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沉默良久:“玥兒,雖是很無謂,但爺還想問你一句,若問你的是太子,你也這麽說麽?”
“四兄,”晏時玥無奈的道:“你如果問的是,我會不會說出我所知的‘真相’,那麽我可以明白回答你,是的,我不會說。”
四皇子眉梢微挑。
她道:“這件事情,對我來說,并不是一個曲斯年是不是我的人,或者我與你,與阿兄的關系近不近的問題……在這件事情上,我所看重的因素有兩個,第一,這件事情的嚴重程度,第二,我的認知與立場……而非我的判斷。你明白了嗎?”
四皇子皺眉。
她的想法,永遠與旁人不同。
但這件事,說白了也不是什麽大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沒有證據,到最後也隻能是不了了之,但對曲斯年的好處則是,徹底與金鶴峤撕破了臉,同時絕了後患。
金鶴峤如何憤恨,并不在曲大人的考慮之列。
司貿如今雖然成了商部,級别升了,但人還是有點少,大部分時間還是要他事必躬親,所以任澤南一來,連衣錦還鄉的流程都省了,就被他抓來商部曆練,争取早日上手。
他家主子對此哧之以鼻:“失敬失敬,沒看出他是你失散多年的親兄弟。”
任澤南:“……”
新出爐的才高八鬥的探花郎,表示沒聽懂這句話的意思。
倒是曲斯年接受良好:“怎麽?這麽做不對?”
“說不上對不對,我就是覺得手把手教有點費勁,應該讓事情去教他,不要擔心失敗,反正半年試用期,他考核不通過被我們商部趕走,也是一個很好的炒作點呢!說明我們商部比六部更加的精益求精,宣傳文案我都想好了,最好的才子,未必是成功的商人!”
任澤南:“……”
有點慌。
不,是非常慌……
幸好相爺話鋒一轉:“不過我相信探花郎一定有本事叫自己留下來的,對不對?”
任澤南急拱手道:“下官必竭盡全力。”
“嗯,”晏時玥道:“剛好我有事情需要人去做。你也知道,之前很多司貿用到的東西,比如宇文車,比如不倒翁戲台車,都是由玥坊的匠人先做出來,然後再教給工部工坊的。但宇文車歸根到底是我玥坊的東西,教給他們沒什麽,但之後,商部出來的東西,都将是世上沒有的東西,玥坊就瓜田李下,不便參與了。”
“我們商部需要有一個研發團隊,研究與開發懂不?所以,我的意思是,你去與工部協調,招一批這樣的人來,這些人,以後就将歸屬于我們商部了,不能再回工部,但是這些人,一定要優秀的,混日子的不要。就是這麽個事兒。”
曲斯年眉頭微皺,這個事兒,要叫任澤南去做,他還真有點不放心。
他現在受晏時玥影響非常大,完全沒有身爲尚書不能事必躬親的官架子,就道:“這個要與工部商議,還要由尚書省提請朝廷批準,我去辦吧,我手頭玻璃坊的後續工作、以及水泥的工作,可以交給澤南去做。”
他站起來道:“我先與問渠商議一下,澤南,你先走,明日我們再仔細交接。”
任澤南急起身應了,然後退了出去。
他覺得兩位上司,都很對脾氣,有事說事,幹脆利落,根本不像他見過的那些官員,以後的日子,必定十分愉快。
那邊,晏時玥想起來叮囑了一句:“對了,斯年,你寫個折子,提請增加一條律法,就是商部國營出品,未得朝廷正式公文,任何人不得仿制……反正就這個意思。”
曲斯年點頭應了,就去找許問渠了。
晏時玥第二天進了一趟宮。
明延帝下了早朝,就見她跟在身邊,叮咛叮咛的。
晏時玥的性子,他很了解,要是有事情,一點都不會拖,一進來直入正題,利利索索說完。
要是想求他什麽,一進來就各種賣乖讨好,端茶遞水……而像現在樣,膩膩歪歪又啥也不說,這就是很長時間沒蹭蹭,要撒嬌過來蹭蹭了。
明延帝就摸了摸她的頭,由着她又是扯袖子又是抱胳膊的黏糊了一會兒,才道:“怎麽了?”
晏時玥歎道:“阿耶,我發現我真的不會用人。”
他嗯了一聲,她就續道:“當初阿娘給我琳琅,我直接讓她幫忙管家,結果直到現在,我才發現,她擅長的是照顧人,她照顧我,照顧孩子,都特别的細心周到,别人比不了。”
“還有曲斯年,他明明是一個擅長權謀的人,我卻叫他管貿易經商,而任澤南,明明是一個商人,我卻叫他去做與人協調的事情。我真的就是手邊剛好有個什麽事情,順手抓着什麽人,就叫他去做了,我總是不好好想想,這個人擅長什麽,不擅長什麽,适合放在什麽位置……”
明延帝笑道:“說明你身邊的人才還不夠多。”
晏時玥愣了愣。
明延帝道:“假如說,在司貿剛籌建的時候,你身邊就已經有了曲斯年和任澤南,全都得你信任,你會叫誰去管?”
晏時玥一呆:“對哦!”
明延帝道:“在這方面,就連五郎都比你強的多!他去禮部也沒多久,身邊就有不少可用之人了!”
晏時玥總覺得他這話,話裏有話,不過這也不是她擅長的事情,她也沒問:“但是我身邊的全都是好人!”
“不合你心的就是壞人!送上門去你都不要!”明延帝笑道:“朕早就與你說過,就算真的是壞人,也可以用,端看怎麽用!”
她嘟起嘴兒,明延帝笑着,輕輕拍了她臉一下:“朕知道你這個脾氣,是改不了的,朕答應你,你相中的人,想調入商部的,盡管來同朕要,自個兒慢慢的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