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州八分群山兩分丘陵,雖然不能說是未開化之地,但是相比中原與江淮地區還是多有不如。
廣豐城西南方向的大山中,青炎與秦秋水二人架起火堆正烤着兩隻野雞。
因天氣已經漸漸轉暖,即使到了夜間也并沒有太多寒冷之感。
“舅舅,據廣豐府衙中的案卷,山越一族在建安郡東南二百裏外的九盤山脈當中,也不知是真是假。”青炎添了幾根樹枝。
“既然官府記冊在案,那肯定不會錯的,可我瞧你心中好像沒有底似的。”
“舅舅有所不知,雖然記冊在案,但這幾百年來,無論是對之前的趙國,還是如今的南趙,山越都無需繳納稅賦,所以這麽多年過去了,沒人具體清楚他們到底在什麽位置。”
“要我說你這性子比你娘還謹慎,管它在那,咱們先去九盤山看看再說。”秦秋水講烤雞身上的泥土掰掉笑道:“反正咱們緊趕慢趕了兩天的山路,距離那九盤山也不遠了,來,趕緊吃吧。”
“謝謝舅舅。”青炎溫暖一笑接過烤雞,“對了,聽說離人谷就在這越州群山當中,舅舅可知具體在哪?”
秦秋水沉吟片刻道:“這離人谷十分神秘,我也隻聽說其在始康郡一帶,但具體在哪便不知了。”
“沒想到就連舅舅都不清楚這離人谷的底細,看來這個門派确實是神秘至極。”
“不止離人谷,八神技之一的摘星閣也同樣不知在何地。”秦秋水突然神秘一笑:“但我卻知道摘星閣的閣主是誰。”
青炎聞言一驚,趕緊問道:“是誰?聽外公說那幻冥可也是一門不弱于莫問十三劍的頂尖武學。”
“色絕蕭兮兮!”
“啊!?”
秦秋水得意一笑道:“這個消息也是我無意間得到的,相信天底下可沒有幾個人清楚摘星閣的閣主便是蕭兮兮。”
“集八絕與八技于一身,這位蕭兮兮定然也是爲極其厲害的人物了。”青炎撕下一隻雞腿啃了起來。
“反正舅舅我是沒見過蕭兮兮本人,也不知曉她的容貌當不當的上色甲,但摘星閣絕技幻冥絕對不會是浪得虛名。”
“難道江湖上就沒有一絲幻冥的傳言?哪怕是一招一式?”
秦秋水搖了搖頭,“我年輕時心高氣傲,學了幾手劍術後便想挑戰其他七神技,可除了天啓四神僧,其他六技這麽多年也沒有見到過。”
聞聽自己師傅大名,青炎笑道:“那不知舅舅你上普陀山湛露寺的結果如何?”
秦秋水笑罵道:“這幫秃驢,根本就不與我切磋,而是硬拉着給我講了三日佛法,尤其是你師傅法智最是過分,說我極具慧根讓我出家,你聽聽這叫人話?”
青炎不禁開懷大笑道:“合着舅舅你到湛露寺後連截江指的影子都沒有見到咯?”
“你這臭小子還笑,要不是看在法智救你一命的份上,僅憑他收你當個什麽勞子的俗家弟子,我早就再登普陀仗劍殺進去了,倒要看看他們那截江指如何。”
青炎心中清楚其說的隻是氣話而已,便安慰道:“尊師臨終吩咐我可代發修行,無需真正的出家當和尚。”
“别管俗家還是什麽家,要是讓别人知道我秦秋水的外甥是和尚的弟子,那我這臉往哪放。”
“舅舅不必擔心,想來這個世界上知曉我是恩師徒弟的少之又”
秦秋水聽其話戛然而止,不由得問道:“怎麽了青炎?”
“舅舅,你可聽說過極樂丹?”
“這陰毒之物我當然聽說過,而且我聽你智臨死之際也是服下了這極樂丹。”
“那這極樂丹到底是何門何派之物?何人所創?舅舅可有耳聞?”
秦秋水搖了搖頭:“這極樂丹是二十多年前突然出現在江湖上的,具體是何人所創我還真不知道知道,但是這二十多年來出現的次數卻也極少,怎麽了?”
青炎深吸了一口氣道:“越州刺史從事馬成,就是被舅舅你截下信鴿的那人,他前夜臨死之際服用了極樂丹。”
随後青炎便将那夜的經過悉數告知了秦秋水。
“若果當真如你猜想,那馬成背後的主子即使不是極樂丹的擁有者,也必然與之有極深的關聯。”秦秋水添了幾根樹枝,“而且對方所謀實在不小,除了想挑動江湖腥風血雨更是能讓山越舉族下山叛亂。”
“不錯,我兩次壞了他們的好事,日後定然會遭到他們的報複。”青炎冷笑道:“他們不來找我還好,倘若讓我抓到蛛絲馬迹,我定要爲尊師報仇雪恨!”
