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時玥心情正差,一腳踹在門闆上,怒喝道:“哭什麽!”
林如屏哭聲一頓,晏時玥道:“我叫你們來是幹活兒的,不是叫你們來哭的!幹不了,滾!馬上!”
林如屏吓壞了,慌慌的爬起來,一邊抽泣一邊又去抱酒壇子,腳一滑險些又跪在地上。
晏時玥看着她,冷冷的道:“你再敢摔半個酒壇子,老子就要你的命,說到做到,不信你就試試!”
微帛本來就看不慣她,冷笑道:“我們主子堂堂皇公主,這個世上比我們主子尊貴的人,滿打滿算一個巴掌,我們主子都能沒白沒黑的忙活,你一個罪臣之女,倒來裝嬌小姐,哪裏來的臉?”
她指着那酒:“我可告訴你,這酒是連夜從旁處調過來的,本來就不夠用,你摔一壇就少一壇,我看你是大襲派來的吧,這是成心叫軍醫所沒有酒精用呢!若有傷兵來不及處理,怨誰?”
這個罪名可就大了。
林如屏渾身一抖,那個嬌弱樣子瞬間全收了,整個人就跟打了雞血一樣,跑的嗖嗖的,簡直力拔山兮氣蓋世。
有些人啊,就是欠收拾。
晏時玥冷冷的掃了院中一眼,滿院之人連頭也不敢擡,她這才轉身走開,走出沒幾步,就聽外頭有人道:“阿玥!”
晏時玥瞬間眼睛一亮,跑了出去。
她剛才還在想,晏時葳都來了,阿旌怎麽還不來呢?難道是受了傷?
一打眼看他滿身血污,晏時玥險些當場淚崩:“阿旌!”
“沒事,”霍祈旌溫言道:“我沒事,一點小傷。”
他拉着她向門邊避開幾步,在她耳邊,小聲道:“軍醫所忙的很,沒人幫我處理。”言下十分委屈。
晏時玥覺得,心都快叫他這一句給說碎了。
如果說之前那個冷峻少年,偶爾委屈一下很招人疼……現在這個陽剛沉凝的霍祈旌,尤其又一身血污的,說出這句話來,她真的當時就哽咽了。
她紅着眼圈,哽着嗓子,跟他道:“我……我沒有藥。”
“我有。”他緊緊的攥着她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我有藥,你幫我包紮好不好?”
晏時玥點了點頭,回去提了一壇酒精,就帶他回了下榻的小院。
這會兒所有人都被她差出去了,外頭親兵守着,院子裏一個人也沒有。
霍祈旌脫下甲胄,一邊道:“我得先換件衣服?”他看着她:“這裏有我能穿的衣服嗎?”
當然有。
她雖然不會做,但她會說啊!
都城裏看到什麽新鮮花樣她都會給他弄兩身,雖然大部分都送過來了,也大部分樣式都不能穿,但是既然她自己要過來,肯定會帶幾件的。
她小跑着出去,叫了兩個親兵來,提了熱水進來,一邊又從帶來的衣服裏,挑出來一件靛藍色的,穿在甲胄裏不會硌,而且柔滑吸汗,不會太悶熱。
她出來的時候,霍祈旌已經去洗了,她叫甲和把衣服給他送了進去,然後就撕了一件洗幹淨的裙裏,準備待會幫他包紮。
按理說紗布還應該煮沸消毒,可是現在也來不及了,而且這時的外傷藥是中藥粉,也可以隔開。
霍祈旌不一會兒就出來了。
她一擡頭就有點兒……怎麽說呢,耳熱心跳。
他還是個小少年的時候,她也見過他新浴方罷,可是那個時候,她的注意力隻在他那張臉上,隻覺得俊美柔軟,十分可口……
現在,少年還是那個少年,可是不知道爲什麽,她的注意力,全往身體上走了。
薄薄的衣衫下隐約看到贲起的肌肉,臂肌明顯粗壯了許多,腰線仍舊緊窄,束起的腰間能看出腹.肌的線條……真正的猿臂蜂腰,鋼筋鐵骨。
喵的,這家夥怎麽壯了那麽多?前陣子他回去的時候,這麽多機會,她爲什麽沒摸摸來?
霍祈旌輕咳了一聲。
晏時玥眨了一下眼睛,然後她也不好意思了,于是一本正經的道:“衣服合身麽?”
他看着她悄悄變粉的耳尖子,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自己的,然後含笑答:“還好。”
晏時玥迅速岔開話題:“在哪兒,快些,浸了水更要抓緊處理。”
霍祈旌比了比手臂上,晏時玥一看在上臂,拿起剪子就剪,他擋了擋,晏時玥道:“沒事兒,我帶來好多件,回頭再換。”
霍祈旌想了想,就放下了。晏時玥利利索索的剪開袖子,但到了要清洗的時候,她一下子就遲疑了。
她制酒精的時候,隻想着殺菌,心想疼也沒辦法啊……可現在,她才發現,疼,也是一個很嚴重的事情。
霍祈旌問:“阿玥?”
晏時玥咬着嘴唇,半天才道:“有點疼。”
“嗯。”
“很疼。”
霍祈旌就笑了:“良藥苦口,來吧,我受的住。”
“我受不住。”晏時玥眼淚汪汪。
她一邊在心裏瘋狂唾棄自己,特麽的這時候矯情個屁啊,别耽誤正事了趕緊來……一邊是真的心疼的直抽抽:“阿旌,我下不了手。”
霍祈旌忽然傾身過來,在她臉上輕輕親了一口。
晏時玥被他親的一蒙。
什麽時候霍祈旌會主動撩人了?她的眼神瞬間就犀利了,眼淚全收:“霍?祈?旌?”
霍祈旌并不算是一個善解人意的人,但她的心思都寫臉上了。他不由失笑:“沒有,半個也沒有,母貓不知道有沒有,反正女人是真的半個也沒有!”
晏時玥瞪了他半天,冷笑一聲。
然後她心狠手黑的開始倒酒精,包紮,動作利索。
霍祈旌含笑看着她。
其實他知道她會心疼。
可是,他就是想過來叫她看看,看她心疼,看她吃醋,看她鬧騰,看她……給他準備的衣服。
這麽久不見,她過的這樣豐富多彩,他也不是神,他也需要這麽一顆定心丸吃。
霍祈旌身上三處外傷,都不重,平時,以他的單兵做戰能力來說,能傷他的人真不多。但是戰場這種地方,蟻多咬死象,還是難免。
晏時玥也沒多問,包紮完了,她拿了大布巾來,幫他擦幹頭發,趁這個空兒,叫人拿了些吃的叫他吃了,然後抱了一床被子來,叫他在外間的榻上休息。
她打了水來沖洗幹淨甲胄,晾起來的時候,她從窗外瞥了一眼已經睡着的霍祈旌,感覺自己這個軍.嫂,也是很優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