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看到了自己的救贖一樣。
黑黝黝的眸子漫不經心的在匍匐過來的鲲柔身上一繞,鲲十七左手順了順因爲開門的動靜而不安的動了動身子的小娃娃,等她再次陷入沉睡,才将目光放回了鲲柔身上。
“知道我爲什麽來嗎?”
冷冷淡淡的聲音,卻讓聽到的鲲柔激動的渾身直顫抖,貪婪的看着鲲十七絕美到不似真人的臉,鲲柔髒亂的臉上緩緩露出一抹癡迷的笑意,“我知道,這些天,我一直都在等你過來……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顫顫巍巍的伸出手去想要觸碰鲲十七的衣角,隻可惜還沒等真正觸碰到,就被鲲十七閃了過去,臉色頓時一僵。十七他,就這麽厭惡她嗎?
鲲十七蹙了蹙優美的唇形,眼中閃過一絲不耐,隻是看一眼睡得昏天暗地的小家夥,才漸漸緩了神色。沉吟了會兒,表情淡漠的開口,“這個孩子,你是怎麽弄出來的?”難不成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鲲柔自己找了個奸夫?
“……”落寞的垂下腦袋,雖然早就知道自己不受鲲十七待見,可是真正面對他的無情時,鲲柔心裏還是一陣陣的難過。可她不敢不說,若是她不說,鲲十七自有他的辦法去找到真相,隻是到了那個時候,十七就更不會正眼看她了!
神色複雜的擡頭看一眼那個睡得香甜的孩子,鲲柔眼中閃過一絲隐晦的嫉妒,卻絲毫不敢耽擱,隻是心裏到底是有些不甘,小聲開口,“這,這孩子是,是我生出來的……”
居高臨下的看了一眼鲲柔,鲲十七的表情淡漠的很,空着的那隻手在空中畫了一個小小的圈兒,空氣中頓時就燃起了一陣難聞的焦灼味兒,還蒸騰起了劇烈的白氣。
擡頭看到這一幕的鲲柔吓了一跳,渾身上下都在忍不住的打擺子,過了許久,才抖着嘴唇說出了實情,“是,是當年你拿回來的那個元嬰,我用了秘法,再加上我體内的血脈之力,花費數百年時間,才将之化爲了一個有血有肉的孩子……”
發現鲲十七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的時候,鲲柔抿了抿唇,哆哆嗦嗦的開口,“我是爲了你啊,十七,你這些年來,不是,不是一直都在想那個女人嗎?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對她心懷愧疚,所以這些年來一直不肯接受我!我隻是,隻是想讓你正眼看看我啊……”
說到這裏,鲲柔忍不住嘔出一大口黑血,眼神纏綿的看着自己此生最愛的男子,伸出手去想要觸碰他俊美如天神般的眉眼,“十七,你看,我都因爲幫助她化形變成這樣了,我放棄了活下去的機會,就是想讓你開懷……”
“我已經活不了多長時間了,所以,十七,你能不能對我好一些?就像,就像我們還小的時候那樣……”
沉默了會兒,證實了自己心中所想的鲲十七動了動腳,終于屈尊降貴的蹲了下來,看着鲲柔狂喜的臉,緩緩的開口,語氣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歎息什麽,帶着一股子難以言喻的蒼涼,“這麽多年了……鲲柔,你從來都不明白。”
“不是因爲小胖出現我才不喜歡你。而是……”
“不!别說!你别說——”條件反射的尖叫出聲,鲲柔用力捂住自己的耳朵,同時身子也不停的後退,似乎這樣就可以避開鲲十七冷漠的眉眼與接下來的話一樣。
“而是因爲,我從來都不曾喜歡過你。一絲一毫都沒有。”
一字一句的鲲柔僅存的幻想撕的粉碎,鲲十七緩緩站起了身,像是在看一堆沒有意義的垃圾一樣,面無表情的開口,“至于你口中的那些童年往事……抱歉,我所能想起來的,隻有你帶給我的麻煩與困擾,從來沒有一絲一毫值得懷念的地方。”
“不——”
凄厲的叫聲頓時驚醒了睡眼惺忪的小家夥,蓦的從鲲十七肩膀上擡起頭來,揉着水潤潤的大眼睛嘟囔,“父親?怎麽這麽吵……”
“乖,什麽都沒有,是你聽錯了。”
溫柔的将小家夥的腦袋重新按回去,鲲十七腳尖微微一頓,地上頓時就起了一股冷風,将不停尖叫的鲲柔夾裹着扔向宮殿黑壓壓的深處,将那些污言穢語與那個讓他感到厭惡的女人一并壓在了這深不見底的海底,重重塵封起來。
“父親,你怎麽了?”
乖巧趴在鲲十七肩膀上的小家夥動了動腦袋,關切的問自己臉色不佳的父親。軟乎乎的身子,幾乎要将鲲十七的鐵石老心融化一樣,軟的一塌糊塗。将她抱直了,鲲十七眼中帶了些融融的暖意,“還困嗎?”
“不困。”眨巴眨巴水潤潤的大眼睛,小家夥扒住鲲十七的脖子,奶聲奶氣的說着甜言蜜語,“父親你困嗎?你要是困了,我幫你蓋被子行嗎?我還會捶背,可舒服了,還有還有……”
“嗯,我等着。”微微一笑,鲲十七抱着被那個燦若蓮花的笑容弄得一陣恍惚的小家夥,迅速回到了大殿,順便找來了因爲他出關忙的一塌糊塗的丞相。
“陛下,這,這……”苦巴着一張老臉的海族丞相不停的搓這手指,對鲲十七提出的‘無理’要求一陣爲難。
“陛下,您晉升爲鲲氏一族少族長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您讓微臣怎麽找那時候的畫影石啊?”這位陛下還真是,不給他找事兒就不找,一旦找了就是這麽了不得的大事啊!
“廢什麽話?”自從補全了人魂,鲲十七的性子似乎也在朝大山的方向邁進,摔下這麽一句話,然後在丞相吓掉下巴的恭送中施施然的離開了。
“你最好給我找到。不然的話……”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兢兢業業的丞相大人,直将他看的兩股戰戰,吓得哆哆嗦嗦的丞相大人都快哭了。
海皇陛下都出言威脅他了,他這把老骨頭還能不竭盡全力嗎?
于是這天下午,鲲十七就得到了曆史久遠的化影石數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