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時玥含笑點了點頭。
她就是特意過來看一眼的。
徐景熙出來的時候,唇邊笑意猶存,見到她才收了,這說明他對于年糕的“真面目”并不反感,甚至還挺喜歡的。
晏時玥又叫過孫五娘來問了問,放了心,就不管了。
其實這也算是兩人之間的小情趣麽!總比按部就班的訂親成親有意思一點。
從這一日開始,徐景熙時常往這邊送點小東西。
一包點心,一件玩物,一本書,非常随意,讓進來,他就進來坐坐,瞅空撩幾句,不讓進,他送了東西就走,倒有了那麽一點兒甜蜜的意思。
隔了幾日,太上皇的千秋。
明延帝仍舊不準備大辦,隻自家人去園子裏熱鬧一場就算了。
霍譽初幾乎是在園子裏長起來的,所以這一次的千秋節,孟慧交給了她打理。
做爲一個有包袱的小少女,霍譽初十分上心,忙前忙後,唯恐哪一處不完美。
因爲太子這一代漸漸長成,所以連同他們的伴讀,朋友等等,也都去了不少,有許多家大人都沒資格去,孩子卻能跟着去湊個熱鬧的。
徐家兄弟幾個也都去了,宴席過後,霍譽初又叫人給他們送了水果,招待的十分周到,給足了他們面子。
晏時玥在這邊建了暖房,水果蔬菜四季長青,倒是叫這些小衙内們飽了口福。
等到申正(16點),大家陸續離開,霍譽初也帶着婢女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麽需要處理的事情。
誰知道剛走到桃盛閣,就聽到一個變聲期的少年聲音道:“那又如何!五兄說她這種人沒點子鮮活氣,規規矩矩一幅美人圖,就差直接挂牆上了。”
一邊說着話,那些少年們也都從回廊出來了,恰恰好迎了個正臉兒。
幾個少年吓的當場變了臉色。
霍譽初原本沒以爲這句話跟她有關的,一見這些人的神情,也不由心頭一怔。
此時卻有一個少年喝道:“徐八!你怎可這般侮辱長樂郡主!還不向郡主請罪!”
徐景衍走在後頭,還沒看到霍譽初,隻随口答道:“這又不是我說的,是五兄……”
他一眼看到了霍譽初,吓的一個激靈,當時酒就全醒了。
他是徐家長房的庶子,徐景熙的庶弟。文不成武不就的,又是庶出,極少有機會參加這種場合,被人捧的一時忘了形,多喝了幾杯,竟是口沒遮攔說錯了話,還偏偏叫當事人抓了個正着。
他再蠢也知道唇亡齒寒的道理,縱然心頭嫉恨兄長,在外頭,也絕不敢說自家人半點不是,如今……
他一時張口結舌,不知要如何解釋才好。
其它幾個少年也都惴惴不安的等着。
隻有霍譽初神色仍舊從容,就像沒聽到一樣,落落大方的一笑:“幾位怎麽在此?前頭宴席早就散了,我叫人帶你們出去罷,太晚了,隻怕趕不及回城。”
一邊含笑點點頭,便轉身走了。
徐景衍臉青頭漲,追了兩步,早被太監含笑攔住了:“奴才送幾位出去。”
徐景衍知道這個時候解釋不清楚就完了,可是她走了他又哪裏敢追上去!
他急昏了頭,回身向衆人連連拱手:“求各位兄弟救我,今日之事,還請諸位千萬莫要告訴旁人。”
都是世家子弟,誰也不傻,各自打着哈哈,然後很快就散了。
倒是中間一個姓成的少年,也就是叫破徐景衍身份的少年,面露喜色,一回家,趕緊去找了兄長:“大兄!柳暗花明啊!你的機會來了!”
而霍譽初回去之後,晏時玥正跟孟慧一起吃着水果,晏時玥正親自打刨冰,一邊随口問:“你吃什麽水果?”
霍譽初猶豫了一下。
孟慧就看出來了,放下碗,把她拉到身邊:“怎麽了?”
霍譽初低聲道:“不是什麽大事,明日再說罷。”
孟慧道:“無妨,你耶耶不在意這個的,你直接說就是。”
霍譽初就把事情說了。
晏時玥和孟慧都沉了臉。
半晌,孟慧才道:“你怎麽想?”
霍譽初垂了下眼,道:“照當時情形來看,這話,應該确實是他說的。”
她頓了一下:“我想退親。”
晏時玥原本一肚子火氣,都被閨女的當機立斷給吓回去了,微訝的看着她。
孟慧倒不意外,拍了拍她的手:“其實徐五是個不錯的孩子,但喜歡這種事兒,是說不準的。若是喜歡你,你循規蹈矩也是端莊,若是不喜歡你,你端莊也是死闆……雖然說起來不是什麽大事兒,但,我們家的姑娘,金尊玉貴的十全人兒,天下有多少好郎君,哪個求不得,半絲委屈都不必受的。”
晏時玥默默的看着兩人交流。
霍譽初點了點頭:“奶奶,我也是這麽想的,幸好及時知道,還來的及,否則沒得惡心。”
既然出了這種事,那就不必給他們面子了,孟慧直接打發了一個女官過去。
這會兒徐家幾個人才剛剛回到府中,正在前頭與徐老夫人說話。
今天徐景熙抓着機會,與霍譽初說了好幾句話,心裏十分欣喜,琢磨着再去找些什麽,去讨她歡心。
徐七與他關系一向親近,忍不住湊在他耳邊:“小嫂子……一點也看不出來啊!”
徐景熙警告的瞪了他一眼,徐七嘿嘿笑着摸摸鼻子,不敢多說了。
徐景熙嘴角帶笑,那心情,真有幾分酒不醉人人自醉。
誰知道就在這時,忽聽說宮中女官來了。
大家都有點奇怪。
老夫人急叫人請進了,女官直接道,“傳太上皇後懿旨,令孫與長樂皇郡主的親事,就此作罷。”
突來的一個悶棍,打的徐家人半晌沒回過神兒來。
徐景熙還算反應快的,急上前施禮:“大人,請問這是爲何?爲什麽好好的要退親?”
女官道:“這就要問貴府八少了。”
她行了一禮,轉身走了。
那邊徐景衍一路惴惴不安,也沒敢跟家裏人說,萬沒想到……事情來的如此之快,又是如此嚴重。
他一邊哭一邊把事情說了。
徐景熙又驚又怒:“這話你怎麽會知道?”
徐景衍哭道:“我……我隻是無意中聽你與母親說的……”
徐景熙少年老成,不是喜歡逞強裝逼的中二少年,霍譽初身份擺在這兒,而且結交圖的是通家之好,必須給予妻子足夠的尊重,這話,他隻與徐夫人玩笑時說過一回,萬沒想到居然被他聽到,更沒想到,居然傳入了霍譽初耳中。
徐景熙一時又氣又急,可是心裏想的最多的卻是……她該傷心了罷!她定會傷心的!
徐景熙轉頭就出了門,直接快馬加鞭又回了萬年園。
但園子裏卻不許他進,徐景熙也不肯走,直等到入了夜,忽聽腳步聲響,一人緩步出來,徐景熙急迎上去,卻是霍譽新。
他淡淡的問道:“那話是你說的吧?”
徐景熙一時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