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更加震驚的是小和尚覺心的來頭,需要一院之首的夫子親自出迎,并且降下天花亂墜異象,如此高的迎接規格,這得需要多大的面子啊。
小和尚背後的那座空禅山菩提寺,太不簡單。
本來想騙小和尚當出頭鳥的,沒想到會驚動出湖畔書院最大的領導,徐良震驚之餘,也感到很無奈。不過,他覺得此時也沒有必要慫,既來之則安之嘛,韓夫子那樣的大人物,不見得會爲難他這個小小家丁,而且有小和尚的身份擺在這,找紅裳算起賬來興許會省下不少事哩。
他心裏尋思着,得找個機會單獨跟小和尚說說,免得那小子太單純,被人忽悠了還不知道。
結果,走過九座功德牌坊後,小和尚就被韓夫子單獨帶走,徐良連一句話都來不及說上。
此地是湖畔書院,他不敢亂來。
随後,他就被一個書童帶到一個雅靜的小院裏,好茶好點心招待。
徐良知道此時着急也沒有用,真要敢硬闖過去找小和尚,估計會被人吊起來打,然後五花大綁着扭送回楊府,那可就丢人丢到家了。
他放輕松心情,喝茶,吃點心,與書童唠嗑。
“喂,你叫啥?”徐良自來熟,招呼書童坐下,一副咱倆拉拉家常的派頭。
“我叫安抱石。”書童十三四歲的年紀,笑起來唇紅齒白。
徐良微怔,這名字也太有内涵了。
“我原來不叫這名字,後來才改的。”安抱石見到徐良這麽平易近人,又正逢天真活潑的年紀,兩句話後就跟徐良分享自己的**。
“你原來叫啥?”徐良也很好奇。
“安抱樹。”
“……”
徐良差點被一口茶水嗆死,起的什麽破名字,不是抱石就是抱樹,兩隻手就不能消停會?
“你覺得哪個比較好?”安抱石一臉天真,向徐良征求意見。
徐良内心拒絕回答這個問題,但是爲了能讓聊天繼續下去,他隻好幹笑道:“我覺得兩個都很有内涵,很符合你的個人氣質。”
安抱石很高興,将一塊桂花糕扔進嘴裏,一邊吃一邊搓手,道:“我也是這麽認爲的,其實我比較喜歡原來的名字,不過我哥已經叫安樹了,爲了避免誤會,我隻能改爲安抱石了。”
徐良想捶人,這一家子起名字簡直是奇葩,還桉樹?你大爺的怎麽不叫橡膠樹呢!
“這是誰給你們兩兄弟起的名字?我想他一定是個高人。”他口是心非地道。
“我爺爺起的。”安抱石一說起他爺爺,渾身上下都散發着驕傲與自豪,帶着些許炫耀對徐良道:“偷偷告訴你,我爺爺是湖畔書院的先生,他曾教過溫師兄,你知道溫師兄吧,新晉九鬥進士!”
徐良驚訝,曾教過九鬥進士溫蘭亭?看來安抱石的這個爺爺也不是泛泛之輩,就是……給孫子起名字奇葩了點。
“你爺爺真厲害!”徐良豎起大拇指捧場,很給安抱石面子。
安抱石更加高興了,覺得徐良這個人很不錯,便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起來。
“聽說你是城裏中楊府裏的家丁?你怎麽會想着去别人家裏當家丁的?”
“跟你一起來的那個小法師是誰呀?他好像很厲害的樣子,連我爺爺都搶着去看他,很不簡單呐。對了,是書院裏的那位先生去迎接你們進來的?”
“你爲什麽不跟那個小法師一起呢?還有呀,你們來湖畔書院做什麽呀?”
徐良滿頭黑線,這小子在幹什麽?十萬個爲什麽嗎?
“我們是來找人的。”他一句話帶過,打聽道:“對了,這兩天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很漂亮,喜歡穿紅衣裙的女子在書院裏走動?”
安抱石畢竟還是個孩子,很容易就被徐良轉移了話題,此時很認真地想了想,道:“這兩天書院裏倒是來了一個很漂亮的姐姐,不過她好像沒有穿紅衣裙,我見過她幾次,都是雪白衣裙,你們是來找她的?”
徐良急忙問:“你知道她叫什麽名字嗎?”
