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時玥叫人捧着淺盂,先叫長公主看了,又轉着圈,依次請人看。
直到很多人都看了,她才徐徐的道:“我之前說過,我們玥坊的精油,是花葉的精華,它是一種‘油’,而油,跟水是不會融在一起的,跟藥粉什麽的,也不會融在一起,加進這些東西之後,是很容易看出來的。”
她微微一笑:“所以想在我們玥坊精油中動手腳,是不容易的,這就跟魚目不能混珠是一個道理。以後大家可以放心買,放心用。”
宅鬥必備啊親!旁人害你不容易喲親!
這個結果,連長公主也覺得慶幸,否則的話,她還真不知要如何收場。
她緩緩站起:“是本宮莽撞了。”
唐時玥微笑回身,風趣的道,“這是殿下疼我了,今兒這事,有殿下大駕光臨,足令我玥坊精油揚名,雖則殿下不稀罕,但恩福心中感激,改日定爲殿下專門調制幾瓶精油送上。”
她笑眯眯施了一禮。
花花轎子人擡人,她說話好聽,長公主自然也要投桃報李:“你是福娘娘,自有上天庇佑,本宮也是占了你的光,才知身邊有小人作祟,但本宮仗着年長,你這孝心,本宮就收下了。”
兩人友好的商業互捧了一番,唐時玥這才送了長公主上車,轉頭就悄悄叫了微欣:“找人跟着,看她之後去哪兒!”
回身,她又把小繡娘叫了過來:“諸位,方才瞧的是魚目,現如今,請諸位再瞧瞧‘珠’。”
大家張目一看,就見那小繡娘右邊臉,白嫩細滑極了,尤其襯着左邊的紅斑,更顯得剝皮雞蛋一般。
衆人發出了一陣陣的驚歎。
唐時玥目的達到,這才向衆人團團拱手,示意大家可以散了。
這個時候,裏頭的孟丹随也已經與那些貴婦人寒喧完畢,又各送了一些小東西,送了諸人出門。
忙完了再看看唐時玥,孟丹随長籲了一口氣。
他來的時候滿心擔憂,結果……不但沒事兒,人家還趁機炒了一把熱度!?而且顯然她之前就知道,精油一倒出來就真相大白,叫那個小娘子出來,純粹就是打廣告的。
他滿腔佩服無法言喻,隻能盡付于一個大拇哥了。
…………
永康長公主一上了馬車,臉色就猛然沉了下來。
有人在她的精油裏加了東西。
能做到這個的人,一隻巴掌掰不完就數完了。她身邊伺候的全都是跟久了的老人了,再說了,她一個老婦人,讓她長些紅疹根本沒什麽意思。
隻除非是想……借刀殺人!
想想昨兒莫名其妙忽然上門拜訪的安王妃,一個勁兒的誇她皮膚好,還看了她的精油,把她的人支使的團團轉,那種種詭異舉止……
呵呵!
可真是好的很!看來她真是太好脾氣了,安王妃居然敢找上門來,這麽算計她!
雖然安王府勢大,晏成淵也是簡在帝心。可是永康長公主這一口氣,實在是咽不下去,她不住的撫着胸,忽然想起了方才的顧九行。
她一下子下了決心,一甩手:“去安王府!”
安王府中,老王妃正跟晏亭月依偎在榻上。
晏亭月雙眼紅腫未褪,低聲問老王妃,“祖母,這樣真的行嗎?”
老王妃摩挲着她的頭發,一邊緩緩的道:“亭月,你要記住,做大事之前,一定要考慮好後路。唐時玥那個小蹄子,現在正得皇上的寵,跟她正面對上,十分不智,所以,才應該找一個她不敢得罪,得罪不起的人去對付她,能成,自然是好,不成,也與我們無礙。”
晏亭月緩緩點頭,半晌才道:“可是祖母,難道我以後隻能這樣了嗎?”
“亭月莫急,”老王妃道:“你是安王府的孫小姐,禁軍統領的女兒,你在這長安城仍舊高高在上,衆星捧月,就算沒有皇貴妃,又能怎麽樣?誰還敢惹你不成?你要自己想開些才是。”
“祖母。”晏亭月咬着牙根道:“亭月隻是不甘心。若是别人也就罷了,偏偏是那個小賤蹄子,等她失了聖心,我必将她千刀萬剮,方解我心頭之恨。”
兩人正說着,忽聽人報,永康長公主到了。
老王妃先是一愣,随即,臉色就變了。
她人老成精,立刻就想到,永康長公主這個時候過來,必是事情有變。
老王妃沉吟了一下,趕緊叫貼身婢女,“小松!叫老二媳婦來待客,跟她說我身體不适,不能見客!”
于是永康長公主被引進來之後,接待她的就是孟夫人,孟敏。
永康長公主不由冷笑:“你婆母呢?”
孟夫人施了一禮,一邊道:“母親身體不适,殿下……”
長公主冷笑一聲,“你婆母可真是做得出來!居然把你推出來頂缸!”
孟夫人一聽這話頭不對,趕緊陪笑道:“殿下,可是有什麽誤會?”
“沒有什麽誤會,”長公主并不打算爲難孟敏,就道:“本宮是特意來探病的,你婆母既然說病了,本宮現在就去探望她,頭前帶路吧!”
孟夫人愕然,“殿下,母親說……”
長公主道:“不必多說,帶路就是!”
說是叫她帶路,她已經當先而行,直接進了老王妃的卧房。
見到祖孫二人,長公主呵笑一聲:“嬸母,昨兒你上門,還見你精神不錯,今兒怎麽忽然就病了?”
老王妃的臉色實在難看的曆害。
她勉強笑着道,“夜來着了涼,現在還起不得身。”
“是嗎?”長公主就坐下了,看着她道:“我知曉嬸母生病,特意來給嬸母講個笑話的。”
她也不等她回答,就自顧自的道:“嬸母也知曉,我近日愛用玥坊的精油,誰知昨兒一用,臉上竟生了一些紅斑,嬸母瞧瞧,可是不是?于是我今日便差了人,想去玥坊要個說法。”
“說起來,那玥坊的坊主,就是聖上親封的恩福郡夫人,倒是個十分懂事的好孩子,我與她一見如故,本想着事情就這樣算了,誰知道被她點出來,我才知道,精油瓶中,竟是被人倒進了藥水……”
她冷笑連連:“若不是恩福聰明,我們兩人隻怕要掐起來了。恩福向來得皇上寵愛,我也要落個不是的……隻是我實在想不通,我也一把年紀了,究竟是誰費盡心思的在瓶中放了藥水,這爲的是什麽?難道隻是爲了叫恩福瞧瞧我這副糗樣麽?”
她呵呵的假笑了兩聲:“嬸母,你說這個笑話好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