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前台階上,小和尚仰頭看着徐良,眼神古怪。
徐良皺眉,說道:“看我做什麽?我的确很優秀,但是請你克制好嗎,我不是随便的人。”
小和尚天真無邪,蹙眉的樣子也很耐看,聽到徐良的話,低頭輕聲念禅,寶相莊嚴。
徐良瞪他,“大晚上的你念什麽經?沒鬼都被你引出鬼來了。”
小和尚擡頭,一本正經地道:“我是在爲你念經,請佛祖原諒你。”
“爲什麽?”徐良不解,暗想自己哪裏得罪過佛祖了。
“你臉皮太厚。”小和尚認真給徐良講佛理,一副我要超度你的樣子,“臉皮厚也是一種罪孽。”
徐良想罵人,這小秃驢可不像表面上那樣天真無邪,人畜無害。
“你别不信,我見過因爲臉皮厚而造成罪孽深重,最終害了自己的人。”小和尚提醒徐良小心點,别自誤。
徐良黑着臉,吓唬道:“小光頭,你再詛咒我,信不信等會我就讓老虎吃了你!”
小和尚轉頭看了看四周,疑惑道:“哪裏來的老虎?”
徐良哼了一聲,鄙夷道:“井底之蛙,沒聽過‘山下的女人是老虎’?”
小和尚側着頭,做思索狀,然後對徐良連連搖頭歎氣,道:“你這個人,口不擇言,遲早要惹禍上身,還有呀,你騙我說你家小姐出事,已經犯了佛門妄戒,小心業火燒身。”
徐良不以爲然,冷笑道:“我有說母老虎出事嗎?是你自己無腦瞎猜而已,關我什麽事。再說了,我又不是佛門弟子,佛門戒律對我沒用,業火什麽的,就是唬人的玩意。”
小和尚低頭念佛。
徐良譏笑,道:“沒話說了吧?熊孩子,還治不了你喽!”
小和尚認真念經。
徐良以爲小和尚吃癟了,很得意,開始眉飛色舞。
突然,他感受到背後有一股冰冷殺意,刺得他後腦勺發疼。
還沒回頭,他就聞到一陣熟悉的香氣。
媽的,是母老虎!
這一刻,他全身的寒毛炸立,雞皮疙瘩一片一片地浮現,跟蜥蜴的皮似的。
小和尚太陰險了,竟然坑他!
很明顯,楊晴已經來到門後面不短時間,聽到了他們全部的對話。
“小秃驢,我要殺了你!”徐良對小和尚作出咬牙切齒的口型,恨意滔天。
小和尚故意視若無睹,像是剛發現楊晴的到來一樣,很天真,很善良地雙手合十,行禮道:“弟子覺心,見過姑娘,請問姑娘可是楊家後人?”
楊晴的目光從徐良身上移開,落在小和尚身上,眼裏的冰冷殺意迅速隐去,露出狐疑之色。
徐良見狀,斷定楊晴和小和尚是互不認識的,急忙抓住機會,先下手爲強,指着小和尚對楊晴道:“小姐,這小秃驢也不知從哪裏來的,大晚上在這念經求佛,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剛才小的說他兩句,就詛咒小的,心眼蔫壞蔫壞的,别理他,咱們回府裏吧,小的已經去過湖畔書院,從那隻妖物手裏讨回了被偷的東西,那隻妖物很厲害,不過小的勝在不怕死,跟她大戰三百回合後,終于制伏她。”
他一邊口沫橫飛地宣揚着自己的“勞苦功高”,一邊拿出韓俞交給他的那塊石頭,極力讨好楊晴。
楊晴看到徐良手裏的石頭,的确眼睛一亮,露出喜色,仿佛忘了剛才徐良的“大逆不道”言語。
可是,小和尚突然闖過去,小臉蛋上充滿了喜色,激動地叫道:“你,你是晴姐姐?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再見到你,我真是太高興了,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小饅頭呀。”
徐良黑着臉,這小秃驢想做什麽?強行認親?不存在的!
