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罪魁禍首的兩名大宗師各自站在一節斷柱上,手中佩劍微微輕顫,不知是其主人的手腕有些脫力,還是想爲主人将敵首斬于劍下。
莫問劍法與飛瀑太峰的首次交鋒的結果除了兩名當事人,想必天下無人知曉,瞧着兩人的狀态,應該是不分勝負,雙方的身上都沒出現明顯的傷痕。
“莫問劍法果然神鬼莫測,蘭某今日受教良多。”蘭暮月的笑容依舊和藹,好似與老友拉着家常不似與人交手。
“你自己算算從開打到現在,你說了多少廢話,你還打不打?要是不打老夫還要去辦正事。”
“秦兄請便,蘭某絕不會出手攔阻。”
兩個時辰之内将光世殿給拆個稀巴爛,兩人都不想再打下去,秦穆也不多言轉眼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禦花園中的戰鬥早已落下帷幕,蘭暮月的兩名高徒與秦秋水和上官白鹿已經不知蹤影,隻留下無數太監宮女收拾着殘敗不堪的禦花園,想着如何将它恢複往日風采。
當李颎得到消息之後,不過是會心一笑并不放在心上,“合着兩個大宗師鬥得你死我活最後誰也奈何不了誰,最爲吃虧還是我們咯?連帶着光世殿和禦花園搭進去,沒有逮住一個人。”
“當真不用我去追擊趙青炎?”乙虒将這計劃問了不下幾十遍。
“就算你現在領人出發,也是趕不上殿下的,現在算算時間,應該撞上洪追了吧。”李颎爲對方斟滿酒杯。
乙虒已經從其口中知曉洪追秘密前來邺城之事,除了驚訝于他的睚眦必報,更震驚李颎的情報系統,就連八大高手之一的蹤迹都探得一清二楚。
“将期待歸于外人身上,這不似你的作風,即使對方是八臂神猿。”
“大将軍勿憂,洪追這一道關卡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雖然我不知曉趙青炎究竟從哪個渡口南逃,但南岸已做好萬全準備,即使趙璟孤注一擲。”李颎經過最初的輕微驚愕之後,已經恢複往日作風,
乙虒不知爲何總覺得心裏沒底,“國師真的有把握?”
“那怎麽辦?李某能做的都做了,怎料到林家洛和趙璟的動作,不然趙青炎最多逃出邺城百裏就會被截住。”李颎略作歎息,“說來還是希望能生擒于他,現在咱們隻能喝喝酒等待消息咯。”
“報!禀報國師、大将軍,趙青炎在邺城東南一百五十裏處被洪追攔截,但不知從何地出現一名女子相助趙青炎,此時他們距離黃河隻有不到一個時辰路程。”
乙虒聞言雷霆大怒,“什麽女人可以讓洪追不敢妄動,是否探報有誤?”
“回禀大将軍,小的不敢有絲毫欺瞞,确實是一名身穿黑衣的女子攔住了洪追,太子殿下正率領騎兵緊追不舍。”
一個又一個的突發情況,讓乙虒覺得勝利的天秤已不再傾斜于己方,他狠聲道:“我看就是洪追根本就是做做樣子,忌憚吳越劍池和南趙的報複。”
“是摘星閣的閣主蕭兮兮。”
乙虒心中一驚,這才想起八技之中可是有一名女子位列其中,但他不确定是否真的就是她,“國師怎能确定對方就是那位色絕?如果是其他女子有恩與洪追,也不無可能。”
“洪追久居萬獸宮,極少入世,并且不似尋常男子般見色思淫,能讓他忌憚緻使放過仇敵的女子,這天下絕無可能有第二人。”李颎的聲音依舊平淡,隻是舉杯的頻率略微加快。
他十分清楚淩霄閣所在之地遠在南趙巴州之中,即便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冀州,最少也需要七八日時間,能精準攔截住洪追,肯定是在得到趙青炎二闖萬獸宮的時候,就已經前往北方。
“國師,現在如何是好?”
