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時玥過來看他,恰好聽到唐俊琛在感慨:“玥兒的心機,真是太厲害了!一個小娘子這麽厲害,将來誰敢娶?一不小心就是個河東獅啊!”
呵呵!你才河東獅!
唐時玥于是微笑道:“先生回來啦!”
唐俊琛一回頭見是她,吃了一驚,麻溜兒退開,一邊偷看她的表情,見她笑眯眯的,以爲她可能沒聽到,就松了口氣。
許問渠嗯了一聲。
他還挺喜歡她這個自然而然的“回來”倆字兒的,好像這裏才是他的家。
他便笑道:“玥兒,我叫忘書送過去的東西,可見了?”
他回去的時候,唐時玥給他收拾了一車子的土特産,然後一回去,他爹娘聽說他重新興起了科舉之心,而且還消了硬杠蔭監例監的念頭,險些沒痛哭流涕,對傳說中的唐時玥,也是感激不盡。
所以回來的時候,帶了不少女兒家的東西,專送給她的。
“收了,還沒來的及看呢,”唐時玥道:“我剛回家,聽說你回來了,先過來看看你。”
“嗯,”許問渠笑道:“你不是嫌我這兒沒話本兒,我叫人給你買了一批,你到時看着玩兒。”
“真的?”唐時玥大喜:“謝謝先生!”
唐俊琛也很感興趣:“師父,你還給玥兒買了話本兒?不知是……”
許問渠微笑着看了他一眼,唐俊琛瞬間消聲,縮了回去。
許問渠這才又轉回來笑道:“聽說你又弄出來了一個新鮮東西?叫腐竹?”
“嗯,”唐時玥道:“中午做給你吃,還有豆油皮,我們連吃了好幾天,都吃絮了,單做給你吃吧。”
許問渠笑着點頭。
然後就聽唐時玥十分拉仇恨的感歎:“賺錢真的好容易啊!賺錢的門路真的好多,要不是這些門路都挺累人的,我都不舍得教給别人!”
許問渠:“……”
唐俊琛忍不住道:“你這話出去說會被人嫉妒死的!”
“不遭人妒是庸才嘛!”唐時玥就笑眯眯的看着他。
唐俊琛十分無辜的回視,好像剛才在背後吐槽她的不是他似的。
于是唐時玥從懷裏取出來幾張紙:“先生,拜月節的時候,你的弟子都寫了詩,你幫我瞧瞧寫的好不好。”
唐俊琛一愣,然後就是一聲慘叫:“玥兒,不要啊!”
他沖上來想搶,被許問渠一眼瞪了回去,于是捂着胸口耍寶:“玥兒,你爲什麽要這麽對我……”
“因爲我是河東獅啊!”唐時玥笑眯眯的拱火,内心頗有一種熊家長的得瑟:“宗兄寫的最快了,還跟我保證不是敷衍我,你覺得呢?”
許問渠有點兒好奇,展開一看就呵呵了,然後他合起紙,啪的往桌上一拍。
四人齊齊垂手。
許問渠站起來,背着手,正要訓斥幾句。
就聽唐時玥在旁邊笑道:“先生呀,等你成王成家,你給我寫個什麽吧?你看人家杜工部就寫了公孫大娘舞劍,連曹植也寫了洛神賦……”
她看着他:“松花蛋你都寫了,别跟我說我還不如松花蛋?”
許問渠:“……”
她一臉憧憬:“我跟你說,你就用盡所有漂亮的詞,把我寫的天上少有,地下沒有,但就是不寫我是誰,叫啥,住哪裏……這樣後人肯定抓心撓肝的想知道哪裏有這樣的美人……也不枉我來這兒一遭。”
許問渠撐着額,簡直沒脾氣了。
明知道她是故意東拉西扯,許問渠仍是笑道:“行吧,等我将來名滿天下時,我一定給你寫。”
“那就這麽定了,”她拍拍他肩,給了唐俊琛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兒,轉身走了。
許問渠再轉回身來時,就醞釀不出訓人的心情了,闆着臉站了半晌,就道:“我離開這半個月,考考你們進度吧。”
嗯,随堂測試什麽的……跟挨訓同樣痛苦好麽!
唐俊琛幽怨的瞥了唐時嵘一眼,心想以後再也不背後說唐時玥的小話了,有仇當場就報啥的……
…………
腐竹學習期間,本村人幾乎都請假了,其它幾個村的人都快嫉妒死了,天天變着法兒的央求唐時玥和唐四叔。
唐四叔抗不住,索性停了幾天工,今天才又正常運轉。
一般梨子泡的酒需要半個月左右,而陽桃泡的酒需要一個月左右。
所以不幾天,梨子酒就到日子了,唐時玥照例叫帥氣的小哥哥們,穿上拉風的行頭,給四方酒樓送去,四輛騾車送了好幾趟,足足六千斤酒。
梨子上市的時間長,這一批出去之後,還能再釀一批。
而這些酒,沈掌櫃接手後,大半會運往縣城。
其實唐時玥心裏明白,四方酒樓,肯定是偷偷幹了二道販子的事兒。
但縣城這地方,她這會兒還鞭長莫及,就算跟他摳契約,他也肯定有說詞,所幸銀子不缺,所以唐時玥就睜一眼閉一眼的裝糊塗。
而梨子酒一上市,孟家那邊,就有些坐不住了。
他們第一時間去四方酒樓嘗了新酒,是梨子酒,又旁敲側擊的打聽了一番,這一回隻來了這一種。
他們沒有梨子酒的配方,隻有陽桃酒的,但梨子酒都上市了,陽桃酒,應該也快了吧?
孟恣揚去了孟家酒坊,叫人起開一壇酒嘗了嘗。
酒封了半個月,一起開,就是一股甜酸氣,看起來渾濁不堪,一嘗之下,也是一股怪味。
孟恣揚覺得有些不妙,皺眉道:“爲什麽不一樣?你确認用的方子是對的?”
“肯定是對的,”陳管事倒是還鎮定,“請了好幾個大夫,細細的估算出來的數量,陽桃都是一片片對起來的,個數全都數了,肯定不會錯的。估計是日子不到。”
孟恣揚想了想,壓下心頭的不安:“那行,再等等,你叫人盯着那邊,咱們中間也就隔了三四天,他們開酒咱們就開!”
陳管事急應了。
于是又等了十來天。
其間陳管事終于問到了一個酒坊的人,得到消息,說是陽桃酒要泡一個月,他們要到九月初八開。
于是到了九月初五,孟恣揚就興沖沖的帶着人來開酒。
這一次,他們存着壓倒四方酒樓的心思,釀了足足八千斤酒,隻要一成,立刻就會濾出來,運往縣城。
孟恣揚帶着人去了孟家酒坊,看着人開了酒,酒壇子一開,就聞到了一股腐敗的臭味,孟恣揚的笑容漸漸消失了。
陳管事也覺着不對了,趕緊拿了酒瓢,舀了一瓢,酒液渾濁,酸臭難聞,裏頭漂浮着一塊塊腐爛的果肉。
陳管事僵了許久,才慢慢轉身,孟恣揚看着那酒,臉上已經徹底沒了表情。
陳管事顫聲道:“許是,許是還不到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