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看出她并不是在開玩笑,就慢慢的道:“你的話……再練十年?”
晏時玥瞬間無語。
爲什麽他的反應,從來都是這麽實在,一點都不爽!不能大殺四方的女王,算什麽女王!不能無所不能的騎士,算什麽騎士!
她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他一眼,默默的出去了。
愈是臨近過年,都城裏愈是熱鬧。
久不露面的晏時玥,在大家嘴裏,差不多已經是個死人了。
晏時蕤、晏時荼,甚至晏成淵和孟敏,都開始隔三差五的往這邊跑,成功的把氣氛烘托的……十分慘淡。不少人擔心她連這個年也熬不過去,那他們也甭想好過了。
下值的時候,唐秀堵在了宮門口。
她們本來在聚寶村就認識,唐秀也不怕他,就直接問:“霍師父,我師父到底怎麽樣了?我爲什麽不能去看她?”
霍祈旌遲疑了一下,還是下了馬,道:“她沒事。但是你現在還不能去看她。”
大概是想起來他也算是她的師長,霍祈旌就多說了兩句:“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頻頻提及此事?他們的目的,就是想借着你,查出她的情況,你要好好想想才是。”
唐秀微愣,然後若有所思。
霍祈旌沖她點了點頭,然後就想走,唐秀忽然走近一步,壓低聲音道:“霍祈旌!你要是敢對不起我師父!我一定會殺了你的!我說到做到!”
她氣勢洶洶的走了。
喵喵喵?連晏時玥都吓了一跳……沒想到小徒弟這麽兇殘。
唐秀肯定是聽說了關于子嗣的消息。其實這一件事情,表面上是說開了,但在晏時玥兩人之間,仍舊屬于心照不宣,不可提的範圍。
霍祈旌默默的轉頭,幽幽的看了晏時玥一眼。
晏時玥假裝沒看到。
她這一回是奉旨裝死。
因爲明延帝好像是要對付金鶴峤,所以壓着她的消息……具體爲什麽,或者怎麽做,她這種政治小白搞不懂,反正聽明延帝的意思,是要把消息一直壓到年後去。
轉眼就到了小年兒。
晏時玥仍舊沒有露面。
這一回,是許問渠擋在了門口,他輕聲問:“是消息不能洩露?”
霍祈旌點了點頭。
許問渠低聲道:“實際情形是怎樣的?”
他亦輕聲道,“差不多好了,慢慢調養。”
許問渠點了點頭,面含重憂,好像聽到了她即将要死的消息……
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影帝。
晏時玥默默看着他。許問渠察覺到了什麽,向她看了一眼。
她畢竟是專業的,許問渠應該是沒有看出什麽,就收回了視線,道:“最近都城裏,有傳言說你與一個女子來往過密,可有此事?”
霍祈旌皺眉:“沒有。”
他想了想:“女子的話,應該是玥兒那個徒弟。”
許問渠也認識唐秀,就點了點頭,冷笑道:“可真是熱鬧,群魔亂舞!”
他也沒再多說,點點頭就走了,眉頭緊鎖,腳下匆匆。
其實晏時玥現在,自覺得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
雖然蘇濟說她還是外強中幹,但她現在在宮裏,一口氣巡一圈兒,不費勁,連霍祈旌都誇她有天份,真的假的就不知道了。
一直到過年大宴的時候,晏時玥仍舊沒有露面。估計文官們肚子裏的悼文都打好腹稿了。
而就在百官戰戰兢兢的時候,晏時玥和霍祈旌悄麽麽的進了城。
她從來的第一年,就想跟霍祈旌來這個除夕夜的驅傩大會,一直到今年,才終于有了機會!
晏時玥挑了兩個大紅色的鬼怪面具,兩人一人戴了一個,連同青未了任東霍南幾人也都戴了,各自分散開。
驅傩大會極是熱鬧,晏時玥和霍祈旌手牽着手兒,跟在傩翁、傩母、護僮侲子後頭,一夥人連走邊跳,敲鑼打鼓,唱着驅傩歌。
“剛從遠處到房門,遇見鬼怪一群群,裏面有個傻大粗,屋檐牆根草上蹲,全身冒着紅火火,吓的人們亂紛紛……”
雖然是夜晚,但家家戶戶都點着大火堆,火光沖天,這是除夕的特有風俗,叫做“庭燎”。不時的,還能碰到一大家子人,手牽手兒唱歌跳舞,真的是一點不輸現代人的。
這種氣氛真的很感染人。
晏時玥自從從聚寶村出來,與霍祈旌一直聚少離多,兩年來,還是頭一次像最近這樣,朝夕相處。
相處越久,越喜歡他。
鬧騰的越多,越喜歡他。
就是喜歡他一臉嚴肅正經,卻被她鬧的沒辦法的樣子。
她用手指,撓他手心,一邊不住的仰臉看他。
他好像每一次都能感覺到。每次看着他大紅的鬼怪面具向她這麽一側,她都覺得心跳的厲害,想着他面具下的眼睛,一定是微微彎着的。
她忍不住踮起腳,兩人的面具撞在了一起,就像一個親吻。
霍祈旌笑了,伸手攬住了她的腰,面具在她額邊一挨。
晏時玥心情好的不行,哼着歌兒,拉着他邊跳邊走。
不遠處的酒樓上,有人遙遙的看着這邊,視線在她纏着帕子的右手上,一掠而過,眉頭緊皺。
晏時玥邊跳邊走,歡快極了,從茶樓下面走過,這人一直看着她們過去,再往下看時,卻一眼看到了任東。
搖曳的火光下,任東臉上的刺青十分顯眼,正低頭皺眉,系着面具上斷掉的繩子。
他身邊的人戴着青色的面具,正側頭跟他說話,一句話随風飄了過來:你在這邊兒也抹一道,人家就以爲你是戴了面具了哈哈哈……
如果晏時玥真的快死了,他的徒弟,怎麽可能有心情來玩?
而他們在這兒,前頭的,又會是誰?
他飛快的下了茶樓。
晏時玥一直跟着傩翁、傩母到了皇宮,然後才繞回來,一時人挨人,人擠人的,有一對男女,看打扮也是未成親的小情侶,被人擠着,險些撞在了他們身上,不住的道歉。
霍祈旌說了聲無妨,一邊略側身擋了一擋。
晏時玥正想趁機抱一把小腰,就覺得臉上一涼,面具被人給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