尊嚴!事至如此并非她的本願,誰都不曾料到如此結局,當初做夢也想逃出他的魔爪,現在卻心痛不已!
楚牧野默然不語,片刻後說“我告訴他,你是完好無損的女人!”
焦穎點點頭,淚又落了下來,黯然說“走吧!”
她碎步向山崖小路上移動了下去,楚牧野同樣心中戚戚,呂虎盡管不待見他并多次威脅他,但也曾不自覺暗中維護過他,至于何種原因并不知曉,但起碼不像黑水村的其它村民,甚至于呂豹!
喬子月冷冷地說“你再不扶住她,是不是想讓她摔死!”
她已看到焦穎魂不守舍的樣子,在山崖小路上搖搖晃晃地走,稍有不慎就摔倒黑水村莊下方的河槽裏,亂石分布,不死才怪!
楚牧野急忙上前摟住焦穎,低聲說“别怕,我這就帶逃出山外!”
“你們走吧,我還要回去!”
喬子月冷不丁地說“把你的弩弓借我一用!”
楚牧野愕然回頭,驚問道“你回去幹什麽?”
“我的姨夫不見了!薛齊光還有黃雲飛也沒見着,你讓我怎麽走?”
“嶽胖子不是和你在一起嗎?”
喬子月搖搖頭,黯然說“他翻出院牆就不見人了,大概又被村民抓走了!”
原來她翻出院牆後發現嶽懷瑾不見了蹤影,平時盡管嶽懷瑾貪生怕死但一直對自己愛護有加,正真碰到自己危險時他又能舍命救自己,萬萬不會獨自逃生去,隻能說明他被村民抓走了。
隻是奇怪爲什麽幾人都沒有見到抓住嶽懷瑾的村民!
楚牧野也立即想到了這一層,嶽懷瑾斷不可能舍棄喬子月肚子逃生去,她還不知道自己是他的女兒,父親對自己的女兒是可以拿命來愛的!
他一拍腦門,驚叫道“糟了!嶽胖子肯定是被抓走了,他們沒有料想到我們會順着坡路跑下峽谷去,峽谷前後斷頭根本無處可逃,他們一定以爲我們會順着山路望高山爬逃命去,所以在黑水村堡上方守株待兔!”
如此解釋,喬子月也恍然明白,難怪一路無人追來,自己隻是下意識向當初稀裏糊塗進村的峽谷走去,并沒有料想到這一層,聽楚牧野這樣一解釋才明白其中的原委。
她并不知道黑水村其實插翅難逃,根本無從找出出路,因爲自己入村後就一直被關押,不曾向黃雲飛或者嶽懷瑾對村莊又起碼的了解,更不可能向楚牧野一樣有深入的探索。
她奇怪地問道“既然峽谷下方前後斷頭,你又跑下去幹什麽?”
楚牧野才知剛才高估了喬子月的智商呢,轉念一想她什麽也不知道,于是嗬嗬一笑說“正因爲峽谷是絕路才有絕地逃生的可能!凡是看似出路的地方,一律不是真正的出路!”
“賣騷!”喬子月心裏冷哼一聲,她最讨厭賣弄嘴皮講大道理的人,滿嘴經綸實際一無可用。
“既然如此,那你趕緊走吧!把弩弓借我一用!”
她說話語氣淩然又冷然,有一股天生的傲氣。楚牧野心中暗自佩服,巾帼不讓須眉,此女子還真是人中龍鳳,一點都不嬌滴滴的。
“給你可以,但是你必須跟我走,返回去隻有送命!”
喬子月不屑地說“送命就送命吧,我總不能抛下我的戰友和親人獨自逃生吧!”
“你不明白,有些人本來就是爲了你的命才來送命的!”
他指的是嶽懷瑾,這個死胖子小心眼又貪生怕死、愛唠叨,可憐卻又可敬,爲了女兒可以至死都不說自己就是她的父親。
“你說的是誰?”
楚牧野心中一動,略帶譏諷地說“不就是你們的薛老大嘛,他已經死了!”
他的的确确判斷薛齊光很可能死了,否則在寺廟中爲何沒有一丁點他的消息,總不能把他一個關押起來看守,這窮山破水的地方分開關押多浪費人力資源!
喬子月臉色瞬變,驚叫道“他死了?他怎麽死的?”
她一反冷靜的聲調,語音顫抖并發出痛苦的尾音,“你見他怎麽死的?”
楚牧野略有歉意,想不到自己一句話激起她如此大的反應,但是一想到嶽懷瑾在寺廟裏反複叮囑他照顧好喬子月,一狠心繼續把這個謊言編下去,“被寺廟中的大喇嘛虐待死了!”
他想反正她沒見過具體情形,再說她也知道自己和嶽懷瑾是從廟裏逃出來的,騙她還不容易?
“他那麽堅強的意志力和體魄,怎麽可能會被虐待死!你一定在胡說八道!”
她一個箭步竄到楚牧野的面前,鳳眼豎立,怒道“你是不是在說假話!”
楚牧野無奈地說“你當然可以不相信,我也不相信!”
喬子月一把拽過楚牧野身上的弩弓,又奪走箭筒,胸脯急劇氣憤,狠狠地對他說“我不相信!膽敢騙我,我回頭一定割了你的舌頭!”
楚牧野伸出舌頭,大着嘴巴說“不如現在就割了吧!”
他無賴的樣子立即激起了喬子月的憤怒,本來就是心急如焚,再看到楚牧野那張可惡的臉,如何不能憤恨難消,起手“啪”地一聲甩在他臉上,立即現出五個指印!
焦穎驚叫道“你怎麽打人呢?”她拉住楚牧野的胳膊,扭頭就走。
楚牧野站着沒動,輕吐一口血痰,舔舔嘴唇說“我得帶她走,我答應了别人,必須帶她走!”
“你答應了誰?”喬子月驚異地問,她一方面驚異何人做出的安排,另一方面驚異楚牧野的淡定,正真無賴到了一定的境界!
“一個死人,死前說他用生命來愛你!”他把話說到含糊不可辨,是真實的,又容易讓她誤解爲她所期待的人,但實際上隻是嶽懷瑾。
“我不信!”喬子月焦躁地說“我一定要去弄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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