他伸出手,想将小和尚攆走,結果被小和尚輕輕一推,整個人頓時橫移出去,幾乎要摔落到街道上去。
接着,他就聽到一向沉穩鎮定的楊晴竟然失聲驚呼,急忙回頭看去,便看到楊晴拉住小和尚的小手,神色激動,仿佛與失散多年的親人重逢一樣,高興地道:“你是一禅叔叔的弟子,當年的小饅頭,那個愛哭鼻子的小屁孩,我記得你。”
被人揭老底,小和尚有些臉紅,大眼睛朝不遠處的徐良瞟啊瞟。
楊晴冷冷地看了一眼徐良,目露警告,然後捏着小和尚粉嫩的小胖臉,笑道:“還害羞了呢,别怕,他不敢說出去的,來,我們進去,這麽多年沒去空禅山,你都長這麽大了,說起來,我也有十年沒見一禅叔叔和虎嬌嬸嬸了,怪想念的……”
小和尚被楊晴牽着,乖巧得像個小弟弟,想了想,他仰頭道:“晴姐姐,我可以再喊一次你的小名嗎?”
楊晴沉吟着,然後嫣然一笑,道:“好吧,允許你再喊一次。”
這個時候的她,真的是一笑傾城。整個人的氣質不再像萬年不化的高冷冰山,拒人于千裏之外,而是變成了溫柔持家的姐姐,清純,美麗,又大方。
小和尚一聽,頓時大喜,幾乎要手舞足蹈了,哪裏還有半點之前的老成持重,随後,他小心翼翼,又無比興奮地喊了一聲:“包子!”
楊晴應了一聲,臉上浮現兩抹嬌羞的绯紅。
門外,剛重新走上台階的徐良一個趔趄,差點閃了老腰。
夭壽喽,母老虎的小名竟然叫包子!
他發現自己的嘴角抽搐得厲害,像是中風一樣,卻不敢露出絲毫笑意,生怕被楊晴發現,惱羞成怒之下,活剝了他。
可是,這個小名真的很好笑哇。
包子?
哈哈哈哈哈……
——
徐良在書房外等了足足一個時辰,才看到門被人從裏面拉開,楊晴拉着小和尚的小手走出來,兩人之間十分親昵。
他心裏鄙夷,男女授受不親懂不懂?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長達一個時辰,成何體統?!
母老虎,你的高冷禦姐範兒呢?你的清純女神矜持呢?
還有那個小秃驢,别忘了你是個和尚,竟然跟俗世女子拉拉扯扯,分明就是犯了色戒,必須業火焚身,打入十八層地獄!
“你勞累了一天,先去休息,往後你就在府裏住下,别拘謹,把這裏當成菩提寺就行。”楊晴捏着小和尚的臉蛋,言語中充滿了寵溺。
随後,婢女綠梅出現,帶小和尚去客房。
徐良自始至終,表現乖巧。
“東西呢?”
楊晴沒有讓徐良進書房,站在門檻前,目光冰冷,向徐良索要那顆石頭。
徐良畢恭畢敬地将手裏的石頭遞過去。
楊晴拿着那塊石頭看了好一會,才盯着徐良,寒聲道:“以後再敢口不擇言,舌頭就别要了。”
徐良暗罵包子。
“退下!”楊晴喝道。
包子包子包子!
徐良一直暗罵到自己心裏舒坦後,才開口道:“那隻妖物有話留下。”
楊晴皺眉,“說!”
徐良如實相告。
楊晴聽完後,神色陰沉,眼中有怒意,冷哼道:“小偷就是小偷,還厚顔無恥地把自己說得那麽冠冕堂皇,拿了楊府的東西不承認,然後送了這麽一點回來,當是施舍嗎?哼,楊家人不接受任何施舍,終有一日,我會讓她把吞下去的全給吐出來!拿去扔了!”
說着,她手一揚,将那塊石頭扔會給徐良。
徐良發懵,不知道這個女人又發什麽神經,怎麽說生氣就生氣的呢,奇了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