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交通不便,信息不暢,所以辣椒在西北已經種了好幾年,他們這邊卻一點兒都不知道。
晏時玥精神一振,立刻帶着辣椒去找這邊的大廚。
罐頭工坊兩邊都有曆害的大廚,互相較着勁兒,晏時玥把辣椒拿出來,把做法一說,兩個大廚立刻帶着徒弟開始試做。
做出來一個水煮魚,一個辣子烤魚,還沒熟,就有一股又辣又香的古怪味道飄了出來。
現在岸縣的人跟他們也熟了,就有人隔着窗子喊:“福娘娘,又做什麽好吃的呢?”
微欣也隔着窗子喊回去:“辣椒魚!”
不一會兒,就有人一搖一擺的過來了。
這個人姓錢,是晏時玥借住的那家錢老闆的族叔,年紀并不算大,卻是個老饕,舌頭靈的很,晏時玥最後選擇罐頭的時候,還真聽了他不少意見。
所以見他過來也不奇怪,笑着招呼了一聲:“錢老闆。”
錢老闆笑着連連拱手道擾,然後就老實不客氣的坐下了,等菜端上來,給他盛了一碗,錢老闆一嘗之下,就忍不住喲了一聲。
旁邊看熱鬧的閑漢不由得笑道:“老錢,别光喲啊!啥味兒,說說啊!”
錢老闆顧不上說話,隻是吸着氣吃,晏時玥也嘗了幾口,味兒是對的,就叫人拿了碗,分了碗筷,看熱鬧的都嘗了嘗,大熱的天,一個個吃的額頭直冒汗。
然後酒樓就連做了十天的辣椒菜,一個是讓大廚學習,另外,也把辣椒種子賣出去,教給他們怎麽種。這東西好種,自己家裏也可以種一些,辣椒在沙地上也能長的挺好。
畢竟天熱,晏時玥沒怎麽吃,回府的時候,剛好長安城的信送過來了。
吃的用的送了兩大車,還有一包信。
晏時玥還想怎麽這麽多,結果一拆開來,從明延帝、承聖帝,霍祈旌,連同六個小娃兒,全都給她寫了信。
霍祈旌的信非常短,就一個意思,忙完早點回來,孩子們很想你。
晏時玥不由撇了一下嘴角。
孩子想我,你不想麽?說句好聽的會死麽!
再看明延帝的,明延帝寫的頗随意,大意就是:四郎斷奶沒有,一把年紀了辦個差使還得叫你一起去,臨走之前都不知道給你老子說一聲,趕緊收拾收拾趕緊回來,不知道鄰國那些人對你虎視眈眈麽?瞎跑什麽!
承聖帝的信則溫文爾雅,表示你的意思朕知道了,雖然王安石的文章确實寫的好,但朕也不會用他的,你放心就是。
而小餃子不愧是上過學的人,字還真不錯,說阿娘好,耶耶說我長高了,罐頭很好吃,大海螺真的能聽到風聲,很好玩,我很想你,妹妹和弟弟們也很想你,你要快點回來。
小年糕的則是奶奶給了我一個很好看的钗兒,我給你留着,等你回來給你戴,還有一件很好看的裙裙,到時候穿給你看……
就連四小隻寫的信,也都像模像樣,雖然字迹樸拙,但起碼都是字啊!并不像她想像的,是墨團團和畫兒。
晏時玥看的直發笑。
笑完了,歎了口氣,趴在桌子上。
有點想家了……想霍祈旌,想寶寶們……
晏時玥又歎了口氣,提起筆來,挨個兒的寫回信。
這個天下,需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坐在長安城中,滿眼繁華,很容易讓人忘記,其實世上還有很多貧窮落後的角落。
雁報涉及到的知識面,還可以更豐富些,知識面更廣些,他們甚至連早就已經有了的東西,都不知道,例如西瓜辣椒這種作物,例如涼皮腐竹這些東西的制作……貧窮大多源于蒙昧無知,就連最普通的種地,也是需要的技巧的,不是悶頭下力就一定有好收獲。
故,馳道建設真的刻不容緩,信息傳播愈廣,愈能令民衆開化,社會發展。
另,商部還應該走的更遠,做的更細,協助每個地方的人開發地域特色的産業,讓每一個地方的百姓,都有他們賴以生存的本事,才是國家興盛之道。
同時,是否可以設立求助制度,例如有的縣令,轄區貧窮,不知要如何才能發展,可以寫折子申請商部協助,商部可派人前往,協助他們發展……種種。
蕭棠枝從外頭進來,就見她立在桌前寫字。
晏時玥純粹是被霍祈旌帶的,現在寫字喜歡站着寫,看上去架勢十足。
蕭棠枝試探着伸手拿她寫的信,見她沒有阻止,就真的拿起來看了看,直看的微微怔愣,不由的擡起眼,看着她。
這種話,若是換了旁人寫,他鐵定以爲是官樣文章,說着好聽的,但此時此刻……由她寫出來,卻不知爲何,覺得真誠極了。
不是憂國憂民,不是兼濟天下,而是,很認真的在做好一個“相爺”。
晏時玥一口氣寫完,仍舊放在一旁晾幹。
然後再寫的時候,就是給霍祈旌和孩子們寫了。
蕭棠枝把信一一看完,收攏起來,正想看看她又在寫什麽的時候,晏時玥伸手遮住了:“适可而止啊小糖紙~~”
蕭棠枝摸了摸鼻子,隻得退回來,在對面坐下,笑着道:“給皇上寫的都能看,爲什麽這個不能看?”
她道,“廢話。”
蕭棠枝哼了一聲。
不就是夫妻情話麽,當他沒見過麽!甜言蜜語,他随時随地能說一車出來。
一邊想着,一邊眯眼看着她運筆,從她運筆裏頭,一點一點的判斷是什麽字:“……每,天,都,想,你……”
不知爲何,他忽然覺得好沒意思,站起身就出來了。
晏時玥寫了信送出去,然後又戴着她的大帽子,與微欣去海邊兒,看那些人活兒做的怎麽樣了。
走到一半,影衛便奔了過來,道:“主子,玥坊的工匠過來了。”
這邊的船隻都比較小而輕,又破,即便隻在近海之處捕魚,看着都覺得提心吊膽的。
晏時玥就近從玥坊調了一批工匠,運了木材和桐油過來,準備教這些人造船。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善事可以做,但不能一直做,關鍵是教給他們怎麽弄,然後他們自己去想辦法弄木頭,自己造,自己辛苦打造的家當,才會珍惜,也更加得心應手。
甲和諸人和影衛,也都穿上了輕薄的夏衫,與工匠一起運木頭,本地沒有這樣樹齡長的樹,都是從鄰縣運過來的,切割好之後還要幹燥,用生桐油塗沫防蟲防腐,然後才開始造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