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手腳能叫人必定不中呢?就算臭棚也隻是惡心人而已。”晏時蕤反問:“而且,他若要動手腳,就算能瞞的過你,許先生難道察覺不到?皇上呢?”
他拍拍她頭:“你不用擔心,皇上明顯是要用他們的,不會叫他們出事,林弗建是個聰明人,他也不會看不出來。”
他頓了一下:“就算有事,也是入仕之後的事了,朝堂上互相算計,在所難免,避不開的。”
唐時玥一想也是,她就去睡了,晏時蕤沉吟了片刻,就去找晏成淵。
晏成淵還在書房,晏時蕤開門見山的道:“爹,我在想,您要不要收唐時嵘爲義子?”
晏成淵皺了皺眉:“現在說這個爲時尚早。”
“不早了。”晏時蕤道:“皇上想用唐時嵘,是因爲他是玥兒的兄長,所以,兩人要麽都姓唐,要麽都姓晏。玥兒這邊,皇上明顯要她認祖歸宗,那唐時嵘這邊,必定也要有個說法……爹你認下他,是最合适的。”
晏成淵道:“焉知皇上要用的不是許問渠?”
“應該不是,”晏時蕤道:“爹,你信我,皇上必定要把唐時嵘用到秦州去,至于許問渠……我接觸了一下,這個人才華滿腹,胸有籌算,我猜皇上更屬意他留在長安。”
他溫聲勸他:“爹,唐時嵘爲人誠樸方正,與晏良籌不同,您不必擔心。”
晏成淵沒再說話,晏時蕤就退了出去。
其實唐時玥晚上早早睡覺,本來是真的打算去德善園的,她覺得她怎麽不得堅持三天再撂挑子?
但家裏人都沒叫她,等她醒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
唐時玥考慮了一下,覺得堅持一天和三天,其實也沒有太大的不同。
于是她就又睡了一會兒,直接起來吃午飯,吃完午飯,打發人把小果兒和小圓兒抱來,三個人一起撸了一會兒滾滾,然後唐時玥突發奇想,想吃威化餅……
于是她就帶着兩小隻和兩隻滾滾一起去了竈房,指導着劉太監做。
劉太監年紀不算大,白生生的,身量精瘦,唯獨有個螳螂一樣的肚子,顯然是個吃家。
唐時玥一邊指導,他就動手做,唐時玥帶着兩小隻玩一會兒過來看看,再玩一會兒又來看看,等看到第四回的時候,劉太監就已經把薄餅弄出來了。
然後再叫他的小徒弟打奶油,唐時玥想着明延帝和晏成淵都不愛吃太甜的,還叫人弄了山藥泥的,又砸了果幹和核桃碎做摻頭。
等孟敏找過來的時候,就見三個人站在竈房門口,一人捧着一個小碟子吃。
孟敏簡直無奈,過去收了盤子:“皇上來了。在東書房。”
唐時玥哦了一聲,洗了手,拿了兩種威化餅就過去了。
明延帝正坐在那兒喝茶,一邊看着她這幾日寫的字。
唐時玥把威化餅往桌上一放,人就偎過去了:“阿耶!我都好長時間沒見你了,想你想的不行。”
明延帝挑眉笑道:“守着你親爹,還想得起朕?”
這話酸的,唐時玥都樂了,抱着他胳膊蹭了蹭,才拿了威化餅叫他嘗。
她叫人打了一些銀制的小叉子,比現在的水果叉要多一個齒,吃點心非常方便,明延帝嘗了嘗:“不錯。”
“不錯吧!”唐時玥很高興,“你們都喜歡吃這種又酥又不太甜的點心。”
明延帝點了點頭。
唐時玥有點奇怪,看了看他臉色:“阿耶,你不開心嗎?”
明延帝不答,手壓在她腦袋上,半晌才道:“你還記不記得,那個害你的珍答應?”
唐時玥點了點頭,明延帝低聲歎道:“朕原本隻當是尋常的宮闱陰私,回去之後,就抓了她身邊的嬷嬷,查不出什麽來,索性把她也抓了。她招供是與永和宮中一個太監結對……”
他頓了一頓,改口道:“與一個太監是同鄉,而那太監因辦事不力,被朕下令處死,她因此記恨,才要殺你。而那藥是那太監的兄長給的,連太醫也查不出病因。”
“但是朕着人去抓那個‘兄長’時,卻怎麽都找不到此人,而且調查之下,那太監根本就沒有兄長。直至此時,朕也未曾察覺不對,隻是因爲這些人害了你,朕心深恨之,便下令徹查。誰知道……”
他長歎了一聲:“誰知道成淵前兩日抓到的人中,竟有那人!朕因此生疑,叫人查那人的家中,找到了一小瓶秘藥,找了死囚試驗,隻要一滴,隻需片刻,便可令人猝然死去,查不出死因。”
唐時玥愕然看他。
明延帝聲音發飄,“朕今日方查了宮中脈案,朕的六郎,三公主……”
唐時玥心疼壞了,握住他手,“阿耶!阿耶你别難過。”
明延帝微微閉目,半晌才道:“這些人是何時混入宮中,朕一無所知。若不是機緣巧合,玥兒你有怪夢示警,隻怕直到今日,朕仍毫無察覺。”他苦笑搖頭。
看他的神情,唐時玥一時真的不知要如何安慰。
她輕聲道:“可是,他們爲什麽要這麽做?”
明延帝道:“那山位置特别,離西城門很近,但路程較爲僻靜。朕猜測,這些反賊應該是選了那一處盤踞,伺機圖謀不軌,也不知已經盤踞了多久。”
唐時玥握緊他手,忽然問:“六爺和三公主,這是多久的事情了?”
明延帝微怔,“三公主若是活到現在,也有十八了,六郎與五郎同年,死時尚不滿周歲。”
也就說,最晚的一次也有十三年了。
唐時玥道:“有沒有可能,這些人在發現銀礦之後,就放棄了害宮裏的人呢?”
她靜靜的看着他:“阿耶,殺皇嗣這種事,不像是一種手段,更像是一種報複。但是一無所有的人什麽都敢做,坐擁金山的人,舍得拼命的就不多了。”
雖然她這個猜測毫無依據,但不得不說,她這麽一說,明延帝心裏安定了許多。
這種身邊有虎狼窺伺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