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讓一驚,看過去。
是藍。
但……又不是藍。
眼前的藍,還是藍發大美女的模樣,但眼神裏沒了小女孩的神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溫和、沉靜的成年人的眼神。
“你是誰?”徐讓幹巴巴地問。
“呵呵,你當我是這個世界的牛頭馬面好了。現在你死了,我就出現了呀。”藍微笑道,帶着些俏皮的味道。
聽到藍此時的聲音,徐讓愣了一下,想起了什麽:“你……你是更衣室空間的那個……那個女聲!?”
藍不置可否,問:“你還想赢麽?”
徐讓問:“你到底是誰?”
藍臉色微沉,擺擺手:“你别管我是誰,我隻問你,你還想赢麽?”
徐讓點頭。
從小到大,徐讓一直是個勝負欲很強的人,小時候和小朋友打乒乓輸了,都一定要苦練技術,下次再赢回來才能開心。媽媽曾刮着他的鼻子說他“輸不起”,爸爸卻說求勝心強也未必就是壞事。後來徐讓也的确在強烈的勝負心的驅使下,打英雄聯盟,打排位賽,打職業,一路前行。他不再是小時候那個一輸就生氣發火哭鼻子的“小輸不起”了,但其實内心的求勝心,從未淡薄過。
不服輸,想要赢,這是所有職業選手必須的素養。
一個沒有拼搏求勝精神的人,還打什麽職業電競?
徐讓從來不覺得自己求勝心強是壞事,求勝心本身是沒有褒貶的,不同人求勝的方式不同,徐讓自問從來都是堂堂正正地竭盡全力去赢,所以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求勝心強,是什麽壞事。
這也是他覺得自己和歐豪之間,最大的不同。
所以怎麽可能不想赢呢?本就極爲好勝,再加上這場真人排位賽的勝負,關系到自己能否爲弟弟賺夠醫療費用,徐讓怎麽可能不想赢!
藍點點頭,說:“你很想赢。”
徐讓說:“我很想赢。我……還有機會麽?”聲音已經嘶啞了。
藍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緩緩說道:“我能看出來,你很想赢,但你太驕傲自負,而且有些死闆。”
擡手指了指眼前的亂局,續道,“徐讓,你看你眼前的這個遊戲世界,是以排位賽爲原型的,這點不錯。但如果隻是排位賽的真人化,有什麽意思?”
徐讓有些迷惘,有些困惑:“所以這遊戲世界,到底是排位賽,還是……不是排位賽?”
如果是排位賽,自己至今爲止的所作所爲,所有出的招,應該都是對的。
如果不是排位賽,那豈非自己職業選手的經曆、這麽多年積累的遊戲經驗、開發組給自己的金手指,都是沒有意義的沒有價值的?
隻聽藍靜靜說道:“這個世界,是排位賽,也不是排位賽。我們制作出這個遊戲世界,爲的是在‘排位賽世界化’的過程中,探究更多的‘可能性’。”
徐讓聽她自稱“我們制作出這個遊戲世界”,心中一驚,脫口而出:“你……你是開發組的人?”
藍卻像是沒聽見徐讓的話,不理會徐讓的問題,自顧自接着說道:“你跟我來。”
拉着徐讓的靈魂意識,一個閃身就來到了數百米之外的王和攝政王身旁,藍說:“我剛才說了,這個世界的最大意義,在于探究‘可能性’。你自然可以将它當作一場排位賽來玩,但又不能隻把它當作排位賽。你需要探究更多的可能。但你的自負和死闆,阻礙了你去探索新的可能。比如史前時代,你應該更敏銳、更早地去探究這個概念的。那樣的話,你不會輸給李黛兒輸的這麽慘。”
“可能性麽……”徐讓喃喃。
此時他和藍就像是幽靈,在戰場上來去自如,旁人卻看不到、也碰不到他們。
隻見藍擡手,指着眼前的攝政王和王,說:“比如你看他們。”
徐讓凝神看過去。
攝政王和王正在激烈對拼。
攝政王看到了徐讓的奶媽本尊的倒下,對王說:“那個救過你的奶媽,死了哦。”
王對此一言不發,并不回話,他俊美的臉上甚至有些興奮的潮紅,全身心隻想着殺死眼前的攝政王。
“……對這位德瑪西亞的王而言,他腦海中隻想着除掉攝政王,除掉内鬼,他堅信這是德瑪西亞最需要的,爲此他不在乎你這個救過他的人,不在乎今夜上中下三大戰線面臨的巨大防守壓力,他……甚至不在乎他妹妹,爲了迷惑攝政王,他強迫妹妹嫁給潘神将軍。”
藍循循善誘,“我不是讓你和他一樣,我知道你和他不同,每個人都不同。你有你的底線,我明白。我的意思是,王爲了德瑪西亞的勝利,願意做出相應的犧牲。而你,徐讓,你爲了在這個世界的勝利,願意付出什麽呢?至少在我角度看來,你至今爲止,打的都是‘安全牌’。你用的都是以往的遊戲經驗,認爲隻要這樣就可以輕松地赢下這一場真人排位賽,但很遺憾,并不是這樣的。你的自負,限制了你自己,阻礙你真正去探索這個世界的‘可能性’。”
徐讓聽明白藍的意思了。
開發組,不是讓自己來遊戲世界虐虐菜,然後就給自己錢,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作爲測試員,自己真正應該做的,是在自己已有的對排位賽的理解基礎上,進一步,探究這個遊戲世界的種種“不同于排位賽的部分”,也就是探究更大的“可能性”。
藍說的對,之前自己打得都是安全牌。
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認爲可以确保赢下一場排位賽的事情,卻沒有想到:也許這個遊戲世界,和排位賽不同,不那麽輕易就能赢得了。
徐讓明白了。
“您能幫我麽?”徐讓看向藍,眼神重新堅定起來,“我真的,想要赢。”
藍滿意地笑了笑,說:“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但提前提醒你一下,如果你接受我的幫助,打赢這場英雄學院保衛戰的同時,可能會付出一些你自己非常不願意看到的代價。”
徐讓問:“所以不是安全牌?”
藍笑道:“和安全牌完全相反,是一張徹頭徹尾的‘危險牌’。”
徐讓問:“怎麽個危險法?”
藍說:“你會暴露,你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