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頭,曲斯年馬不停蹄的奔忙。
先找了玻璃工坊,與工匠商議之後,造出了一個“秘方”,然後再在這個基礎上,針對性的培訓工匠,以及管理人員。
張白圭去到遂州,約談了幾個商戶,明裏暗裏,攪風攪雨,弄的司貿和玻璃坊人盡皆知。
都不用多費勁,大家一聽說東西還沒生産出來,甚至工坊還沒建起來,就想找人要錢……這不是賄賂是啥!?你倒跟我說說是啥!哼!投資啥的胡說八道,休想瞞過我雪亮的小眼睛!
可憐的曲斯年,去了趟遂州,名聲很快就臭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玻璃工坊建成了,人員立刻就位,然後立刻開工。
在生産的過程之中,按着晏時玥說的,開始給“加盟商”對店鋪進行簡單的裝修和調整。
然後還弄了一個挺隆重的挂牌儀式,一路敲鑼打鼓,舞龍舞獅,然後一家一家的給挂上新牌子,旁邊挂一個“國營”的牌匾,然後再給老闆頒發一個腰牌,正面寫着“國營加盟”,背面寫着“戶部司貿監制”。
要知道,這是一個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年代。
這樣的宣傳方式,大家聞所未聞。反正牌子一上身,老闆的嘴都要笑咧了,朝廷給挂牌!這樣的風光,這樣的榮耀,光宗耀祖好麽!花點銀子算啥!
這會兒,大家也覺得不大對勁了。
心說看着挺像那麽回事兒的麽!不像騙子啊!
然後第二天開始,各店鋪開始上貨了。
起初隻上了幾種,但真的極其漂亮、炫目!
尤其是鏡子……真的是女人一看到,就滿心都是omg!買它!
而且人群中還有托兒,在那兒不住的叨叨:“聽說宮裏娘娘都在用!連頭發絲兒都能看清楚!都城裏那些個王妃貴女,哪家沒有……哎,我傾家蕩産都要買!”
宮裏娘娘都在用!不買不是大晏人!
張白圭和曲斯年,都暗搓搓的躲在不遠處的酒樓上,看着底下這一幕。
對,到了驗收成果的時候,曲斯年又悄悄的來了,看着下頭簡直要失去矜持的人們,看着玻璃制品轉眼售罄……完全可以想見,之後的“加盟”會有多瘋狂。
然後當後續的“加盟商”,看到他們與前期“投資”的人不同的待遇時,肉痛的同時,肯定會拼命的跟别人說。
流言很快就會傳出去。
而且,将來再有這樣的事情,這些人也會出手的更加果斷,以後司貿做事,會更容易。
晏時玥,等于是手把手的帶着他們,打了一場漂亮的營銷戰,讓他們深刻的感受了一下。
曲斯年忍不住道:“張大人,你有沒有發現,相爺這個人,做的很多事情,起初的時候,人人都覺得她是傻子,可是到了最後,人人都會發現,自己才是傻子。”
張白圭笑道:“别說了,本官都想請旨入司貿部了。”
曲斯年笑道:“你可以身在都察院,心在我司貿啊!不然以後再要唱場大戲,我要找誰?”
“還敢提唱大戲!”張白圭指着下頭笑道:“前幾天都是在罵你,這以後都要罵我了!我這場戲唱的可不輕快!”
曲斯年失笑不語。
兩人回了都城,張白圭回宮複命,曲斯年回國公府報喜。
結果才剛興奮的說了一半兒,晏時玥就打斷了他,語重心長的道:“不要沉浸在過去的成功裏,我們要學會往前看。”
曲斯年秒懂:“相爺請吩咐。”
晏時玥道:“玻璃的事情,等流言發酵一段時間,我們就可以進行下一步了。然後呢,我在考慮水泥這個東西,是不是也該賣了?”
曲斯年道:“水泥這種東西,實在不好賣,因爲畢竟可有可無,号召大家做善事還好,要是想賣,是不是就不大容易了……”
他看了看她,明智的咽住:“相爺你說。”
“我已經想好了。”她道:“你叫工坊生産出來,然後呢,我們先挑幾個地方,把官道鋪了,然後等幹了之後,請人體驗宇文車,多體驗一陣子……”
她頓了一下:“宇文車這個可以賒賬。”
曲斯年扶額:“賒賬?”
“對啊!宇文車可是玥坊的東西!我又沒說要獻給朝廷!”她義正辭嚴的道:“你們朝廷不是想欺負我們小老百姓吧?”
曲斯年:“……”
他能說什麽?他隻好道:“不敢不敢,請小老百姓繼續說。”
“嗯,”晏時玥點了點頭道:“請人體驗宇文車,然後大家自然可以感受到這中間巨大的不同,然後呢,我們找一個由頭,把宇文車送給一些大富之家的人。”
她頓了一下:“有個詞兒,叫鳥籠效應,就是說,假如有一個人,他得到了一隻空鳥籠,那麽在一段時間後,他很可能會爲了用上這隻鳥籠子,而去買一隻鳥回來,而不會選擇把籠子給丢掉。”
曲斯年恍然道:“你的意思是說,他們爲了這宇文車,會選擇修路?”
她笑眯眯的點頭。
然後他道:“對,他們不缺銀子,又享受過宇文車,而且修路還是做善事,他們爲了宇文車修路,一點也不奇怪!然後有一個做的,就會有人跟風做,而且這種路越多,大家就越不能接受普通的路了!”
晏時玥笑道:“孺子可教。”
曲斯年撫掌,十分得意。
然後他忽然一頓:“不對啊!”
她道:“哪裏不對了?”
曲斯年道:“水泥路越多,買宇文車的不也越多?大富之家一家怎麽不得買個六七輛?小富之家也想買一輛,畢竟用不着驢馬,省多少事兒。所以……”他看着她:“之前送出去的宇文車,不也可以算是一種‘投資’?”
晏時玥失笑。
她笑着拍了拍他肩:“行,曲狐狸,你入門了。”
曲斯年笑道:“那相爺要不要收我爲徒?”
“不收!”晏時玥冷酷無情的拒絕了:“我再也不收徒弟了,太操心!”
說笑了幾句,晏時玥又跟他道:“這個事情可以先籌備起來,也不算太急,畢竟我還有一個殺手锏沒來。”
曲斯年問:“什麽殺手锏?”
她假裝沒聽到:“對了,司貿考試通過的人,已經來了幾個了,我叫人安排在孟家客棧裏頭了,你回頭去露個面兒,然後等人齊了我再考慮要不要去。”
畢竟到那時候,她就五個月了,肚子鼓起來,穿什麽也遮不住,她不太願意以這種形象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