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作爲一州最高的行政首腦,在地方絕對是位高權重,而南趙一共也隻有不到二十名刺史。所以稱他們爲當地的土皇帝也并無不可,當然這些都是私下裏的戲稱罷了。
看着這位刺史大人一臉獻媚的表情,青炎擺了擺手,“蔡大人不必如此,此次本将不是作爲禦前欽差進駐廣豐城,而是作爲一軍統帥,在府衙之中會以最快的速度得到探報與敵情,所以蔡大人的盛情本将隻能心領了。”
見其如此,蔡柯隻能作罷,随即對身邊一名小吏吩咐道:“趙将軍長途跋涉想必已經有些乏累,還不速速安排宴席爲将軍接風洗塵。”
“不必如此,本将先去視察一下城防,午飯便在營中用了。”說罷,青炎便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躬身行禮後,望着這位年輕世子的背影,蔡柯靜立不語。
“這位世子好不識趣,大人貴爲越州刺史,如此相待竟然被他這般拒絕,甯願在軍中用飯也不”
“啪。”
還沒等這人發完牢騷,臉上已經挨了重重一巴掌。
“你要不想活就趕緊去死,但你别拉着本官做墊背,不管并肩王世子領不領本官的情,但他終歸是來救我們于水火,哪輪得着你來說三到四!”蔡柯給完對方一巴掌,低聲呵斥。
那人趕緊磕頭賠罪。
過了片刻,蔡柯的怒氣消了不少,淡淡道:“馬成,雖然明面上你是本官的從事,但歸根結底我們還是一家人,如若你剛才的話傳到有心人的耳中,不光是你我,還有你的姐姐都會受到極大牽連,你可知曉?”
“小人明白、小人知錯。”
----------------------(我是分割線)
來到西城牆,青炎站在垛口前眺望着遠方。
隻見層巒疊嶂的群山分布在廣豐城四周,平坦的地勢基本見不到,雖說廣豐依山建城易守難攻,但想要追尋山越蹤迹卻也是難上加難。
作爲戎衛京師的羽林軍,真正經曆過山地作戰的少之又少,何況對手還是在深山中繁衍多年的山越一族,那夜羅溪湖之戰,青炎便見識到山越的兇悍,用以一敵三來形容彼此的單兵作戰能力決不誇張,而現在又到了敵人擅長作戰的地界,看來想平息這場叛亂并不容易。
想到徹底平息這場叛亂,青炎的腦海中又想起昨日與史天賜的交談。
二人都認爲在兵力不占優勢的情況下,想徹底擊潰敵軍隻有兩個辦法。
其一便是引蛇出洞,将山越主力從山中吊出來,發揮南趙軍隊善使陣法的長處與之決戰。
第二就更加簡單粗暴,尋機擒拿或殺了那沙騰甯,來上一手擒賊先擒王。
即使這兩個方法大相徑庭,但二人都認爲成功率十分渺小,基本不可能。
。 “将軍,已經換防完畢。”白翳不聲不響的走到青炎身邊。
“白叔叔,你說這群山越蠻子何時會再次攻城?”青炎眺望着一座座山峰。
“不出三日。”
青炎回過頭來笑道:“噢?何以見得?”
白翳言簡意赅,“糧食。”
“白叔叔果然與我想的一樣,想來三日之内山越必會有所行動了。”
回到府衙已經是日落西山,這次青炎沒有在拒絕蔡柯的盛情相邀,來到了其府邸赴宴。
“将軍,因爲咱們廣豐城被圍多日,全城上下隻能依靠府倉的存糧維持,所以也沒有太多上的了台面的美味佳肴,還望不要見怪。”蔡柯站起身來後,恭敬的舉杯敬向青炎。
“蔡大人的心意,本将已經實實切切的感受到了,就如你說的,現在正值兩軍交戰之際,太過鋪張的話可是要被越州百姓戳脊梁骨的。”青炎将手中酒杯與對方輕輕一碰。
“将軍憂國憂民而且以身作則,不愧爲我南趙文武之楷模,日後定會如并肩王一般成爲南趙的護國柱石。”
“蔡大人這句話可當太瞧得起本将了,就算再過一百年,本将也根本不及父王之萬一啊。”
“日後的事誰又能說得清楚保證得了,來來來,下官再敬您一杯。”
“幹!”
--------------------------(我是分割線)
躺在府衙後院的卧房當中,青炎早已不複之前酩酊大醉之态,而是雙眼清明的望着房頂。
因爲一個個的謎團時時刻刻都缭繞在心頭。
山越的兵力有五萬之衆,可謂是己方的近兩倍,并且猛攻廣豐城十日之久,想必不出兩日定會攻破城牆。可爲何他們卻在己方快到廣豐城時退進深山?
倘若離己方相隔一段距離安營紮寨,憑借着其士氣正盛,有極大可能重創乃至擊潰己方的疲勞之師。
最重要的是,在詳細了解了廣豐防衛戰的經過時,竟然發現城内的守軍即使是在開綻伊始也隻有區區三千府兵,就算廣豐城在如何易守難攻,也絕不會經曆了十日還未破城。
這時又想起出征之前蘇桔說的話,一切的一切仿佛将這次山越叛亂附上一層薄紗,能隐約見其輪廓,但總抓不住真像。
心亂如麻,青炎不由得輾轉反側。
“怎麽首次領軍出征,就犯愁了?”
