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現在事情暴露了,她不推托不撇清,直接認下,顯然也是把準了她的性情。
包括之前,一系列操作,也全都是把準了她的性情。
有一個人,暗中把你揣摩的如此透徹,然後對症下藥,爲自己謀求利益,想想還真是叫人硌應啊!
若是寇逸文不來找她,尹氏那邊,是絕不會與她對證的,那這事兒,不就成了?她根本都不會知道,她在其中起過什麽作用!
晏時玥冷冷的道:“你把所有事情,全說給我阿娘聽。”
晏容華噎了噎。
她擡起頭,眼淚汪汪的看了看孟敏,似乎是想向她求情。但孟敏本是聰慧之人,知道晏時玥發作,必定有個緣故,又怎麽會擅自開口。
晏容華等了片刻,不見孟敏說話,隻得開口,哽咽的道:“二伯娘别生氣,是我,我是真的傾慕寇小郎……”
她低聲說了一遍。
孟敏不由愕然:“那日在廟裏,你可是親耳聽到世子妃說,她們已經與孔家議親了!你這不是……”
“是我不好,全是我不好!”晏容華垂頭哭道:“我不甘心,我想試試,女子嫁人,後半輩子全都交付出去了,我是真的傾心世孫,很想嫁給他,我自從兩年前見過他一面,眼裏便再也容不下旁人了,殿下也明白的對不對?我隻求能跟他長相厮守,一時腦子糊塗就……”
晏時玥忽然沉聲道:“那你知不知道,武成侯府昨日牽扯進了一樁大案,是……”
她咽住不說,搖頭道,“你若當真這麽喜歡他,我就想辦法保下他,隻是……隻怕他要入贅了,你們家這個情況,倒也合适。”
不是她吹,她演技一開,不信的人沒幾個。
晏容華當時就是一呆,臉色都變了。
她失聲道:“真的?”
“是啊,”晏時玥皺着眉心,歎道:“茲事體大,多了我做不到,保下一個人,還是可以的。我阿娘一向疼你,我這就算是替阿娘盡一份心了,我馬上就進宮求情。”
她站起來就走。
晏容華臉色一白,顧不得許多,急道:“殿下且慢!”
“不行!”晏時玥道:“晚了就來不及了!萬一聖旨下了,還如何更改?”
晏容華已經完全被她牽着鼻子走了:“殿下,我……我何德何能,怎能叫殿下爲我做這種事……”
她截住她話頭,“我不是爲了你,我是爲了我阿娘。”
“不,不,”晏容華叩首道:“我,容華不能這麽做,這麽做……我怕連累了王府,還有我阿娘,我總不能因爲一已之私,就拖着家人牽連進這種事……”
她語無倫次的說了半天,忽然察覺到不對,一擡頭,晏時玥就這麽淡淡的看着她,目光中全是了然。
晏容華一時臉色劇變。
晏時玥淡淡的道:“你仰慕的不是他,是武成侯府吧?幾代單傳家資殷實的武成侯府??”
她一步一步的走了回來,聲音平靜:“晏容華,你若是爲了保命之事利用我,我會生氣但不會對你做什麽,但你爲的是利益……說白了,不就是貪心不足,想嫁一個最好的?難道我阿娘之前爲你撐腰造勢還不夠?你還非要嫁那個踩着我才能到達的高度?”
她冷冷的看着她:“處心積慮的利用我,如今事情敗露,還擺出無辜無奈的樣子……你不無辜,也不無奈,你隻是自私、貪婪。”
這番話說的太狠,晏容華的臉色難堪極了。
晏時玥道:“就算寇家沒有與誰議親,我也不會同意用欺騙的方式來謀求親事,更何況是現在?孔三娘又憑什麽爲你讓位?我與阿娘,又憑什麽被你利用?”
她頓了一下:“我不想多說,總之,今日寇逸文過來找我,我已經跟她說了,他們盡管與孔家議親,之前來晏府提親之事做罷!”
晏容華猛然一震,這才真的慌了。
她一頭撲到了地上,額頭當場嗆破,流出血來:“不要!殿下!不要啊!侯府都已經向我求親了,兩家子庚帖都換了,他們若是退了親,我的名聲就全毀了啊!殿下!求求你!求求你!你這樣我就活不下去了啊!你難道要逼死我嗎?我們怎麽說也是姐妹啊!”
晏時玥面色淡淡,不爲所動。
晏容華大哭着抓住孟敏的膝蓋:“二伯娘,求求你,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可是事已至此,孔三娘議親之事畢竟沒有人知道,我的卻是人盡皆知了啊!二伯娘……我不比侯府千金,家大業大,我一個喪父之人,若鬧出此事,我這輩子都不會有人娶了,求求你,伯娘,求求你……”
她哭的嗓子都嘶啞了。
她是真的怕了。
可是知道錯了?卻未必,她隻是懼怕那個後果罷了。
孟敏卻是眉頭緊鎖。
她也生氣。可是晏容華說的沒錯,武成侯府與孔家的婚事并沒有傳出來,沒有人知道,但侯府向晏容華提親,卻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晏容華本來就是喪父之女,又受晏亭月之事連累,這麽一鬧,不管侯府是來退親,還是不了了之……都會受人注目,那這中間的事情就瞞不住了,晏容華的名聲,可就盡毀了。
孟敏權衡了一下,便開口道:“玥兒,此事鬧成這樣,恐怕隻能将錯就錯了。我們也是王府,并不至于辱沒了世孫,容華她固然有錯,卻罪不至此,真要是鬧的她名聲盡喪……又是何苦來呢。”
“阿娘,”晏時玥平靜的道:“人的一輩子很長很長,幾十年,幾萬個晝夜,我不知道寇逸文會愛重孔三娘多久,但就沖他敢來找阿旌,我也相信他會對孔三娘好。拆散佳偶,成就怨偶,這不成。我不答應。”
“玥兒!”孟敏十分無奈:“你這個脾氣,太較真兒了!家裏的事情,有時候實在是較不起真來的,我也明白咱們愧對孔三娘,可是,如今陰差陽錯,已經如此……難道我們要看着自家人去死麽?”
晏時玥道:“此事本就是她一手造就的騙局,騙局什麽時候揭穿,她就什麽時候承擔後果,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