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吹胡子瞪眼,叫道:“蠢貨,别過來。”
另一個一邊擠眉弄眼,一邊連連揮手,氣憤道:“快走快走,别靠近,假裝跟我們不認識,豬腦子啊你!”
鬼夫人見狀,滿臉錯愕,疑惑出聲:“兩位大仙,我……”
話還沒說完,就挨了一頓臭罵。
“大仙你大爺啊,我們不認識你,閉嘴!”
“就是就是,你什麽你,都說了不認識你,還叫,滾滾滾。”
鬼夫人不明所以,但是自己好歹也是一方霸主,被人這麽當面呵斥,也是心中有氣,不過她不敢跟這兩位發作,她很清楚這兩位的厲害,要殺她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因此,她強忍怒氣,對躲在盤根老樹後面的兩個猥瑣家夥恭敬行禮,準備暫時離去。
就在此時,破空聲接踵而至,是徐良和吳癡人追來了。
徐良落下後,第一眼就發現了躲在盤根老樹後面的兩個家夥,臉上神色微微訝異,随即斂去,轉頭看向鬼夫人,冷笑道:“鬼夫人,咱們的道理還沒講完呢,你就這麽着急要走,似乎不大合适。”
鬼夫人面無表情地冷哼一聲,寒聲道:“若非有那女娃子手裏的那方鎮紙,就憑你們兩個廢物,能奈何得了我?竟還敢追過來,既然來了,那就不要走了,屍體留下吧!”
徐良嘴角微翹,臉上露出輕蔑笑意,道:“你在吳國叱咤風雲,大殺四方,不僅活的好好,似乎還被敕封爲一方神靈,想必你的能耐遠不止先前顯露出來的那點實力,你應該還有更厲害的手段,更強大的寶物,不過,很可惜啊,吳國沒有楊驚龍與他的劍,也沒有我徐良。”
說完,他手掌一翻,從公輸戒裏取出來一面髒兮兮的八角銅鏡,一手劍匣,一手銅鏡。
鬼夫人聽着徐良的話時,臉上的神色是十分不屑的,她根本沒把徐良放在眼裏,先前在江邊一戰吃虧,除了輕敵外,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到了這大魏王朝境内,如同寄人籬下,不得不低頭,自身實力受到壓制,氣息看似沒變,但是臨場發揮出來的力量遠不及真實實力,再有就是,那兩位大仙特意交代過,不能弄出人命,所以她才束手束腳。
可是,此時她看到徐良手裏那面髒兮兮的八角銅鏡後,臉色驟然大變,内心深處生出一股莫大的恐懼。
躲在盤根老樹後面的那兩個家夥見到徐良拿出八角銅鏡,也是眼角狂跳,再也顧不得其他,連忙跳出來,熱情地跟徐良打招呼,仿佛他鄉相逢的親人,激動得讓徐良想舉拳錘他們。
“哇哈哈,徐良,真的是你呀,太好了,竟然在這裏碰見你,我們真是太有緣份了。”
“是啊是啊,好巧,怪不得早上我出門就看見喜鵲在枝頭叫,原來真的有喜事,而且喜事就是碰見你,哈哈哈。”
徐良黑着臉,每次見到這兩個無良的家夥,接下來肯定不會發生什麽好事,他退後幾步,與燕小乙和趙小六拉開距離,沉聲道:“打住打住,你們兩個别急着套近乎,先給我說說,你們跟鬼夫人是不是一夥的,串通起來攔江找我們麻煩?”
兩人異口同聲:“絕無此事!”
“我根本不認識她,怎麽可能跟她串通起來害你們呢。”
燕小乙一本正經,說完後還特意朝鬼夫人斜瞥過去,一副街頭混混的流氓神态,“你誰呀?”
趙小六也跟着痞裏痞氣地打量鬼夫人,冷笑道:“就是,你誰呀,我們壓根兒不認識你,想陷我們兄弟于不義?找死嗎?”
鬼夫人聽着,面容很僵硬,連嘴角都輕顫着,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她心裏想更多的是徐良跟那兩位大仙是什麽關系,兩位大仙對徐良的态度太耐人尋味了,絕對不是因爲那面讓她感到恐懼的八角銅鏡。
此時,徐良用眼角去看燕小乙和趙小六,呲牙道:“那就是真有那麽一回事喽,就是你們倆指使鬼夫人那樣做的!”