突然,這卧房之中想起了第二人的聲音,讓青炎瞬間從床上彈起。
可當他蹦起的一刹那,心中的緊張感便無影無蹤。
“舅舅,我可是你親外甥,你真要是給我吓出點毛病來,就不怕外公他老人家收拾你?”重新坐回榻上,青炎無奈歎氣。
“這不是多日不見,想逗逗你而已嘛。”突然出現的秦秋水十分随意的靠在牆上,“話說你小子這才出征幾天,就躺在床上這般唉聲歎氣,是遇到難事了?”
“倒不是因爲心中忐忑,而是這次山越叛亂的背後我總感覺不簡單,但一時也想不出個所以然。”青炎揉了揉臉。
秦秋水一臉玩味,“你不過是一名副将罷了,這背後有無陰謀想來與你并無太大關系吧,你這就是鹹吃蘿蔔淡操心。”
“話雖如此,但每一次交戰死的可都是我南趙子民,倘若父王處在這個位置上,也一定會想方設法的探明其中到底如何吧。”
“既然我的好外甥如此迫切的想知道些消息,那舅舅現在手裏正好有些内幕,你想不想知道?”
聞聽此話,青炎瞬間喜上眉梢,快步來到秦秋水身邊焦急的問道:“舅舅,難道你知曉山越爲何叛亂?”
秦秋水擺了擺手,“這個問題你們那位懷化大将軍都不清楚,我這個江湖人那更不清楚了。”
見青炎有些失望,秦秋水笑了笑道:“但我知道山越爲何會在今日暫避鋒芒退進群山。”
“舅舅此言當真?”
“你可知那位越州刺史的三夫人是何人?”秦秋水突然爲了一個毫無相關的問題。
青炎知曉這個問題背後一定具有深意,随即便答:“舅舅的意思是,蔡柯的三夫人,與山越有關系?”
“不錯,蔡柯的三夫人便是山越第一勇士,沙虎的妹妹!”秦秋水随即莞爾一笑:“現在應該叫做死虎的妹妹了,沒錯吧?”
青炎不知其何時得知沙虎被自己斬殺的,可也知問題的重點不在此處,“倘若真如舅舅所言,那蔡柯這人便絕不似表面那般簡單了。”
“你們這位蔡大人簡不簡單我不知道,但我有九成把握保證這姓蔡的并不知曉他這房夫人的身份。”
青炎沉吟片刻,這才有些猶豫的道:“舅舅,外甥沒有絲毫質疑你的意思,但卻還是不得不問,這個消息你是從何處打聽到的?”
“這可就說來話長了,先給你舅舅我倒杯茶再說。”
話說六日之前,青炎随軍前往越州平叛的消息傳到了桃花谷,秦家父子商量後決定由秦秋水親自去前往看一看,雖然料定身邊有白翳貼身護衛,但其畢竟沒有三頭六臂,這幾千幾萬人的大戰也并不能完全保證青炎的安全。
秦秋水一路縱馬狂奔在三日之前尋到了平叛大軍的尾巴,随即便小心翼翼的在旁觀察着青炎,而在紮營之時探聽到了羅溪湖之戰的始末,又得知大軍的目的地便是廣豐城的消息。
見青炎十分安全後,秦秋水便決定先前往廣豐城爲自己的外甥打探打探情報,當他潛入蔡柯府邸中時,發現有一名穿着官服的小吏鬼鬼祟祟的潛入的蔡柯三夫人的院子。
本來隻以爲隻是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可沒想到那小吏進入院子後幾吸之間便又鬼鬼祟祟的走了出來,這讓秦秋水覺得十分蹊跷。
随即秦秋水跟着那名小吏出了府邸,來到了一處極其隐蔽的破敗茅屋,這小吏輕車熟路的來到茅屋的後方,從牆角的茅草中拿出一個鴿籠來。
而後小吏從懷中掏出一物在鴿子身上擺弄片刻,雙臂一展将其放飛。
一隻普普通通的信鴿當然難不倒桃花谷的少主秦秋水,将那鴿子擒住把綁在鴿腿的密信打開一開,這才發現原來蔡柯的三夫人是沙虎的親妹妹,信中的内容便是說其兄長以被殺死,自己便無需潛伏蔡柯身邊雲雲。
秦秋水覺得此次探得的信息應該十分重要,便一直潛伏在廣豐城中等待着青炎,沒想到青炎十分巧合的作爲駐城将領被派進廣豐城中。
将整件事情的始末了解清楚,青炎坐在椅子上沉思起來。
剛剛去蔡柯府上赴宴時,那二夫人也出來跟自己打了聲招呼,也聽到蔡柯說過自己還有一房,因身體不适沒有見客,既然後者沒有逃離廣豐城選擇留下來,想必其定有後手。
“舅舅,這個消息事關重大,看來無意當中是幫了我天大的忙了。”青炎晃了晃有些發酸的脖子。
“我對這些陰謀詭計向來不太感興趣,所以這接下來該如何做,可就是你的事了。”
青炎微微一笑:“這是自然,既然舅舅送了如此大禮,我若不善加利用,可就太對不起你了啊。”
<sript>();</s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