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體魄強橫,氣血強盛,能經得起高強度的長途跋涉,但是楊昭不行。
原本就瘦弱氣虛的少年先是經曆親人生離死别的悲痛,又遭此一路颠簸,此時已經是面色蒼白,氣息短促,明顯撐不住了。
徐良暗歎一聲,打消繼續趕路的念頭,提議進小鎮裏歇腳。
體力早已不支,但始終倔強着不吭聲的少年緊抿着嘴,很堅定的道:“我還能堅持。”
他知道,小鎮離白帝城太近了,進去會有大危險。
誰知,話音剛落,腹中就一陣打鼓聲,瞬間整個人僵住,頭顱垂得快要下巴戳胸口了,兩邊臉頰一陣發燙,暗罵肚子不争氣。
徐良笑了笑,道:“不填飽五髒廟,如何能有力氣趕路,走吧,咱們進去看看有什麽好吃的。”
羞愧難當的少年不敢擡頭,隻是輕輕的應了一聲,亦步亦趨地跟随着徐良往鎮子裏走去。
小鎮不大,一條石闆街通南北,東西兩側房舍參差,沿街的當商鋪,後面的做屋宅。
面館裏,店小二端上來兩碗熱騰騰的湯面,上面還撒了些細碎蔥花。
饑腸辘辘的少年偷偷地咽口水,卻沒有動,擡眼看向皺眉不語的青年,不由得緊張起來。
嗤!
店外有飛劍破空,穿牆而過,直取少年的頭顱,速度極快。
徐良嘴角微翹,面前有劍芒刹那閃現,有飛劍以更快的速度從少年的肩頭掠過,在半空中将那道帶着殺氣的飛劍劈碎。
“藏頭露尾,出來!”
徐良一聲斷喝,赤芒劍在半空中陡然折向,順着牆上那個劍孔射了出去,店外瞬間劍氣縱橫。
一陣雜亂聲中,那面在淩厲劍氣中已經變得千瘡百孔的磚牆轟然倒坍,整座面館顫了顫,房梁晃動,屋瓦碎裂。
突如其來的變故,吓壞了面館裏爲數不多的幾個食客,此時紛紛抱頭逃竄,惶恐不已,店小二和掌櫃也躲在櫃台下面,瑟瑟發抖。
徐良伸手按住想要站起來逃走的少年,道:“你吃面,我殺人,記住,不許偷吃我蔥花。”
說完,咧嘴一笑。
少年微愣。
後者已經起身。
咚的一聲悶響,徐良的身體如離弦的箭一樣破空激射出去,又以天降隕石一般的恐怖氣勢砸向店外石闆街上的那個精瘦漢子。
精瘦漢子視若無睹,繼續凝神禦劍,卷殺向店内的吃面少年。
他是劍修,有貼身劍侍。
果然,在他身後,猛然沖出一道魁梧身影,擋住徐良的沖勢,兩條肌肉強壯得如虬龍樹根般的手臂探出,兩記沖拳,勢若千鈞,嘭嘭兩聲,在徐良面前蕩起兩股音波。
徐良與其硬撼,出拳時,有淡淡拳印。
從那陰陽鏡裏出來後,不知不覺之中,他的三屍憾天功已經完成了第一屍,拳練體魄,如今的他,真正具備與宗師抗衡的實力。
猛烈的碰撞,兩人各自倒退。
看似不相上下,實則徐良很清楚,他吃了暗虧。
對方是一名宗師,雖然隻是二品,但是無論是把式還是勁道,都已經錘煉得登堂入室,遠非他這個半路出道的野路子可比。剛才那一擊,對方的勁道綿延不絕,又絲絲入扣,震傷了他的内腑,反觀他的拳力雖重,但大都是蠻力,隻讓對方的雙手受了些皮肉筋骨的輕傷。
與此同時,那名精瘦漢子的飛劍也再次殺到楊昭面前。
徐良沒有回頭,一點也不擔心。
因爲,在楊昭的頭頂上,懸着一隻黑色的鈴铛。
天魔鈴!
叮的一聲,鈴芯輕晃,一股肉眼可見的音波漣漪從中蕩漾出來,向四周擴散。
精瘦漢子的飛劍停在離楊昭一丈的地方,不僅一寸不得靠近,而且還被音波漣漪逼得步步後退。
他很果斷,迅速召回了飛劍,與同伴圍攻徐良。
徐良分神操控赤芒劍,纏住精瘦漢子,然後欺身而進,與那位二品武道宗師展開肉搏,一來他有意錘煉自己的拳法,二來想借此人領悟武道宗師的勁道。
劉贊曾說,他若能領悟到隔山打牛的勁道奧妙,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武道宗師。
一邊是電光火石般得兇險劍鬥,一邊是拳拳到肉的生死厮殺,徐良以一敵二,在小鎮的街頭,開始了他入江湖以來最兇險的一戰。
……
面館裏,少年已經吃完一碗面,連湯也喝得幹淨。
他将空碗倒扣在徐良的那碗面上,筷子放在倒扣着的碗底上,然後雙手捧着,緊緊的抱在懷裏,快步走到店外。
因爲,面館數次受到打鬥的波及,梁柱受損嚴重,岌岌可危。
片刻後,整棟房屋在一陣轟隆隆的聲響中,轟然倒地,變成了一堆殘垣斷壁,瓦礫濺射得遍地都是。
面館的掌櫃跪在遠處的石闆街上,捶胸頓足,哀嚎不止,一家人吃飯的根基倒了,他所有的心血都沒了,往後的日子該怎麽過。
店小二站在一旁,神色戚戚。面館遭受無妄之災,他也要跟着倒黴的,活計丢了不說,這大半月的工資怕也是拿不到了。
街上的人越來越多,全都是被此地的動靜吸引過來看熱鬧的,不過不敢靠近,生怕遭受池魚之殃,全都躲得遠遠的,踮腳伸脖張望。
這讓徐良警醒,再拖延下去,隻怕對自己和楊昭不利。
于是,他訓得機會重拳擊退那名二品武道宗師後,縱身一躍,兔起鹘落,殺向精瘦漢子,後者驚駭,不敢與徐良照面,果斷掠走。
徐良狡黠一笑,腳尖未落地,心念就閃動,禦使赤芒劍刺傷了緊追過來的那名二品武道宗師,等那名精瘦漢子醒悟過來被騙時,他已經趕到了楊昭面前,大手一撈,抓起少年就跑。
“還沒給吃面錢!”
少年大喊。
徐良匆匆扔出一隻錢袋子,裏面有二三十兩銀子,砸落在哭天搶地的面館掌櫃跟前。
禦劍的精瘦漢子想追,卻又擔心受傷的同伴,加上單憑他一人,即使追上,也不會是徐良的對手,便打消了念頭,同樣扔給面館掌櫃幾枚銀錠作賠償後,攙扶着同伴離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