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皮肉筋骨到五髒六腑,從每一條經脈到每一座竅穴,都變得玲珑剔透,純淨無暇。
此刻,他的身體就好比一隻新鮮出爐的精美瓷器,貴氣,空靈。
一層老皮從他身上脫落,新的肌膚光滑如玉,白嫩紅潤。原本就俊美無比的臉蛋此時更是如粉雕玉琢,像個瓷娃娃臉一樣。
他的體内,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血液凝稠堪比水銀,裏面那三條血線也消失了,似乎徹底融合在一起,并且血液也不是原來的鮮紅色,而是帶着淡淡的銀光,仿佛塗抹上了一層薄薄的銀粉,瑩瑩生輝。
不僅如此,每條經脈内外壁,每一分筋肉之間,每一寸骨頭上面,都帶着這樣的淡淡銀光。
在他的氣海丹田裏,多出了一團清氣,原來那六枚氣種卻不見了,不知是徹底紮根還是憑空消失了。這團清氣既不像五行真氣,又不像才氣,也不像紫氣,更加不像香火氣,但是好像各種都有一些,卻又不是那幾種的糅合産物,而是某種回歸的本源物。
唯一沒有受到影響的就是他的泥丸宮,那裏像是一方淨土。
二十七條甬道裏,鎮墓獸在突然消失後,再也沒有出現。
一開始,衆人還驚疑不定,以爲是這一關的另一個考驗,結果等了許久,也不見動靜,反而是在甬道盡頭發現了出口。
于是,衆人懷揣着莫名其妙的複雜心情,通過了第一關,繼續前進。
然而,這個結果并非讓所有人都滿意高興的,翠花姑娘就很不滿。
以她爲首的這一行四人,每個人都很強,綜合實力很恐怖,面對禁制幻化出來的鎮墓獸毫無壓力,幾乎每個人都是以碾壓的絕對優勢勝出,一路摧枯拉朽,短短時間内就殺到了第八隻鎮墓獸出現。
當時是翠花姑娘準備出手的,結果還沒打,鎮墓獸就消失了,這讓翠花姑娘很惱火,一來是不能練刀,二來是損失了五行真氣。
“怎麽回事?”她皺起那雙刀眉,狹長的眼睛裏閃爍着冰冷殺意,環視四周,殺氣騰騰。
她回頭看向一個頭發披散着的少年,“趙斬,你可知道原因?”
這個名叫趙斬的少年來自福祿街趙姓氏族,走的是劍道路數,是一名九品大劍師,也是四人中實力僅次于翠花姑娘的人。
趙氏是魚珠洞天的本土氏族,他們手裏掌握的關于神仙墳的信息顯然更多更詳細,翠花姑娘正是知道這點,才問這個趙氏少年的。
此時,少年想了想,盯着甬道的牆壁,沉聲道:“這種情況,有可能是此地的禁制出了問題。”
翠花姑娘顯然不滿意這個答案,繼續擰着眉頭,“具體點!”
趙斬有些猶豫,但還是說道:“在我家那卷關于神仙墳的手劄裏,有提到過鎮墓獸其實是九靈圖借助真霞仙草液凝神聚形,然後被此地的禁制利用,所幻化出來的。如今鎮墓獸突然消失,我猜測是有人破壞了此地的禁制,這種可能很小,所以……偷走了九玲圖或者真霞仙草液的可能大一些。”
最後一句話,他說得很猶豫,顯然自己也不相信有人能做到。
翠花姑娘盯着他,“九靈圖和真霞仙草液在哪裏?”
