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知道他在想着什麽,到了這個時候,很多人都回想起當初趙艮在金華殿上說的話,它就像是一根尖刺狠狠紮在心坎裏。
【弟弟,你以爲我死了就能坐上太子之位?看來事到如今你還是什麽都不明白啊,真是随了那賤人,除了會些膚淺的陰謀詭計一無是處。】
雖然當時大多數人都是一笑而過,隻覺得是趙艮臨死之前的大放厥詞而已,但還是有幾個人在暗中極力了解這句話背後的含義,這其中就包括戶部尚書潘甯。
自從抄沒鄭王府之後,潘甯便發動手中一切力量了解趙骧之母林貴妃,但她十年前因病去世,所以想再了解到什麽可謂是難上加難,可潘甯别的大能耐沒有,就是銀子多,這讓他得到了一個可信度頗高的傳言。
林貴妃雖然生的沉魚落雁稱得上難得的美人,但性子卻糟糕透頂,因其是前任首輔獨女,即使進到宮中也一如既往的目中無人刁蠻任性。
趙艮之母當初作爲靈帝的皇後,因難産而去世,所以在林貴妃誕下趙骧之後,更加嚣張跋扈自視爲後宮之主,可即便如此,她的呼聲依然最爲高漲,後宮佳麗無人出其左右。
而所有事情的轉折點,便出在一名貴人身上,雖然頭銜都帶一個貴字,可貴人與貴妃簡直是雲泥之别。有一日,靈帝在禦花園中偶遇這位貴人,竟是一見傾心,從此之後,靈帝再也沒有臨幸後宮中任何女子。
傳言說,這位貴人除了姿色不弱于林貴妃外,性格更是溫婉,從來不掙不蠻,沒過多久便誕下了趙璟。可好景不長,在趙璟還沒有滿月的時候,其生母便突然暴斃,不知死因。
以上便是潘甯得到的情報,雖不知真假,但聯想到沒過多久林貴妃的突然死亡,和其家族的滿門抄斬,背後的真相也就浮出水面,再加上趙艮說的話,潘甯認爲除了趙璟生母的死跟林貴妃脫不開關系外,皇後的死也很有可能跟她有關。
“諸位,你們認爲父皇的遺诏中寫着什麽?”趙骧此時也想起自己哥哥當初的話,隻覺得後背有些發寒。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有開口,這讓趙骧心中更加不安,“看來諸位跟本王想的差不多了,如果父皇有心冊立太子,絕不會拖上這麽些年,而今遺诏最終會讓誰笑到最後,本王認爲最多也隻能跟趙璟五五開。”
“王爺,下官認爲無論遺诏之中寫着什麽,咱們都要早做打算。”盧伯灏開口道:“即便是王爺成爲新君,也不得不防備吳王黨,如果他們狗急跳牆,那三橋湖可是還有一萬多名虎衛。”
“盧大人所言極是,即使現今并肩王生死未蔔,但南趙皆知他是吳王黨的中堅力量,保不齊淮南軍團也會有所異動,我們不得不防。”
随後衆人都表示出要早做防範,切莫陰溝裏翻了船。
“諸位的話本王雖然明白,但不出兩日李翦肯定會開放太初宮,我們的時間并不多,趙璟那裏自然也是如此。”趙骧沉聲道:“就算淮南軍團倒向對方,可短短兩日淮南軍團根本過不了長江。所以趙璟手中的底牌除了一萬虎衛便再無其他,而我們手中可是握着滿編的龍骧營,諒他也不敢率先發難。”
“王爺,您難道忘了五官中郎将黃泉手中的玄武營?此人可是淮南舊部,如果存有異心,放虎衛攔龍骧,到時候可就是大勢已去啊。”盧伯灏此話一出,不隻是趙骧,其餘人等都倒吸一口涼氣。
如果盧伯灏的猜想最終成爲現實,那黃泉便是九龍椅歸屬的勝負手,其隻要攔住龍骧放虎衛進城,趙骧不止坐不上九龍椅,到時候就連太平王爺也是當不成了,何況一朝天子一朝臣,在座的所有人都會遭到瘋狂清洗。
“王爺,下官認爲不管遺诏中到底寫着什麽,我們絕不能坐在這裏靜觀其變,隻有主動出擊才能搏出一片天,才能完成王爺心中的宏願!”盧伯灏當然知曉如果趙骧當不了南趙的新君,那等待自己的隻有死路一條。
“你有什麽計劃,但說無妨。”
——
(我是分割線)
就在趙骧緊鑼密鼓的制定對策之時,吳王府也是如火如荼的商議着。
自從走上前台,趙璟将自己的才華與手腕展現的淋漓盡緻,短短時間内在青炎與鄭王黨舊部的幫助下,一舉壓過了沛王黨的勢頭,如果不是靈帝突然駕崩,相信用不了多久,趙璟就會将自己哥哥的黨羽剪個幹淨。
“且不管父皇的遺诏中所書爲何,我們現在要做的是謹防趙骧率先發難,如果其率軍進駐金陵城,就算遺诏中寫的不是他,也會變成是他。”
“回禀王爺,下官有九成把握遺诏中寫的都是您。”柴世榮微笑道:“還請王爺恕罪,在趙艮被斬首之前,其實下官陪同并肩王爺見了趙艮一面,以他當時說的話開看,其實陛下是十分看重王爺您的。”
趙璟雖然知曉當初青炎審問了趙艮,但其中到底說了什麽自己也并沒有細問,而此時聽到柴世榮的話心中十分震驚,“不知青炎他跟趙艮說了什麽?”