“男兒立于天地,快意恩仇才不枉此生,舅舅極爲贊同你的決定,但還是要萬事小心,這次舅舅能在身邊保護你一時,可你終究會有麻痹大意的時候,所以你一定要謹慎行事。”
“舅舅放心,我是十分惜命的,而且跟你和外公修行半年,再加上白叔叔言傳身教的頂尖槍術,雖談不上高手但也絕不是軟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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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黃昏,二人已經來到了九盤山下不遠。
從離開廣豐城三日下來,一路上可謂是人煙稀少,除了幾名獵戶,便在沒有遇到一個人。
青炎蹲在小徑的旁邊,“舅舅,這地上明顯有大批人馬經過的痕迹,看來山越确實就在這九盤山脈之中。”
“既然如此,那前方可就不會如此前那般輕松了,即使山越兵敗回山那可是也有好幾萬的精壯。”
青炎站起身來淡然一笑:“入的就是這虎穴龍潭。”
待到天色真正暗下來,二人才向着九盤山中趕去。
九盤山地勢極高,參天古樹數不勝數,而且怪石嶙峋,十分難行。
當走了一炷香後,二人突然各自閃到一顆樹後觀察起來。
隻見十多人的山越小隊,手執鋼刀向這邊走來。
看來是山越的巡邏隊。
沒有打草驚蛇,當對方遠走之後,二人這才從樹後走出。
“想來這不遠處定然有山越的寨子。”
随後不出一裏地,便遠遠的望見了兩處哨塔,而後即是一處大寨。
雖然知曉山越一族定然有許多這樣的寨子,沙滕甯不一定就在此中,但二人還是尋機潛了進去準備收集信息。
大寨内談不上不是燈火通明,但也十分明亮,一座座各式各樣的木屋錯落其間。
“舅舅,這寨子規模不小,不是一時半會能調查的清的,不如我們分頭行動,一個時辰不管有沒有收獲,都回到之前初遇巡邏隊的位置,你看如何?”一座木屋的陰影處,青炎說出計劃。
“好,從此處劃分,我南你北,小心行事,如遇險情不要硬抗,向我這邊跑。”
随即二人各自行動,青炎謹慎的在各個木屋的陰影處快速切換,猶如暗夜之中的精靈。
這時,青炎望見一隊士卒護衛着兩位老者向此處走來,前者便沒有在去别處,靜靜的在木屋後等待着。
“贊笮,咱們寨這次損失了多少人手?”
“回頭人,這次咱們硐水寨一共損失了一千三百二十名精壯。”
“一千多人啊,想來其他寨子死的也不會少了。”
青炎此時已然明白這其中一人便是這硐水寨的首領,便不再猶豫,如靈猿般攀至屋頂,尋到一絲縫隙望了下去。
隻見木屋之内并無太多擺設,兩名老者正坐在幾張狼皮上唉聲歎氣。
“如果要是老首領還在人世的話,是絕不會同意此次下山的吧。”
“頭人,即使老首領不在了,咱們也不一定會落得如此下場,如果繼承首領之位的不是”
“贊笮,這些話可萬萬不要再說,你也不是沒瞧見半年前落日寨中發生的事,這話要是讓大首領知道的話,那咱們可就完了。”
“頭人,話雖如此,但要是沙騰貢繼承了大首領之位,咱們山越一族又何必逢此大難。”
聽到此處,青炎已經知曉了大概。
半年前山越的老首領身死,其膝下應該是有兩個兒子,一爲沙騰甯,二爲沙騰貢,兩人應該是爲了争奪大首領之位大打出手,最後結果是沙騰甯勝出繼位。
可聽木屋中二人的意思,仿佛這沙騰甯十分不得人心,而那個沙騰貢更配得上大首領之位。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也知曉往日裏咱們與沙騰貢走的有些緊,所以這半年多來一直遭受排擠,幸好硐水寨在落日寨的最東方距離最遠,這才沒有被徹底清洗,再加上這次下山損失慘重,想來咱們能過上一段安生日子了。”
“頭人,我聽聞大首領不日還要率兵下山。”
“你說什麽?大首領難道瘋了不成?這次朝廷隻派了不到四萬的人馬便将咱們七萬人殺的丢盔棄甲,如今兵敗不想着如何平息皇帝的憤怒,竟然還要下山?”
“頭人說的沒錯,朝廷雖然隻占了天下半壁江山,但其手下精兵幾十萬,即使咱們山越男女老幼盡出,也絕不是朝廷的對手,而且我聽聞此次率軍擊敗大首領的人正是那戰神并肩王的兒子。”
“若果你所言不差,那不用并肩王親至便能以少敵多敗了我傾族之力,那來日并肩王率軍圍剿我族,可就是滅頂之災啊。”
聽到這裏,青炎心中十分驚訝,這山越果然消息閉塞,竟然連父王失蹤多年都不知。
“難道族中就無人能阻攔大首領了麽?”
“大首領多年來一直對朝廷抱有敵意,認爲咱們一族不應該寄人籬下而是自成一國,如今大權在握,怎能不有所行動,但是我也沒想到大首領在兵敗之後不憑借着九盤山之險固守,竟然還要率軍下山,唉”
“想要不被滅族,隻有将希望寄托在沙騰貢身上了,但其被囚禁在大首領的眼皮底下,想要逃出已是難上加難,更何況東山再起。”
“頭人也不要太過悲觀,雖然大首領是爲了羞辱沙騰貢才沒有痛下殺手,但隻要留有命在,肯定還是有一絲機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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