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上開始争議。
林弗建幾人,卻真的是心情複雜。
這位的路數,真的是,永遠料不中!無論如何都料不中!
屢出奇招、怪招、偏偏又極有效!
就如同許問渠之事,他們萬萬沒想到,如此說不清楚的事情,她居然硬說出了一個“鐵證”,本該鬧騰個三五天,甚至十天八天的事情,當場就解決了。
白鬧了一場,死了個人,連點水花兒都沒濺起來。
而如今之事,又是如此,她索性都不見招拆招了,甚至沒等事件發酵,就直指源頭。
南北分榜取士,虧她想的出來!
其實此事,最大的弊端是,可能會更加助長朋黨之風,但不管是對于皇權管控,平衡之術,還是對于處理當下的事件,都是行之有效的。
他們已經能看到結果了。
事情也确實如諸人所料。
此事,朝上差不多通過,然後内閣商議出結果,定下種種細則,很快就下了旨。
先批評了觸柱之人的志大才疏、心藏奸詐、鼓唱是非種種罪名……大意就是說,你特麽的屢試不第是你自己沒本事,結果你自己考不中,後來又是因爲父喪才沒考,卻把怨怼之心對準朝廷,甚至還妖言惑衆,鼓動學子在這當口鬧事,這事兒朝廷不背鍋!
然後又小提了一筆諸人的盲從,一筆帶過之後,分析了一下南北的差異,說明不是我們不取你,是整個北方确實不及南方。
但,随即因“平相”爲之請命,并考慮到種種原因,下一科會試将采取南、北、中分榜取士制,之後還有一系列大儒赴北地講學辦學的優沃條件。
總之就是打一棍子給個甜棗。
因爲甜棗太甜了,棍子又是打在死人身上,所以這件事迅速平息。
又因爲此事其實仍是福娘娘從中調解,便有人,尤其是參與過的人,心有愧疚或者不安,開始著文立說,表示咱們秦州做爲福娘娘的家鄉,應該如何如何……
皆大歡喜。
最倒黴的就是那個帶頭鬧事的錢微之。
要知道,“妖言惑衆”在古代,是一個非常嚴重的罪名,不管他是不是迫于無奈,他激起了士子作亂,并引發了各地的連鎖反應,這麽嚴重的事情,并不是主惡死了就算的了。
之後,其兄長被流放,其姐被休棄、家中女眷被充軍,其母因年事已高,免于處置。
這件事反映到朝中諸人的眼中,就是……跟福晏做對的人,都會輸的很慘。
而此時,才剛查了個差不多的青未了:“……?”
所以我還查不查了?
轉眼就到了千秋節。
又是一整天的熱鬧,值得一提的是,晏時玥死拉着晏成淵下場,終于欣賞到了冷面爹的蹈舞禮,然後她又用眼神兒威脅霍祈旌,還跑到他面前跳,霍祈旌隻得下來跳了兩下……
他不是放不開,因爲蹈舞禮,本來就是上層社會的高級禮儀,并沒有什麽男人不能跳的說法,他就是簡單的……不會跳舞。
看他跟機器人一樣,晏時玥笑的整個人都在抖,又不能笑出聲,憋的小臉兒通紅。
結果明延帝坐在上頭看着她到處鬧騰,來了興緻,也下來跳了幾下……居然還跳出了幾分風流倜傥的味道。
她覺得,蹈舞禮如晏成淵、霍祈旌,四皇子這種……對,四皇子回來了,總之,這種比較冷硬的人,跳起來都不好看,但像太子、五皇子這種文人氣質的,跳出來就很好看了,明延帝單列。
她覺得明延帝好像幹啥都挺好看的,迷妹就是這麽盲目。
跳完了送禮的時候,大家各出奇招,她雖然跟明延帝說過送桑皮紙,但明延帝故意逗她,非得問她:“福晏,你的禮呢?”
幸好她早有防備,直接叫人拿上來一個盒子。明延帝叫人直接拿出來,卻是兩輛馬車的模型。
衆人素知她怪招疊出,看這馬車也沒什麽出奇,都很奇怪。
明延帝道:“這就是你的禮?”
晏時玥道:“對呀!”她上前一步,拿了起來,随着她把玩,兩輛馬車,居然迅速組合成了兩個金剛,威風凜凜的矗立着。
親,變形金剛了解一下?雖然此金鋼非彼金鋼,但是博人一笑足夠了。
明延帝笑着拿過來把玩。
她臨時找人做的,并不多麽複雜,明延帝試了幾下,也就慢慢的複原成了馬車。
然後他繼續逗她:“你就送朕兩個小小玩物?”
啊?晏時玥于是做了個捧心的動作,笑道:“還有福晏的一片孝心呐!”
明延帝哈哈大笑。
衆人配合的大笑。
福晏公主之盛寵無極,可見一斑。
而眼見這一幕,許多人互相交換着視線,下了決心。
必須拉她下水。
唯有身在局中,才能學乖,否則的話,永遠不可能明白許多該明白的道理。
隔了一日,朝上,閣老劉仲卿上折子,提請相爺掌管刑部。
理由當然是十分冠冕的,就說你既在其位,就要謀其政啊!
要不你就跟徐相一樣,輔佐君王,總領全局……這個明延帝當然是不會答應的,他要給的就是超然的地位。主要晏時玥也不會答應,這樣豈不是每天都要上早朝??
要不然你就專管一事,先曆練曆練。反正不能既無所事事,又手掌大權。
這個說法合理合規合法,連明延帝也不好批駁。
然後刑部尚書李進忠立刻表示,臣才疏學淺,加上我們刑部掌全國的刑罰政令等等,責任重大啊,我們急切的盼望着相爺去坐鎮啊!加上上一回聽相爺說了“手印”之事,我們聞所未聞,聞道則喜,相爺到我們刑部實在是太合适啦!
“李尚書言之有禮,臣附議!”
“臣附議!”
“臣也附議!”
被叫來的晏時玥,聽人細細的轉述了一番,心裏隻有一句話:喵的還真叫那人給猜中了!
她立刻表示:“諸位大人言之有禮,我全都聽父皇的。”
明延帝沉吟。
其實如果真要入六部,他更屬意她去戶部。
但如果現在這種情況下……他确實更屬意禮部,工部也可。
但偏偏朝臣沒有人提到禮部,他就道:“福晏太過跳脫,不宜去刑部。”
旁人感應上意,自然開始舉薦别的部門,工部、禮部……
然後明延帝道:“她縱去,也不過是學習。福晏,你的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