“啥如何是好?咱又沒長翅膀馬上飛到黃河南岸,隻能多多祈禱咯。”李颎嘴上笑道,可心中卻已是驚濤駭浪。
最初出現的是上官白鹿,他能在極短的時間内到達邺城,充分證明風滿樓在靈帝駕崩之後,已經全心全意的輔佐未來君主,李颎不敢确定二十幾年前趙玄策夫婦的事有沒有風滿樓的參與,若沒有還好,要是有的話,更加體現出趙璟對趙青炎的重視。
緊接着是林家洛,西川之事對于江湖人來說是個大熱,但很少人知曉青城山之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作爲北燕的國師,李颎比很多人知道的多得多,他明白林家洛與趙青炎之間的情誼,用後者救了整個青竹幫來形容都不爲過,所以林家洛出現在邺城算是情有可原。
至于突然出現的蕭兮兮,着實讓李颎意料不到,他想到會有湛露寺的插手,因距離太過遙遠想要在短短幾天到達邺城實乃癡心妄想,所以并未警惕高手的橫插一腳,更别提此前根本沒有情報顯示的色絕。
此時此刻,李颎終于真正重視這位年輕的并肩王。
“看來蘇師弟的弟子,真不可小觑啊,本以爲足夠重視,怎料他的圈子簡直駭人聽聞,八大神技中有過半的人與他交情匪淺,甯願與北燕爲敵也要淌這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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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時,天色已暗。
晁安渡口是一個規模非常小的民間渡口,因這段水域南北皆爲北燕國土,不似河套兩岸禁止民船通行,再加上北燕唯一的水軍駐守在青州軍港,所以被青炎選做最佳渡河地點。
來到晁安渡後,風滿樓的諜探早已準備好一艘規模不小的民船,足以塞下十人十馬。
“禀報王爺,卑職已經探過沿途河岸,沒有發現北燕水軍巡視,可放心渡河,但半個多時辰前,南岸發現些許敵騎遊蕩。”
“無妨,咱們人數不多目标小,過河後以最快的速度奔向陰平郡即可。”
過了黃河,踏上的是兖州土地,過了兖州還要經過光州,最後到達光州最南端的陰平郡,這才算是徹底安全。
“終于出了冀州,即使北燕騎兵再精銳,也不可能騎馬強渡,剩下的就是避開兖州和光州的守軍即可。”青炎站在船頭上不敢有絲毫放松,腦中反複推演撤退的路線。
換好衣裳的趙靈兒走到自己哥哥身邊,望着夜色下的濤濤河水,心中感慨萬千,她想過無數種可能,有得救的也有自盡的,唯獨不敢想自己的哥哥會親自前來營救。
“石人山之後,祖母和董昭非常挂念你,尤其是祖母,我走之前她老人家很少吃東西,休息也不好,無論怎麽勸也無果,也不知現在有沒有好轉。”
“縱雲侯能親自前來邺城相助,定是受到趙璟的吩咐,不然風滿樓的樓主不會擅自進入敵國,趙璟知曉我還沒有死,肯定會第一時間通知祖母的。”青炎心裏明白趙靈兒做出遠嫁北燕的痛苦,遠離自己熟悉的家園和慈祥的祖母。
上官飛燕這時也走出船艙,“話雖如此,可老太君如果知曉你尚在人世又來親自解救靈兒,肯定會擔憂不已,隻希望王妃能在府中多多勸解。”
聽到自己妻子的名字,青炎不由得歸心似箭,若說擔憂的程度昭兒不會比祖母少,隻不過作爲并肩王府未來的女主人,必須要在危難關頭扛起責任,決不能垮掉。
“不說這些,你們可聽說過光塞軍?”青炎沉聲問道。
趙靈兒緩緩搖頭,表示并不清楚,上官飛燕倒是若有所思的模樣,至于幾名風滿樓諜探不會擅自插話。
“我倒是聽爹爹提起過,光塞軍好像是在十多年前創建,具體時間不清楚,規模也不清楚,隻知道是專門對付北府煌騎的,軍中皆爲勇猛善戰之士,以陣法爲根本,由李颎親自督辦。”上官飛燕将知曉的所有訊息說出。
“看來你我所掌握的一樣,更多的也不知曉,經過一系列的事,我們都可以确定李颎在我到達北燕的時候就已經秘密做安排,雖然有林大哥和蕭兮兮的神兵天降,但光州是必經之路,其王牌光塞軍絕對收到了李颎的授意,若是被他們攔截住,可就萬事皆休了。”青炎望着愈來愈近的南岸,雙拳微微緊握。
能讓青炎如此忌憚的軍隊,二女心中都有些驚訝,試問南征北戰威震天下的新任并肩王都感覺十分棘手,那這光塞軍即便沒有真正現世,也必定是天下強軍。
“我們現在需要的隻有速度,以最快的速度沖向陰平郡,如果順利的話,十幾個時辰便可到達,如果途中真的遭遇光塞軍,納我在此把話所在前面,你們不可以像之前那樣任性,要知道我來殿後是最爲穩妥的辦法,有墨雪相助很少有人能追的上,所以到時候你們一定不要猶豫,盡力去陰平搬救兵,翟冶不會像婁瑾一樣見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