趙斬直視着她的目光,神色很平靜,指着牆壁,“那個地方叫煉獄台,就在這堵牆後面的一個空間裏,不過我勸你死心,因爲進入的條件是聖人血。”
翠花姑娘面無表情,轉頭盯着趙斬指着的牆壁,一聲不吭。
趙斬看着她輪廓分明的側臉,搖頭道:“其實我不太相信有人帶着聖人血來此地……”
“不!你應該沒有猜錯。”翠花姑娘忽地打斷趙斬的話,轉身向前方走去,自言自語道:“我知道是誰幹的了,之前小陸子說看不透那家夥身上的一股氣息,曾懷疑是那家夥在龍門小世界裏得到的龍血,如今看來,那就是聖人血。”
趙斬三人面面相觑,露出驚容。
竟然真的有人帶來了聖人血,這要是傳出去,必定驚動很多人。
……
另一條甬道裏,顧靈和蔌芸正守着江渡舟。
江渡舟受傷很重,身上有數道恐怖的傷口,差點将他撕碎。對于他這樣的練氣士來說,要以純肉身力量去對抗一隻五重樓體魄的妖獸,難度是極大的。若是平時,他隻需幾道術法妙術,就能輕易斬殺這樣的妖獸,可惜此地的禁制太絕了,幻化出來的鎮墓獸對兵器和術法的傷害都免疫。
方才若非那隻獅面牛身獸突然消失,他就真的死了。
此時他吃下血元丹,一邊運功療傷,一邊看着幫自己包紮傷口的顧靈,神色猶豫,“徐兄他……”
顧靈擡起頭來,眼睛有些紅,“徐良被吸進牆壁裏去了,也不知是生是死。”
江渡舟面色微沉,看向蔌芸。
蔌芸說道:“徐施主應該成功了,否則鎮墓獸也不會突然消失。”
顧靈冷哼道:“那他如今也出不來了,如果他死在裏面了呢,那麽你就是害他的元兇!”
說到最後,情緒很激動。
江渡舟急忙安慰她,“顧師妹你别着急,徐兄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顧靈闆着臉,明顯氣沒消。
蔌芸忽然對她說道:“你應該比我了解他,你認爲他會是不惜命的人?”
顧靈愣了愣。
對呀,那個家夥向來貪生怕死,比兔子謹慎,比狐狸狡猾,怎麽舍得輕易丢掉小命呢!
這麽一想,她的臉色才緩和下來。
蔌芸看向甬道盡頭,道:“我猜其他甬道的鎮墓獸也消失了,所有人都已經過關,我們也應該盡快離開,趕往下一關,避免生變。”
顧靈搖頭,堅決不同意,“不行,徐良還沒出來,我們必須等他。”
蔌芸沒有打算争吵,以她的性子,也不可能會跟顧靈争吵,此時看向江渡舟,意思是讓他來決定。
江渡舟看了顧靈一眼,道:“我們在此等一炷香時間,一炷香後,徐兄還沒出來,我們就趕往下一關。”
顧靈還是搖頭,情緒低落,“江師兄,你們兩個走吧,我留下來等他。”
江渡舟苦笑,“我這個樣子也走不了啊,那就一起等吧。”
說完,歉意地對蔌芸笑了笑,他知道顧靈的犟性子,此時多勸也無用。
蔌芸神色溫和,示意不要緊,然後閉目養神。
一炷香的時間很快就過去,江渡舟并沒有出聲,繼續默默療傷。
這一等,便又是一個時辰過去。
徐良仍然不見蹤影。
五行真氣不僅對修煉有用,對療傷的效果也是一流,再加上吃了血元丹,以及用上了青山宗特有的療傷藥,江渡舟的傷好得很快。
他睜眼看向倔強地緊抿着嘴的少女,心裏暗歎一聲,站起來說道:“不能再等下去了,神仙墳開啓的時間隻有三天,我們不能白白在這裏耗着,顧師妹,我跟你一樣關心徐兄,甚至很感激他,若不是他,我可能就死了。不過,我們若是繼續在這裏浪費時間,反而是辜負了徐兄的付出。我相信他會沒事的,如果他已經脫險,進入下一關,正在四處尋找我們呢?”
顧靈擡起頭,看着他,“真的嗎?”
江渡舟笑道:“雖然我跟徐兄剛剛相識,但是能看得出來,他不是一個輕易吃虧的人。不管會遇到什麽困難險阻,我相信他都會有辦法渡過難關的。”
顧靈想了想,恨恨地道:“禍害遺千年,他一直都是一個禍害,不會短命的。嗯,我們走吧,不等他了,說不定他已經在某個地方禍害人呢。”
江渡舟莞爾,心想這個顧師妹似乎很在意徐兄呀,要是被青山宗裏那群師弟知道,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跑到哭情崖痛哭流涕了。
考慮到他們走後,徐良會回到這裏尋找他們,江渡舟在牆壁上刻字留言。
最終,三人離去,趕往下一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