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時玥看出來了。
她眉頭一凝。合着她還非得跪舔他是吧?平常對待就成了錯,避個嫌還成了大錯特錯?這特麽是怎麽慣出來的公主病?
她還是草率了,應該換一家來合作的,哪怕不如孟家,事兒少就成。
她面上淡然道:“我還有别的事情要做。”
孟以求微笑着道:“不知是什麽事情?”
“工坊的事,”唐時玥道:“跳棋玩過嗎?麻将見過嗎?還有其它的東西。”
孟以求又是一愣,半晌無語。
原來她不是故意晾她,還真有事,對啊,她手頭不止一個玥坊,還有酒坊,工坊,據說福壽酒和跳棋,也已經送進宮了,前景可期。
工坊孟家沒有,酒莊也不歸他管,但對這種天底下獨一号的酒,家裏未必不動心!
孟以求這下是真沒脾氣了,他想說就不能叫那個夏餘晖去管工坊麽,但想也知道說出來肯定會被她怼回來,她要是真稀罕見他,這種順水推舟的事兒,根本不用他開口。
所以他隻能善解人意的點了點頭:“明白了。”
他搖了搖扇子:“不知這工坊,我能不能去瞧瞧?”
目前做的跳棋麻将什麽的,其實在工藝上都沒什麽好保密的,唐時玥隻道:“随你啊。”
正說着,韓翼也過來了。
他過來過節,又同她商量,想明天再去蘭州,唐時玥對他的主動表示了贊賞:“不錯,不用撥就會轉了。”
“那是,”韓翼嘻皮笑臉:“咱是什麽人,一回生,二回熟!”
一邊說着,他靠她近些,對她偏臉示意那邊的孟以求:“那個,娘們兮兮的,什麽玩意兒?”
唐時玥噓了他一聲,韓翼笑嘻嘻的也沒再說,就從她桌上抓了點心吃。
後頭,孟以求艱難的保持了翩翩風度,假裝沒聽到……看兩人這個熟不拘禮的架勢,那男人一身的江湖氣,原來這小娘子喜歡這種人?怪不得對他如此的不假辭色!
今兒畢竟是元宵節,葉婆子做了一大桌子菜,還搓了湯圓,吃過飯,韓翼就告辭走了,再一轉頭,唐時玥也沒人了。
孟以求也不能挨個屋子找人吧?
他隻能坐着跟夏餘晖聊天:“之前家裏有人借住時,唐當家也是這樣?”
夏餘晖笑眯眯的道:“你是問雁郎君和盛小郎吧?”
他笑了笑:“東家向來是這樣的,她一般不會特意招待你,但也不會限制你做什麽,反正就是但凡麻煩的事兒她都不幹,所以你想在這兒做‘客’隻怕不容易。”
“哦!”孟以求微笑道:“這樣才自在,我就喜歡這樣,不知我能不能在這兒多住幾日?”
夏餘晖又笑了笑:“家裏沒有客房,也不方便留人,你想借住也可以,可以住武館那邊。”
孟以求就問:“武館?是隔壁的嗎?也是唐當家開的?”
夏餘晖搖了搖頭:“是祈小郎,東家的未婚夫。”
未婚夫什麽的,孟以求挑眉:“祈?”
“對啊,”夏餘晖笑了笑:“祈小郎功夫好的很。”
兩人就這麽泛泛的聊着,夏餘晖看起來知無不言,但其實……一點關鍵問題也沒說。
然後一個梳着卯發的小女孩兒悄沒聲的進來,拿了一張紙,一支螺子黛,細聲細氣的道:“夏先生,祖祖問,魂字怎麽寫。”
夏餘晖就給她寫了,不一會兒,小女孩兒又進來了:“祖祖問,騙怎麽寫。”
夏餘晖仍是問也不問的給她寫了。
孟以求實在是看着稀罕:“這是?”
夏餘晖拍了拍小孩兒的頭:“來,跟客人說,你叫什麽?”
小孩兒道:“我叫喬晨曦。”
喵的,誰問她名字了!孟以求索性也彎下腰:“哦,是晨曦呀?祖祖是誰?”
小晨曦道:“祖祖就是祖祖,祖祖是阿娘的師父。”
“哦!”孟以求懂了,“這是唐當家徒弟的女兒?”
夏餘晖笑道:“孟少真是聰明。”
孟以求道:“唐當家這是在做文章?不對,在寫信?”
夏餘晖笑而不答,孟以求就搖着扇子站起來,牽住了小晨曦的手:“晨曦,帶我去見祖祖好不好?”
這要是祈陽或者小瑤兒,絕沒這麽好哄,但小晨曦本來就有點呆兮兮的,就點了點頭:“哦!”
然後她就領着孟以求去了廂房,夏餘晖也不阻止,在外頭等了片刻,看孟以求沒有被趕出來,他就抽身走了。
要知道,他也是很忙的呢!
酒坊明天就要重新開工,他還有一堆事情要做呢!
孟以求畢竟也是大家公子,是不會去看人家寫的信的,所以一進去,他就往旁邊一坐,搖着扇子笑道:“左右我很閑,若有不會寫的字,可以直接問我,豈不是省了小孩子跑腿?”
他外表風度翩翩,心裏卻多少有一點兒“你這麽能耐原來不會寫字”的小竊喜,可唐時玥全不在意,頭也不擡的道:“謝了。”
孟以求就坐在了一旁,隔了沒多大會兒,她就問:“熱怎麽寫?”
孟以求就拿起螺子黛,給她寫了一個,把紙轉正,看着她摹上,就這麽一問一答,她也不招呼他,渴了他就自己倒茶,餓了自己找東西吃……孟以求覺得,他好像已經知道要怎麽跟她相處了。
不過這小娘子,确實有意思。
他見過的小娘子,在他面前,哪個不是花盡了心思表現,好像一個個全都飽讀詩書,琴棋書畫皆通,可她倒好,不會寫就是不會寫,坦然的不行。
可見是真的不在意他。
她是在給那個“師父”寫信吧?
孟以求皺了皺眉心,不知道爲什麽,還有點子莫名其妙的小失落。
唐時玥花了整整一下午工夫,才寫完了那封信。
孟以求全程在旁邊陪着,磨墨遞紙,斟茶倒水,妙在時機的把握總是恰到好處,周到又妥貼,伺候的唐時玥舒服極了,暗暗決定以後不再嫌棄他的公主病了……不發病的時候簡直奏是一枚暖暖小可愛麽!
第二天,唐時玥就開始做之前想好的湯料塊。
雖然霍祈旌說了,大軍駐紮的地方,其實并不像她想像的那樣在海邊或者海上,但在軍營裏做飯怎麽也不會太方便。所以肉松、湯料塊這種東西不怕多,多做些,他還可以送送人。
霍祈旌這種惜言如金的冷漠性格,也許共曆生死之後能交些真正的朋友,但在初見面時,是很難與人相處融洽的,到時候吃人嘴軟,多少會有點用處吧?
抱着這樣的想法,唐時玥請了好幾個幫忙的人,做了幾大鍋,到時候可以把做法也附上,一起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