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東福祿街,蕭府,一聲怒喝猛然響起,宛如平地驚雷,震得整座府宅瓦礫跌蕩。
人影閃動間,蕭家主事的那幾人從府中各處飛奔而至,聚集在後院一棟兩層樓閣前,一個個神色緊張,卻又滿臉狐疑,顯然都是不知道是何人惹得裏面那位老祖宗如此大動肝火。
同樣的一幕,分别在趙府、謝府出現。
這一日,河洛城三大氏族裏面人心惶惶,不知發生了何事,讓自家老祖宗憤怒出關,火速召集家族的最強力量,秘密議事。
藥爐,一間草堂裏,一名身材高大的老者倏地睜開眼,雙眸之中射出兩道攝人的精芒,蒼老的臉上,那些縱橫的溝壑漸漸清晰起來。
此時,草堂外來了一個中年文士,正是藥爐主事陳奉知。
“藥師。”陳奉知站在門外,對着草堂裏的老者恭敬行禮。
“我都知道了。”老者聲如洪鍾,緩緩說道:“應該是楊府裏面的那個陣眼被人破開了,三大氏族想必已經坐不住,開始有所動作了,從現在開始,時間會緊迫許多,你們該做什麽就去做什麽吧,不用顧慮。”
陳奉知似是聽出了炫外之音,眼裏浮現驚色。
老者淡淡一笑,道:“不用吃驚,那些老家夥早就商量好了,不會有太出格的事情發生,不過,凡事都要有個未雨綢缪,就怕有些人忍不住,也要跟着小的湊熱鬧,那就是要壞規矩,所以,你們也要仔細布置,以應對不測。”
陳奉知點頭,轉身離去。
城西破廟。
陸桢盤腿坐在草席上,手裏捧着一冊經書,正對着那尊泥塑神像一字一句地誦讀。
等他誦讀完一頁後,卻沒有翻篇,而是合上經書,起身走到門外,微微仰頭,往城中的方向望去,眼裏有複雜神色。
他出神了好一會,才面帶苦澀地喃喃自語道:“貧道今日的所作所爲,到底是對還是錯了……似乎對錯已經不那麽重要了,貧道問心無愧,也無怨無悔。”
——
楊府,内院花園。
徐良站在荷花池畔的遊廊裏,像個落湯雞似的,身上的水成串成串地滴落,在腳下的木闆上留下一大片水漬。
但他此時全然不顧身上的狼狽,隻是死死地盯着幾步外的那個傾城佳人,如臨大敵。
在他的右手裏,握着一把短劍,劍柄長不過巴掌寬,劍身約有一尺長,通體赤紅,無論是劍柄還是劍身,都镌刻着密密麻麻的紋絡,像是某種符文。
這把短劍,正是池底石台那層水銀般的液體裏面的那道劍影!
“你想怎樣?”徐良開口,神色略顯陰冷,直覺告訴他,紅裳在他的幫助下脫困,沒有第一時間離開此地,反而是繼續纏着他,必定是另有所圖。
“我想要你手裏的那顆石頭。”紅裳看向徐良藏在衣袖裏的左手,開門見山。
徐良冷笑,道:“這是我拼命得到的東西,憑什麽給你?”
他左手裏的石頭,是他拔出短劍時,從石台上掉落下來的,當時他覺得石頭不一般,就搶先拿到手,沒想到會被紅裳惦記上。
紅裳面無表情,道:“這塊石頭對我有大用,你拿在手裏,不僅沒用,反而會招引來殺身之禍。”
徐良輕笑道:“你是不是想說,把石頭送給你,是爲了我好?”