随後柴世榮将那日發生的一切說了出來,“還望王爺您不要怪罪,這是并肩王爺擔心您得到這個消息會傷心欲絕,所以嚴令下官不能輕易告知。”
當聽到解釋後,再聯想當初父皇因自己遇刺而派來的金吾衛,不由得眼圈有些發紅,“沒想到這其中發生了這麽多事,看來父皇在這些年裏一直思念着母親,唉”
“容下官多嘴,雖然并肩王生死未蔔,但他與王爺您之間的情誼,真是讓下官羨慕不已,如果下官也能有這般好朋友好兄弟,這前半生定然不會如此索然無味。”
“柴大人這句話,還是當面再跟青炎說吧,你現在對着我拍馬屁并沒有太大用處。”趙璟的玩笑話讓氣氛爲之一松,在座中很多人此前都隸屬鄭王黨,回想起那個時候哪有現在這般惬意。
“咱們言歸正傳,如果趙骧大逆不道令龍骧營進城,憑借其三萬人馬,金陵很有可能守不住,不知諸位有何良策?”
包文龍開口道:“雖然此前的金陵之圍被并肩王爺所破,但那也是在敵方隻是些烏合之衆的前提下,除了一萬餘羽林軍,對王爺根本構不成威脅,但終譚山下的三萬龍骧營可決不能等閑視之,真要是來硬的,下官估計黃泉很有可能抵擋不住。”
“包大人所言極是,下官認爲不出兩日李大統領就會開啓通濟門,而趙骧想要動手也隻有在此之前,所以隻要黃泉能保證金陵三日的安全,相信一切就塵埃落定。”
“可這幾日中趙骧真要是喪心病狂破了城可如何是好?難道我們隻能在此祈禱黃泉能守住金陵?這樣一來不就相當于把自己的命交到他的手中。”
“不錯,最重要的是我們不清楚趙骧會何時行動,那盧伯灏和潘甯都不是什麽好鳥,這兩個王八蛋一肚子壞水,肯定會慫恿趙骧盡快出手。”
你一言我一語,仿佛将趙骧會攻城這件事給定了下來。
“現在我們手中充其量也隻有一萬虎衛營将士,唉如果并肩王爺在此,何須我們這般傷身,隻要他站在金陵城牆上,龍骧營就絕不敢踏進金陵一步。”
“說來也是,現在也不知曉并肩王爺身在何方,如果有他護衛在王爺身側,一切也就迎刃而解。”
趙璟安靜的聽着衆人的讨論,心中不由得也出現了同樣的想法,如果青炎在自己身邊,想必所有的事情都會十分輕松吧。
——
(我是分割線)
并肩王府,一隊騎兵停在儀門之前。
在王府中做下人的,其見識和眼力絕對要比一些地方鄉紳還要高,即使是看守大門的,也知曉靈帝之死會造成多大的影響,在敏感的時間段突然來了一隊騎兵,這讓所有人戒備非常。
阿威作爲青炎提拔上來的後起之秀,在王府中的地位日益高漲,而他并不憑此嚣張跋扈,就像現在,當得到靈帝駕崩的消息後,親自看守王府大門。
起初見到這隊騎兵時,阿威已經讓侍衛們做好準備,可仔細看向領頭之人後竟是喜上眉梢:“世子殿下!是王妃的哥哥!大夥把刀收起來。”
親自開啓儀門,阿威驚喜道:“不知世子殿下大駕光臨,小的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董歃對這阿威有些印象,下馬之後拱了拱手給足對方面子,“不知王府近日可好?王妃近日可好?”
“回禀殿下,府中和王妃一切都好,就是王妃她近些時日有些憔悴,但相信見到殿下後,王妃的心情一定會好起來。”
“既然如此,我就直接進去了,哦對了,這些人是我的護衛,這幾日正好能幫王府添些人手,你直接将他們交給白叔叔就好,相信他會妥善安置。”
正堂之中,董昭已經得到消息在此等候,待見到自己哥哥後心中不由一暖,“父王最近身體可好?”
“好妹妹,你是不知道父王的精神頭有多麽好,如果不是我拼死硬勸下父王,現在他老人家早就将婁瑾扒皮抽筋了。”
“這倒是在我預料之中,我好奇的是你用何種方法勸下的父王。”
董歃也不繞彎子将那夜發生的一切事無巨細的說出來,而董昭聽後十分震驚的望着自己哥哥,“這都是你推演出來的?”
“當然是哥哥我了,要不然還能有誰。”
“雖然你同我心中想的差不多,但我沒想到你會推算的這般細緻,看來這憨小子的詞以後不能用在你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