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小師父時不時的調.戲,她也是非常适應了,低頭鈎着毛線,一邊又問:“師父,你還要去府城麽?”
院試是三年兩次,在每州首府舉行的,由各省學政主持,通過之人,就是秀才。
這才算是邁入了“士”的第一步。
因爲甘霖府本來就是秦州的首府,所以就省掉了來回的奔波。本來唐時嵘他們商定府試過後,要是中了,就直接留在府城等待院試,可是因爲疫情的事情,幾個人不放心,商量着回來看看。
唐時玥早就料到會這樣,所以一接到喜報,立刻就叫人快馬加鞭的送了信去,跟他們說不用回來了,她立下大功活蹦亂跳,再說都是縣君了,收了一大堆的金銀珠寶,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但她也明白這種“道理我都懂,但是我就是不放心”的心情,所以在信中表示,等她忙完這幾天,會過去看他們。
本來也的确打算過去的,誰知道會出事。
唐時玥就搖了搖頭:“我本來想去的,但是我家蘇老頭說傷筋動骨一百天,最好不要出遠門,就算了。”
喬桑榆點了點頭,猶豫着想說話。
唐時玥問:“怎麽了?有話就說。”
喬桑榆輕聲道:“我想去告那畜生,拿回我的嫁妝銀子。”
唐時玥微怔:“嗯?”
每逢院試之前,學政都會巡查地方,審理關于學子的案件。
因爲生員有見官不拜、不服差役、免除租賦的種種特權,地方官裁處時處處掣肘,所以學政在各道考試結束之後,都要還署放告,允許百姓控告那些魚肉鄉裏、橫行霸道的不法生員,以整饬學風。
所以要告讀書人,就得這個時候告,才最有可能得到公正的判決,輕則懲戒,重則斥革。
喬桑榆恨恨的道:“那畜生不是以童生爲榮麽,我偏要在這個時候告他!我打聽過了,他也過了府試,是第四十四名。”
唐時玥嚴肅的點了點頭:“好!該告!人證什麽的都準備好了?”
喬桑榆點了點頭:“全都準備好了。
“不錯!”唐時玥忽然把扇子一擡,托起她下巴:“隻是阿榆,學政巡查這種事,我都不知道……這麽好的主意,是誰給你出的?”
喬桑榆的臉,當時就紅了。
她站起來,飛快的道:“我想起來玥坊那邊還有點事我先走了!”
她小跑着走了。唐時玥就叫人把夏餘晖叫來了。
夏餘晖這陣子忙到腳打頭,來的時候一頭一臉一身的灰,一進門啥也沒說,先灌了幾杯茶。
然而他的小東家并沒有感動,她一臉嫌棄的指着門口:“夏先生,請站到那邊去,你一動灰塵就到處飛。”
夏餘晖才不,他就在椅中坐下了,還特意振了振衣襟。唐時玥捂着鼻子自己走遠了,站在門口道:“你收拾收拾,陪阿榆去府城。”
夏餘晖一愣。
他當然知道喬桑榆要去幹嘛,表情變了幾變:“可是我手頭……”
“交給别人,”她不在意的道:“不是我說你,事必躬親,累死也幹不完。”
夏餘晖瞪她:“你說的輕巧,能交的我早交了,這些都是重要的事……”
“有多重要?”唐時玥一挑眉:“你就說你現在抽手走了,最壞的結果能有多壞?是我會死?你會死?我們沒錢要讨飯了?”
夏餘晖啞口無言。
“還不承認是自己想不開。”唐時玥給了他一個嫌棄的小表情:“做人要懂得取舍,我還是很期待你叫我師父的那一天的,到時候我再寫了字兒叫你圈,你不給我圈還擺那種表情給我,那就是不敬尊長,我不但不用重寫,還可以打你手闆子!想想就美滋滋。”
夏餘晖張了張嘴,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麽,搖頭失笑,提步走了。
唐時玥坐在那兒喝了兩杯茶,道:“好無聊啊……”
這聲音配合着剛才夏餘晖那累成狗的德性,簡直聞者流淚見者傷心。
唐時玥又向天大叫:“丁小眼!”
丁小眼默默的躍下來,唐時玥道:“走,咱們去鎮上看看新屋子!”
從聚寶村到鎮上的路已經修好了,這都不是鳥槍換炮了,這是鳥槍換原.子.彈,馬車一上去那種平穩又快速的感覺喲,簡直舒服透了。
鎮上主幹道的路也已經修完了,水平寬敞的大路上,古色古香的建築,古人來來回回,推車挑擔,叫她有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不過就是馬蹄點地的聲音,咚咚咚的實在是太響了,聽的人直替這馬兒腿疼。
唐時玥頓時就來了靈感,想起民國劇裏的黃包車,然後又一連串的想起現代的三輪車……于是她就在車上拿了筆,畫了黃包車,三輪車,四輪車……區别就是前頭一個人蹬,或者兩個人蹬。
一個人蹬的,後頭可以弄成大椅子,可以坐兩三個人,然後車篷子罩起來,前頭可以安紗門,兩個人蹬,後頭就可以弄成類似馬車的樣子了。
隻要有了這種路,這種東西,自然會有無數的工坊,弄出無數的花樣兒,她現在隻是提出這個想法,縮短這個進程。
等到了地方,也差不多畫完了,下了馬車,本來随手就想叫他們拿給趙構,想了想,又問丁小眼:“丁十八那邊怎麽樣了?”
丁小眼一看圖紙,就知道是要做東西:“那邊已經可以了,來了二十個工匠,加上新收的學徒也有上百人了,如今正幫着這邊工坊做風扇。”
唐時玥就把圖紙給他:“叫他做這個。”
丁小眼笑着應了。如今護龍衛就他自己,他并不敢擅離,就叫青未了安排的人送了過去。
唐時玥這才有空打量她的新宅。
新宅挂了“霍府”的牌子,朱漆的大門,門口是八字牆。
她一直就喜歡四合院兒,石屋也算是這種格局,但這種三進四進的,才更加有四合院的感覺。
正院的錦鯉池和花壇全都弄好了,垂花門外頭也都種了樹,外頭水泥鋪的平平整整,裏頭仍舊維持原樣,青磚鋪地,韻味十足,甚至連她練字和練武的地方,洗澡間什麽的,也都給弄好了。
唐時玥心裏頓時就舒服了,霍祈旌還是蠻了解她的麽,弄的挺合她心意的。
再進去看看,裏頭家具什麽的,也都弄的差不多了,甚至還安了風扇,完全可以不拎包就入住了。
唐時玥就道:“空出一個房間做小藥室,需要什麽,等回頭你去問問我師侄……”她一邊說一邊就樂了,這邊濟世堂的掌櫃兼坐堂大夫,是蘇濟的徒孫,要叫她小師叔的。
對,不叫師姑,都是叫小師叔,那老頭兒才五十多,長了一張挺顯老的臉,一叫小師叔,她就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