兩個無良的家夥一聽,頓時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仿佛做賊被抓現行一樣。
徐良冷哼,舉起手裏的八角銅鏡,低喝道:“到底怎麽回事?”
燕小乙和趙小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齊齊伸手指向鬼夫人,異口同聲道:“不關我們的事,都是她的主意。”
鬼夫人一臉木然。
徐良翻着白眼,道:“我信你們個鬼!”
“她就是個鬼!”
燕小乙指着鬼夫人,對徐良露出一個情真意切的表情,“徐良,你要相信我們呀,咱們曾經同生死共患難,你難道忘了?”
趙小六也是一臉無辜神色,點頭道:“對呀,我們不可能會害你。”
徐良聽不下去了,黑着臉道:“相信你們?你們禍害我還少嗎?今天不給我說清楚,我就跟你們拼了。”
說着,晃了晃手裏的八角銅鏡,整座山峰所在的範圍内,天光暗了暗,給人一種陰陽颠倒的錯覺。
鬼夫人的神色大變,身體變得虛幻起來,若隐若現,随時準備遠遁。
燕小乙和趙小六各自臉上神态也是僵了僵,在某一瞬間如臨大敵。
随後,兩人竄了出去,到了鬼夫人身邊,一人抓頭,一人抓腳,将羞怒交加,又恐懼無比的鬼夫人擡到徐良面前,燕小乙道:“罪魁禍首給你抓來了,任由你處置。”
趙小六補充道:“出出氣好了,别打死她,留着她還有用處。”
看着在兩人手中毫無反抗之力的鬼夫人,徐良和吳癡人都一臉懵,不敢相信那就是先前嚣張狂傲,大殺四方的強者。
徐良皺眉道:“一個殘忍嗜血的惡鬼,留在這世上除了害人,還能有什麽用?”
聞言,燕小乙和趙小六對視一眼,心有靈犀地同時松手,将鬼夫人扔到地上,然後走過去,一人勾搭着徐良的一個肩膀,往旁邊走去,“阿良啊,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
三個家夥,勾肩搭背,蹲在地上,交頭接耳。
徐良皺眉沉聲道:“你們是說,這座山峰地底下,有一座大墓?”
燕小乙連連點頭,臉上露出激動神色,道:“沒錯,隻要進去,裏面的所有寶貝都是咱們的。”
趙小六的整張臉幾乎都快要貼在徐良的臉上,興奮地道:“我跟你講,這座大墓從沒被人發現,整個天下,隻有我們兩個知道裏面的秘密。”
徐良狐疑,冷笑道:“既然這樣,你們兩個爲什麽不自己進去,那樣的話,就不用跟其他人分寶貝了,豈不是更好。”
兩人搖頭,齊聲道:“我們進不去。”
徐良冷笑道:“你們不會又想說,隻有我能進去吧?”
他心裏想着,按照這兩個無良家夥一貫的行事作風,接下來肯定是一如既往的“雖萬萬人獨徐良一人能行”的說辭,目的是騙他上當。
然而,這一次很意外。
燕小乙搖頭道:“你隻是候選人之一,不一定能進去。”
徐良愣了愣,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這兩個家夥,不走尋常套路啊。
趙小六咧嘴笑了笑,本來就長得磕碜,這麽一笑,更加猥瑣了,道:“确切地說,你跟那四個小家夥都有機會,但是天選之子隻有一人,運氣好的話,會出現兩人。”
天選之子?
徐良心裏一動,腦海中閃過曾經看到過某一幕畫面,目光下意識掃向手裏的八角銅鏡,一邊不動聲色問道:“這座大墓是什麽來曆,裏面葬的是什麽人?”
燕小乙嘿嘿笑了笑,狡詐狐狸一樣,道:“你先答應幫忙,我們再告訴你。”
徐良挑了挑眉,有些不滿地甩脫肩膀上的兩條手臂,站了起來,道:“不說拉倒,我還沒興趣知道呢。”
一旁的趙小六急忙攔勸道:“有話好好說嘛,這樣吧,你去把那四個小家夥帶過來,我就馬上告訴你那座大墓的來曆。”
“不稀罕!”
徐良一揮手,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八角銅鏡貼着趙小六的肩膀擦過,嗤的一聲,那裏瞬間燃起一股青煙,并且如火星落在幹燥薄紙上一樣,燃燒的面積迅速擴大。
趙小六愣了愣,随後擡手在肩膀上拍了幾下,對徐良讪笑道:“這銅鏡是什麽寶貝,竟然可以燒起火來?”
