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處絕奇絕險的地界,四周都是極爲陡峭的懸崖峭壁,呼嘯的風不停的吹過,将壁面吹的如同鏡子般光可鑒人,映着滿地石塊黃沙的畫面,顯得有些凄涼。
一陣狂風吹過,從遠處慢步走過來的屠珑伸手擋在了自己眼前,從指縫間去看眼前飛沙走石的情景,身上的鬥篷随着狂風不停的搖擺,因爲收斂了威壓的緣故,看上去沒有什麽威懾力。就在她舉目四望的時候,毫無預兆的,一道獨屬于冷武器的冷芒閃過之後,屠珑應聲倒了下去。
四周依舊還有肆虐的狂風,隻是這會兒的狂風中帶了一絲絲風雨欲來的感覺,讓空氣都有些凝滞。見屠珑伏在地上許久都沒有動作,距她不遠看不出絲毫異狀的地面蓦的拱起來一個小土包,動了動,發現沒有危險,然後從中慢吞吞的鑽出來了個黑乎乎的腦袋。
見屠珑後心處插着的那支小箭還在洇着血,來人滿意的笑了笑,随即笑眯眯的走過來,他似乎是很自信,見屠珑身上的氣息越來越微弱,一溜小跑的就過去了。這可是他的獵物,可以拿大頭,也怪不得他開心了。
“這可好多天都沒人敢從這裏過了,倒是讓我看看你到底有什麽好東西……”
一個用力将屠珑翻了過來,來人笑眯眯的表情在看見屠珑似笑非笑的眼睛時頓時一僵,随即才想起來要揮手打過去,隻是這個時候已經來不及了。被屠珑一巴掌拍過去正中腦門,連掙紮都沒有就直接腦袋開花,瞬間斃命。
慢條斯理的站起身來,屠珑順手招來個淨水術将身上的髒污全都清洗幹淨,然後才慢吞吞的站起身來,将壓住她衣角的屍體一腳踹開。一雙冷厲的眸子往周圍看不出異狀的景緻上一掃,微微一伸手,一柄重劍瞬間出現,在場上隐藏起來的衆人身上一轉而過,甩出了一溜的血漬。
連聲慘叫都沒有,埋伏在這山谷裏的散修就盡數被斬殺殆盡,而屠珑,沒有一絲一毫的損傷,甚至連頰邊那縷亂了的發絲,也是因爲自己主動撲倒,才會散亂開來。
自顧自的将重劍收起來,屠珑一伸手就将地圖掏出看了起來,她此行已經出來将近十年了,正如裴掌門所說,這開源大世界并沒有完全平定下來。那些被赢桓等人困起來的凡人夫婦與孩童在天道更疊交替的時候就已經莫名其妙的自地牢走了出來。現下更是藏的隐蔽,生怕被那些所謂的修士給抓起來。屠珑也是途徑一個偏僻的小村莊才遇上散修截殺過路旅人的事情,本以爲是群修爲強橫的修士,結果一看才知道,原來隻是一群築基期的散修,實力根本不夠看,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截殺了那麽多的過路人的。不過現在已經将事情處理好了,她也就可以離開了。
指着路線的手指在地圖的某個點上微微一頓,擡眼往前方看了看,屠珑下意識的露出了個微妙的表情,前方,是浮雲宮的地界……
原來她已經走出來這麽長時間了啊。
将圖紙收起來,屠珑緊了緊自己身上的鬥篷,大步大步的走了出去。就算是浮雲宮的地界又如何,她又不曾虧欠這片土地的主人分毫,自然無需避開。
隻是等花費了半柱香時間走近城門,屠珑卻是一愣。這滿目的鮮紅之色到底是怎麽回事?當目光掃過那些成群結隊走過去的興高采烈的百姓時,屠珑忍不住拉住了其中的一個,溫聲詢問,“敢問這位姑娘,今日這城裏可是有什麽喜事?”
這還是她自下山以來見過的最熱鬧的府城了,幾乎與大變之前的一模一樣,不,甚至還要更熱鬧上幾分。
被拉住的姑娘看了一下屠珑的面容,表情有些緩和,沒有因爲被突然攔住腳步而遷怒與她,反而笑呵呵的回答,“這位姑娘是外地人吧?恨不得不知道,今兒個,可是我們整個‘月晟’的大日子!我們城主呀,要成親了!”
“是這樣啊……”
若有所思的搓了搓手指,屠珑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接着道,“敢問你們城主是……”
***
别過那位熱情的姑娘,屠珑在她的指導下輕車熟路的走進月晟城裏最熱鬧的一家酒樓,在一樓找了個偏僻的位置坐了下來。這裏人多嘴雜,在這裏待的時間久了,耳朵隻怕都會起繭子。還好屠珑是個修士,耳聰目明的,這點兒聲音,對她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麽,很輕易地就能從中分辨出許多有用的信息。
就比如現在。
“今日城主大婚,從城主府裏放出來的酒宴數以百桌計,你們有沒有吃到啊?那滋味兒,啧啧!簡直讓人一輩子都忘不了啊!”
“喲,您還在意這點兒東西呐,您家小閨女,不是成功選上城主府的婢女了嗎?那将來啊,跟咱們這些泥腿子可是不一樣的……”
“唉唉,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說起這個,你們知不知道咱們這城,爲何以‘月晟’爲名嗎?”
最開始說話的這人顯然是個百事通,這會兒就已經将話題繞了過去,不過這恰好是屠珑想要知道的,于是就微微加了些注意力。
那被衆人包圍在一起的中年男人見狀摸着自己鼓鼓的肚皮得意一笑,然後笑眯眯的開口,“這事兒可是我遠方親戚說的,今日咱們這城主娶得姑娘啊,名字裏就有一個‘月’字,咱們這城啊,就是爲了城主夫人建的。”
“是嗎?!”
“真的假的?咱們城主,居然是這麽情深的人嗎?”
“當然是真的了!”
那男人見衆人不信自己的話,狠狠皺起了眉頭,着急忙慌的開口,“這事兒啊!千真萬确!我可是有證人的!”
“唉?我怎麽聽說咱們城主娶得姑娘不是自己喜歡的呢?據說啊,是那位吳長老逼着咱們城主娶得!”
這個消息顯然更符合衆人的口味,幾乎是一瞬間,在場的衆人就齊刷刷的湊了過去,催促那位講出來新消息的男人。就連在衆人面前跑來跑去的店小二,都不由自主的給那人多添了一碗茶水,就算掌櫃的看見了,也沒有多說什麽,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着自己手中的算盤,注意力也放在了那男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