安抱石笑道:“當然知道,誰不知道周茹姐姐呀,青州第一才女,還是青州十大美人之首哩。”
徐良愣住,周茹?不是紅裳那隻鯉魚精呀!
他知道誤會了,安抱石說的漂亮姐姐不是他要找的大妖紅裳。
“你不會也是愛慕周茹姐姐的追求者吧?”安抱石人小鬼大,斜眼對徐良壞笑,啧啧道:“你倒是很有自信嘛,人窮志不短,雖是家丁之身,但有遠大追求,此等志向,猶如燕雀有鴻鹄之志,令人敬佩!”
徐良沒有點破,嘿嘿笑道:“過獎過獎。”
安抱石一臉的鬼靈精怪,道:“你這個人不錯,我就免費提醒一句,周茹姐姐的追求者可多了,僅是這湖畔書院,估計盼望着得到周茹姐姐青睐的人就要從這裏排到九座功德牌坊那裏去,所以呀,你得加把勁了。”
徐良對那什麽周茹壓根不感興趣,此時呵呵笑着敷衍道:“盡力盡力。”
安抱石涉世未深,沒有看出徐良的心不在焉,自顧自地說道:“我聽說呀,周茹姐姐喜歡鑽研詩詞,自從她到了這裏後,很多人都暗中拿出壓底箱的本事,想要在她面前一鳴驚人,這不,這幾天書院裏光是以詩詞會友的茶話會就有數十場呢。”
最後,他問徐良:“你會不會吟詩作詞?”
徐良本想搖頭,但是發現這小子的眼神有些看不起人,心裏就怒了,他好歹也是受過上下五千年華夏璀璨文明熏陶的文化人,楚辭漢賦,唐詩宋詞,随便拿一樣出來,不讓這座天下震動?
不過,他至今能完全記住的詩詞還真不多,但是應付應付挑釁還是綽綽有餘的。
于是,他下巴一揚,傲嬌道:“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七步成詩不敢說,盞茶作詞猶尚可!”
“喲,看不出你還挺驕傲的嘛,有備而來,哈哈,有備而來呀你!”安抱石興奮的時候更像是個孩子,接着又皺眉呢喃道:“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這兩句很精妙啊,其中蘊含着大道理,很值得細細品味。”
就在此時,一陣腳步聲傳來,有一群人走進了這座小院。
徐良和安抱石轉頭看去,發現是五個書生和兩個青年,那五個書生身穿湖畔書院的白魚紋服,一個個氣質不凡,至于那兩個青年,徐良就不陌生了,一個是曾去過楊府的陳晨辰,另一個則是先前在來湖畔書院的路上見到的那個駕馭馬車的斯文青年!
當時他和小和尚差點被那輛馬車撞到,甚至駕馭馬車的斯文青年還想用馬鞭抽打他,他還在想對方是行事嚣張跋扈慣了還是跟他有仇呢,如今看來,那輛馬車裏坐着的人就是陳晨辰。
“賈師兄?”安抱石站起來,對陳晨辰身邊的一位圓臉書生行禮。
徐良出于禮貌,也跟着站起來,對那幾位書生抱拳行禮,對于陳晨辰和那個斯文青年,則選擇了無視。
安抱石很有義氣,低聲告知徐良,“賈師兄是一位秀才,其父是院中教習先生,不可得罪。”
徐良很感激,他無意跟書院的任何人爲敵,但是陳晨辰若要從中作梗,他也不是任由人揉捏的軟柿子。
“安抱石,你回去休息吧,這裏的客人就由我們來招呼。”賈源的臉上始終帶着溫和笑意,讓人很容易産生錯覺,他是真心來招呼徐良的。
“這不大好吧。”安抱石露出爲難之色,“王先生吩咐我在此招呼客人,一直等到他過來的。”
“我們剛從王先生那邊過來,正是受了他的叮囑。”賈源笑道。
安抱石皺了皺眉,王先生不是跟爺爺去看那個小和尚了嗎?
他意識到賈源在說謊,便沉聲道:“有我在這招呼客人就可以了,不用你們這麽多人。”
賈源聞言,臉上的笑意緩緩退去,淡淡地道:“那就随你,不過,我們方才似乎聽到有人說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還能七步成詩,盞茶作詞,便想好好請教請教。”
說着,便看向徐良。
其餘人的目光也落在徐良身上,帶着譏諷、玩弄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