徐良面無表情,另一隻手猛力一沉,劍匣落下,咔的一聲打開,一直不受他掌控的驚龍劍竟然主動飛出,綻放出的光華和劍氣如烈日以及江潮般,雖不及當日在融合了天地龍魂的楊驚龍手裏那般恐怖,但也堪稱驚世駭俗。
光華耀百裏,劍氣滿長空。
燕小乙和趙小六首當其沖,瞬間被劍氣洞穿,身上千瘡百孔,前後透亮,如同篩鬥。
可是,兩人卻跟沒事一樣。
徐良神色異常凝重,握着八角銅鏡的手掄起,朝燕小乙和趙小六拍去,同時口中大喊道:“老鬼!”
聞言,燕小乙和趙小六終于動容,略微遲疑,而後憑空消散,化作兩團青氣,出現在山峰之外。
見狀,徐良抓起劍匣,招呼吳癡人逃遁。
兩人離開山峰後,一路逃回船上。
嗡!
驚龍劍橫空而過,如同彗星來襲,在空中留下一條長長的尾巴,精準無比地落入徐良手中的劍匣裏。
徐良陰沉着臉,吩咐船家立即開船。
周茹帶着四個少年圍上去,詢問發生了何事。
徐良搖頭不語。
燕小乙和趙小六的真實身份來曆,他其實早有所懷疑,可是一直沒有頭緒,直到剛才聽到趙小六提到天選之子,他才猛然想起,在陰陽鏡裏的時候,老鬼讓他看到的某一角未來,那裏面便提到了天選之子,這四個字,代表的是一樁恐怖的大陰謀。
——
離江畔不遠的山坡上,緩緩浮現三條身影。
正是燕小乙、趙小六,以及鬼夫人。
此時的燕小乙和趙小六身上已經沒有了以往那種地痞無賴的樣子,也沒有徐良熟悉的猥瑣神态,變得冷酷威嚴起來,兩人的眼裏皆帶着無情之色,仿佛世間萬物在他們看來,都跟蝼蟻一般,可随意屠滅。
鬼夫人垂首彎腰,恭立在一旁,誠惶誠恐,大氣都不敢出。
江中,船影遠去。
燕小乙依然在遠眺,緩緩開口道:“竟然被發現了,這小子有點意思。”
趙小六冷漠的聲音響起,“他應該知道了天選之子的事情。”
燕小乙點頭,道:“看來老鬼借助陰陽鏡,窺到了不少天機。如果他還能複活,很有可能會參破來生道劫。”
趙小六沉吟了半晌,開口道:“不無可能。”
燕小乙忽然嘿嘿冷笑起來,聲音如寒冰,道:“今生,往生,來生,這證道三劫,咱們耗費了近五百年化凡,仍在輪回路上徘徊,始終渡不過往生道劫,老鬼一朝身殒,卻隻用了不到三百年,就窺見了長生橋,就差一副肉身複活,臨門一腳,便可以上橋,這福禍之間,真是難料。”
趙小六的聲音變得陰狠起來,道:“茔陰秘境,以及那座古文聖廟,是咱們最後的機會,不容有失。”
說着,他一跺腳,山坡便炸開,從中飛出來一道身影,是一個中年男子,白衣勝雪,豐神如玉。
赫然是曾經出現在瑤台縣城外,與菩江江神鳳蘿會面的朱當陽!
此時的朱當陽卻如同死人,六感封閉,氣息全無,像根鴻毛般懸浮在趙小六面前。
趙小六沉聲道:“那四個讀書種子的肉身本來是最佳選擇,徐良與此人屬于次等,如今徐良與那四個讀書種子是沒機會得手了,就隻剩此人這一副肉身,此地又是進入茔陰最後的門戶,沒了肉身,咱們要想瞞過那位蠻神的耳目,有很大困難,再者,若是此時繞一大圈趕到豐縣,尋找上佳的讀書種子,時間上也來不及了。”
燕小乙轉頭看向鬼夫人,冷冷地道:“吳國那兩座書院的人眼下到了何處?”
鬼夫人渾身一顫,咬咬牙,道:“此時應該到了茔陰東部的飲馬關。”
燕小乙嘿嘿一笑,道:“那就去飲馬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