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哭一哭就好像倒垃圾一樣,哭完就覺得整個人神清氣爽。
喬桑榆還緊緊的摟着她,拍着她的背,不住的柔聲安慰……然後她就聽她的小師父糯糯道:“阿榆。”
“嗯?”
“阿榆,”她抽開身,一邊打着哭嗝一邊道:“你的胸,嗝,挨着好軟哦!等我長大了,嗝,不知道能不能有這麽軟……”
喬桑榆:“……”
她臉紅的要滴血,瞪着她想說什麽,又羞窘的不知道能說什麽,隻能跺了跺腳,站起來就往外走……結果推門一看,門口居然還有好幾個人,正沖着的夏餘晖正眼睜睜的看着她。
喬桑榆更是羞不可抑,捂着臉飛也似的跑了。
夏餘晖頗爲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咳了兩聲,想說句什麽給自己解圍,結果打眼一看,那幾個人都直挺挺站着,一點要回頭的意思也沒有。頓時就咽了回去。
屋間裏,唐時玥還挺無辜:“跑什麽,我又沒說什麽,臉皮這麽薄,嗝……”
她提着壺出來想燒點兒水,結果一眼看到門口杵着的幾個人。
唐時玥頓時瞪大了眼睛,氣急敗壞:“你們在這兒幹什麽!你們是有毛病嗎!一夥大男人站在外頭偷聽我們說話!你們這夥小人!聽牆角!不要臉!”
孟二少委屈壞了:“我這不是看你哭了……”
“誰哭了!”唐時玥更是惱羞成怒:“誰哭了,你才哭了!我才沒哭!”
她氣的想踢他,又顧忌到畢竟沒那麽熟,強行收住。
青未了迅速上前接過水壺,夏餘晖趕緊轉身去找吃的……隻有任東呆呆的一時沒回過神兒來,被她遷怒,惱羞成怒的踢了好幾腳。
孟以求在旁連連拱手:“阿玥當然沒哭,是我哭了,我一看結了痂我内心百感交集,死裏逃生,我就哭了……我哭了好半天呢,阿玥才沒哭,阿玥這麽英明神武怎麽會哭呢……阿玥是不會哭的。”
強行挽了尊,唐時玥終于哼了一聲,轉身進了房。
任東這才回身,去給她打了水來,“師娘,洗把臉。”
唐時玥就洗了把臉,青未了給她倒了茶,她雙手捧着,然後青未了幾個,這才依次彙報村裏的情形。
第一次沒成的隻有三十來個,已經都補種了,也都成了,目前看起來沒有危險。
唐東子幾個,都妥善的照顧着,目前的情形也都穩定下來了,看上去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而且唐東子這個人,确實也是個聰明孩子,有他在,幾個孩子都挺穩的住,甚至家人過去,還能安慰他們幾句,情緒也都是穩定的。
唐時玥點了點頭,又道:“等回頭你見了丁九,叫他過來找我,我有件事情找他。”
青未了就示意任東,任東出去,不一會兒就叫了丁九進來,唐時玥道:“有件事情,不知能不能麻煩你們查查,因爲他們都常在村裏,人人都認識,做起來不方便。”
丁九默默看了她一眼。
他現在對唐時玥的禀性十分了解了,什麽不方便啊,就是想叫自己人歇歇!她就是嘴上說的客氣,支使他幹活的時候,從來沒客氣過。
丁九就道:“你說吧,能辦的一定給你辦。”
唐時玥道:“就是那個唐時進,第一個嚷出‘天花’的那個人,我總覺得這個人有點古怪,我們之前還見過他的,你還記得不?我想叫你幫忙查查,他在這件事中,做了什麽。”
這事兒簡單,而且她這麽一說,也确實需要查查的。
丁九就點了點頭,抽身退下了。
唐時玥總覺得好像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沒有做,她擡頭問:“我是不是忘了什麽事?”
青未了和夏餘晖迅速的翻着記錄。
這是唐時玥帶出來的習慣,好記性不如爛筆頭,所以兩人現在都随身帶一個線縫的小冊子,插着一根黛筆,随時把需要的東西記下來。
兩人都翻了一遍,甚至連孟以求也想了半天,都說:“沒有,都辦好了。”
唐時玥也是真的累壞了,就擺擺手:“成,那休息吧,大家都早點休息,明天還得去鎮上幫忙。”
…………
而此時,幾百裏外的府城之中。
有人拍響了宅院的大門。
這大晚上的,不是做客的時辰,夜讀的幾人都有些吃驚,互看了幾眼。
阿甲進來禀報:“許先生,是呂蒼,他說有急事,要見先生。”
許問渠皺了皺眉,直接道:“就說我睡下了。”
話音未落,卻聽到外頭,有人高聲嚷嚷道:“東風縣爆發了天花瘟疫,你們當真不知?”
靜夜之中,這個聲音傳的很遠。
幾人悚然動容,幾乎是一齊擱下了筆。
不一會兒,呂蒼便被人請入,他也不賣關子,便道:“你們東風縣城,爆發了天花之疫,聽說已經死了近百人,全城都已封鎖,鄰縣也是緊閉城門……”
他假惺惺的歎氣:“我一得知此事,便急急趕來告訴你們一聲,你們的親人故舊許在那一處,也不知情況怎麽樣了,我都替你們擔心。”
這個呂蒼,就是許問渠之前說過的,縣試時激他之人。
兩人是同窗,當時都極有才名,但許問渠爲人,比呂蒼内斂些,所以當時很多人都認爲,他的學問是不及呂蒼的。
而縣試時呂蒼自份必得案首,卻故意激他說出那句話,最後卻是許問渠得了案首,而他隻得了第七名,從此,他就恨上他了。
而許問渠扶搖直上,連得四元……他卻折在了鄉試上。更是恨意交加。
幸好後來許問渠出了事,直叫他欣喜不已。
可他之後應鄉試,接連兩次未中。
鄉試不比縣試,鄉試是三年一回的,他又不是廪生,沒有廪饩銀子拿,無奈之下,隻得先開了一個私塾謀生。
這一回,也是帶着兩個弟子過來應試的。
來之前,就聽說許四元的弟子拿了一個縣案首,于是着意打聽,然後找上門來,張口就要借住,被許問渠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如今,卻偏偏在府試之前把這個消息告訴他們,用心奸惡之極。
卻偏偏有效。
就連許問渠都慌了神,急道:“阿甲,此事你們可聽說過?”
阿甲一個遲疑。
許問渠幾個人閉門讀書,他們卻是要在外頭走動采買的,當然聽說了東風縣的疫情,心裏焦急,可畢竟離的遠,雖然拼命打聽,也沒有更多的消息。
許問渠一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了,霍然站起,臉色都變了:“我馬上回去。”
唐時嵘道:“師父,我也回去!”
阿甲啪的一聲跪到了地上:“幾位,唐小娘臨走之前千叮萬囑,叫咱們無論如何要保你們府試順利,再說如果真的有瘟疫,你們回去也是于事無補,正應該避開險地,保全自身才是。”
唐時嵘急道:“我家人還不知怎樣,我怎麽能置身事外!”
唐俊琛也道:“府試年年能考,我須得先知道我爹娘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