紅裳點頭,道:“的确如此。”
徐良呵呵兩聲,毫不掩飾鄙夷之意。
紅裳眉頭微蹙,神色不大好看,沉聲道:“不管你心裏怎麽想我,這塊石頭留在你手裏,對你而言,絕對是個大殺器,我并非危言聳聽。”
徐良皺起眉頭,聽起來,這個好看到飛起的妖孽不像是在吓唬他呀。
可是,這到手的好東西就這麽白白送出去,他心疼。
最後,他一咬牙,道:“想要這塊石頭,可以,拿東西來換。否則,我就用這把短劍将它毀掉。”
說着,他就用短劍去割那塊石頭。
“住手!”紅裳喝止,那塊石頭對她真的有大用,而且,她知道那把短劍真的可以毀掉那塊石頭。
“那就要看你的誠意了。”徐良嘿嘿一笑,看得出來紅裳很在意他手裏的這塊石頭,他打算好好敲詐一筆,誰讓這妖孽忘恩負義。
紅裳眯起雙眼,眸子裏有光芒不斷閃爍,仿佛煙火般,生生滅滅,同時,傲人的胸脯也劇烈起伏着,好一會才平複下來,開口說道:“我身上的東西在被困時,大多已經損壞,此時拿不出與你手上那塊石頭等價的東西交換,不過,你若信得過我,可以先把石頭交給我,等我回去以後,就讓人給你送來另一件寶物。”
徐良嗤笑道:“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呀,現在把石頭給你,你一走了之,到時候翻臉不認人,反口不認賬,我上哪去找你?這不是肉包子打狗嗎?”
紅裳一聽,頓時冷下臉來,神色不善道:“你說什麽?”
徐良自知說錯話了,害怕紅裳用妖術偷襲,急忙退後幾步,幹笑道:“口誤。”
紅裳哼了一聲,沒有深究。
她真想出手搶走石頭,但是瞟了瞟徐良右手裏的那把短劍,就不由得心生忌憚。
她可是親身領教過那把短劍的厲害,人族一教至寶,号稱誅鎮一切世間邪,這可不是吹噓的。
而且,徐良身上的一些古怪,連她恢複真身後都看不透,詭異得讓她不敢輕舉妄動。
否則,若是換了别個人敢這麽對她,早就被她滅殺一萬遍了。
此時,徐良的聲音傳來,“其實沒有寶物也不要緊,用其他東西替代也行,比如神功呀,仙術呀,聖法呀之類的,你就随便給我來幾樣好了。”
紅裳氣樂了,冷笑道:“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你當神功仙術聖法是爛大街的白菜呀,還随便給你來幾樣!”
徐良老神在在,将短劍壓在那塊石頭上,故意來回拖拉,漫不經心道:“那就沒辦法啦,爲了自保,我隻能忍痛毀寶石了。”
“你敢!”紅裳鳳眼含霜。
“怎麽着,你要忘恩負義,對救命恩人出手?”徐良斜眼睥睨,還擺出一副你敢動手我就敢毀寶石的玉石俱焚樣子,真的很欠揍。
紅裳的胸前一陣起伏,風景煞是好看,她被氣壞了。
徐良有些心虛膽怯,擔心會把這妖孽惹急了,不敢繼續點火,小心翼翼地道:“你就直說吧,現在你能拿出什麽來交換?”
紅裳惡狠狠地瞪着徐良,心裏頭也在想着對策。
過了好一會,她才一咬牙,顯然作出這樣的決定很爲難,沉聲道:“我可以傳你一門煉體功法,不過你得發誓,絕不可以外傳,即使是最親近的人也不可以,而且,不到萬不得已,不可在人前顯露出來,你能做到嗎?”
徐良皺眉,很不忿地道:“爲什麽?”
紅裳的神色變得無比凝重,道:“因爲這門功法關系到一些恐怖的存在,一旦你被那些恐怖存在發現,别說是你,就連我以及我的族群都有滅頂之災!”
徐良心驚,這個世界有那麽恐怖嗎?
他想回地球!
“考慮得如何?”紅裳見他愁眉苦臉地發呆,忍不住開口問。
徐良掃了紅裳一眼,仿佛吃了秤砣鐵了心似的,大手一揮,“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