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館門前,崔昱拍手稱快。
在他身後,那四個原先已經酩酊大醉的公門捕快此時神色凝重,臉上沒有絲毫酒醉之意,一個個凝神戒備,如臨大敵。
其中一人沉聲問:“大人,何時出手?”
崔昱看了一眼街道盡頭,那裏雖然空無一人,但是卻讓他神色異常凝重,搖搖頭,輕聲道:“再等一等。”
此時,離徐良和楊昭兩人約有五六丈遠的一間鋪子裏,走出來一個白衣書生,一手捧書,一手提劍,擡眼望向徐良,含笑問:“可有後半阙?”
徐良扔掉手裏的空酒壺,咧嘴笑道:“有,可惜沒有酒了。”
白衣書生衣袖一甩,一壺酒從其指上的公輸戒裏飛出,分毫不差地落在天魔鈴的護罩邊上。
徐良祭出赤芒劍,将酒壺帶回,想也沒想,就大口喝起來。
白衣書生挑眉,問道:“你就不怕我在酒裏下毒?”
徐良面露譏諷,“你不屑于那麽做。”
白衣書生點頭道:“沖你這句話,我容你念完這首詩再動手。”
徐良輕蔑一笑,傲然道:“那樣多無趣。”
“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爲輕。眼花耳熱後,意氣素霓生。”
生字音落,他突然舉手,天穹上,有劍落下。
那是一柄烏黑的大闊劍,很突兀地出現在雲端,仿佛一直遊走在那裏一樣,此時落下,所過之處,連流雲都瞬間被凍住,恐怖的陰寒氣息席卷四方,大半條街都被籠罩住,如同寒冬驟至,大雪降臨。
白衣書生四周,冰雪飄落,劍氣無處不在。
“陰溟劍!”
白衣書生的面色微變,沉聲道:“劉贊竟然把這柄劍給了你,真是讓人驚訝,就是不知他的劍法,你學了幾成。”
說完,他手中的書裏飛出數個青色的古字,一一沖天。
徐良突然扔掉酒壺,沖出天魔鈴的護罩,狂奔向白衣書生,期間,陰溟劍掠來,被他握在手中,離白衣書生一丈時,他高高舉劍,向前猛劈。
白衣書生雙手一抛,手中的那本書沖天而起,散出耀眼青光,當陰溟劍落下時,書頁一合,夾住了劍鋒。
“進士文寶在你這個舉人手中,可擋不住陰溟劍!”
徐良冷笑,手中的陰溟劍一顫,劍氣陡然攀升,那本書上的青光頓時破碎,所有的書頁都被冰凍成塊,在劍鋒下寸寸粉碎,隻有一縷青金色的氣息逃走,沒入白衣書生的眉心。
噗!
陰溟劍劈在白衣書生的肩頭上,鮮血飛濺。
在白衣書生無法置信又痛苦的目光注視下,徐良嘴角微翹,冷冷地道:“我學藝不精,但是敗你,足以。”
白衣書生面如死灰,但是他沒死在徐良的劍下,隻是一身氣機已經被陰溟劍的寒氣所侵,修爲算是半廢,再加上那件進士文寶被毀,此時他沒有再戰之力。
嗆!
一杆紅纓銀槍在街道盡頭出現,聲如龍吟,勢若山嶽,破空而來,恐怖的速度讓人覺得這一槍仿佛洞穿了虛空,瞬間到了徐良面前,将其逼退。
那漫天的冰雪,也在此刻消散。
徐良心裏頭一沉,知道來人太強,至少是第四境中的佼佼者,一時不敢撄鋒,迅速收劍後退,躲回天魔鈴的護罩裏。
坐下後,他翻手取出一個玉瓶,從中倒出一顆紫紅色的丹藥,眼裏露出極其肉疼的神色,喃喃道:“老鬼也太吝啬了,隻給了這麽一顆三花歸元丹,這一口下去就沒了,唉,心疼死我了。”
然後,不情不願地把丹藥塞進嘴裏。
很快,一股澎湃無比的元氣從他天靈蓋處沖出,凝成三朵五色花,每一朵裏面都藏着驚人的能量。
徐良張嘴猛吸,吞掉了那三朵五色花。
片刻後,他的精氣神攀至頂峰,整個人如獲新生,先前所損耗的元氣,遭受的創傷,全都得到恢複,不僅如此,體内的氣血雄渾得更勝以往,體表處隐隐凝結着一層淡紅色的血氣铠甲。
“呼!”
徐良吐出一口氣,竟有行雷的轟鳴聲。
楊昭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徐良吞食了什麽天材地寶,竟然有恐怖如斯的異象出現。
“這種感覺真好!”
徐良舒展了一下筋骨,膨脹的力量使他感到極度舒服,有種要瘋狂宣洩的沖動。
但他沒有失去理智,沒有狂妄自大到走出天魔鈴的護罩,去跟那個持槍的男子一決高下。
吸收了三花歸元丹的能量,他此時能發揮出三品甚至四品武道宗師的力量,加上各種底牌全出,充其量也就能跟七品或者八品的武道宗師一戰,但是,眼前那個持槍的男子是一位實打實的第四境強者,還是第四境強者中的佼佼者,他這麽上去,估計一個照面就會被殺。
至于先前在城外小山坡,他能與七品武道宗師的趙雙刀拼一招,完全是趙雙刀沒盡全力,并且沒有敵意的緣故。
“徐兄弟,你可要小心了,這位可是槍法大家嶽華,八品武道大宗師,手中一杆梅花烙,打遍天南五境以下無敵手,号稱天南第一槍。”
崔昱緩步走來,到了天魔鈴的護罩外,溫和的聲音傳進徐良的耳中。
徐良打量着對面那個一言不發的冷酷男子,皺眉沉聲道:“看來有麻煩了,面對一名八品武道大宗師,我根本沒有絲毫抵抗之力,這還打個屁啊。”
崔昱點點頭,忽然問個一個不相關的問題,“剛才你念的那首詩,後面應該還有四句吧,不妨念完?”
徐良心裏嘀咕,剛才對手不強,耍耍帥也就算了,如今強敵當前,逃命都成問題,誰還有閑心念詩呀!
不過,看到崔昱和楊昭那一大一小兩雙渴望知識的眼睛,他心裏就有些不忍,暗歎一聲,心想就當給這些人掃盲吧。
于是,他再次豪氣幹雲地吟誦道:“救趙揮金槌,邯鄲先震驚。千秋二壯士,煊赫大梁城。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
吟誦到最後,他覺得一陣索然無味,興緻泛泛。光念詩,不舞劍殺人,總覺得缺少霸氣,幹巴巴的,嚼之無味,實在是有失這首詩的意境。
然而,崔昱卻如獲至寶,欣喜無比,拍手稱贊道:“好一句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妙,實在是妙。此詩可有詩名?”
聞言,徐良這才找回幾分俠骨丹心的英雄氣概,朗聲道:“俠客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