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恒心中同樣不太舒服,不過還算比較平靜,目光直視着那女子說道:“你似乎對自己的出身南方很驕傲?”
那女子一怔,随即笑道:“南地九州就是比你們北地九州要強,我出身南方就是看不起你們北方人。”
甯恒同樣笑了:“北地九州雖不及你們南方富饒強盛,但我北地九州抵禦妖族多年,北臨州邊牆之下遍地屍骸有八成皆是我北地之人,昔日更有大靈高祖麾下十三位開國大将,皆是來自北方,也皆葬身于與妖族大戰之中,大靈能和睦安康這麽多年,是北地九州多少人的性命堆出來的,到了你眼裏,卻如此看不起北地九州之人?難不成連那些葬身北臨州邊牆之下的英烈,以及昔日的十三位開國大将,都要被你看不起嗎?”
這番話一說出來,那女子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站在一旁準備看笑話的黃文山也是眉頭皺起。
“你!”女子有些無言以對,但生來的優越感讓她對甯恒這般态度很是厭惡,姣好的面容之上頓時浮現出怒色。
甯恒神情變得冰冷起來,一雙眼眸死死盯着那女子,繼續說道:“昔日邊牆城破,我也是參戰者之一,看到無數人慘死邊牆之下,看到妖族肆虐北臨州,是我北地九州武者拼死抵禦妖族的攻勢,死了不知道多少人,多少北地宗門因此衰弱,你們南方九州那個時候又在做什麽?慢悠悠的趕來,看我們北地九州的笑話?”
女子輕咬嘴唇:“你們北地九州與妖族之地接壤,抵禦妖族自然是你們該做的事情。”
一旁的雄壯青年也是立刻接口說道:“沒錯!抵禦妖族本就是你們北地九州該盡的責任,更何況邊牆之戰,你們北地九州失利了,才導緻邊牆城破,死了那麽多人,也是你們北地九州咎由自取罷了,若是讓我南地九州來抵禦妖族,絕對不會出現這種事情。”
“放肆!”
“住口!”
黃文山和鄭老同時出言厲喝,哪怕黃文山是他們三人的接引人,此刻也不能容許那雄壯青年說這種話。
雄壯青年被黃文山和鄭老同時喝斥,一時間也是有些臉上挂不住,卻也不敢對兩人發作,隻能惡狠狠的瞪着甯恒。
黃文山生怕這家夥再說出什麽出格的話來,語帶警告的對他們三人說道:“北地九州抵禦妖族功勞甚大,不得随意妄言。”
開玩笑,邊牆之戰可不僅僅是北地九州參與的,那是紅塵女帝禦駕親征的結果,這雄壯青年居然說邊牆之戰的失敗乃是北地九州咎由自取,那豈不是連帶着紅塵女帝一起指責了嗎?..
在帝都這一畝三分地之下,任何人說話都要謹慎再謹慎,一句話說的不對,或許馬上就是抄家滅族的後果。
更何況是邊牆之戰這麽敏感的事情,說的不好聽,此戰北地九州毫無過錯,反倒是功勞甚大,畢竟若沒有北地九州各方宗門的拼死抵禦,妖族怕是要直接打穿北臨州,深入到北方其他幾個州了,要是北地九州淪陷太多國土,妖族甚至有機會長驅直入,威脅到這座千年帝都。
而這一戰乃是由紅塵女帝來親自坐鎮,卻打成了這樣,真要是論起來,算是紅塵女帝身上一個不太好看的污點。
當然,沒有人敢指責紅塵女帝,但衆人也都是心知肚明,此事沒有人敢提,就連私下裏議論都極少。
那雄壯青年也不傻,被黃文山這麽一喝斥之後,立刻就知道自己失言了,臉色有些窘迫。
甯恒卻是不依不饒,看着他們三人說道:“我北地九州之人拼死抵禦妖族,卻被南方之人所看不起?此事我倒要問問了,你們南方之人憑什麽看不起北方?皆是大靈子民,難道你們南方要更加高貴一些嗎?”
那女子冷哼一聲:“你說這麽多有什麽用?北方就是不如南方。”
甯恒笑了,這女子雖然嘴硬,但已經是底氣不足了,剛才自己的那番話,已經是将其鎮住了。
“北方不如南方,是因爲北方靠近極寒北域,本就是苦寒之地,比不得南方資源豐富,再加上妖族在外,我北地之人皆是要奮起抗争,沒有休養生息的機會,若是南北形勢交換,或許你們南方人恐怕還要不堪。”甯恒說道。
三人啞口無言,雖然心中極爲不忿,一時間卻也找不到什麽反駁的言語,都被甯恒給說得沒轍了。
黃文山見狀也隻能打圓場:“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小子,你叫什麽名字?”
甯恒不卑不亢的說道:“在下甯恒。”
黃文山聞言一皺眉,嘴裏念叨了一下甯恒的名字,總覺得這個名字似乎在哪裏聽到過一樣,有些耳熟,但一時間沒有想的起來。
猛然間,黃文山想到了不久之前的事情,紅塵女帝親賜丹書鐵券給一個北地宗門,似乎叫做金烏宗,而那個金烏宗的掌教,似乎也是叫做甯恒。
“不會這麽巧吧?”黃文山有些心驚,要真是同一個甯恒,那可就不妙了,那甯恒可是有救駕之功在身的,從紅塵女帝賜予丹書鐵券就看得出來對甯恒是多麽重視,得罪這樣一個人可不太好。
“額,你莫不是來自金烏宗?”黃文山試探性的問道。
甯恒一笑:“黃執事倒是一下就猜中了,在下便是北山州金烏宗的掌教。”
黃文山心中暗暗叫苦,還真是那甯恒啊,得罪了一個擁有救駕之功的人,哪怕他是聖院執事也害怕啊,畢竟人家背後可是紅塵女帝呢。
蕭成龍回頭看了一眼蕭成虎說道:“身爲帝都,同爲北地之人,沒必要相互爲難,讓他們住在這裏又有什麽關系?”
甯恒一聽心中就有數了,這蕭成龍不一定對自己等人有多少善意,但蕭成龍必然看不慣自己弟弟凡事都要做主的姿态,想要和蕭成虎對着幹。
蕭成虎一聽這話就皺起了眉頭:“大哥,你什麽時候對外人這麽好了?”
蕭成龍哼了一聲:“我是你大哥,難道連這點事情都做不了主嗎?”
蕭成虎心底裏冷笑了兩聲,想要繼續說話,站在一旁的黝黑青年看了看蕭成虎,後者這才閉口不言,沒有當場駁了蕭成龍的顔面。
蕭成龍見蕭成虎不說話,心中也是有着幾分得意,似乎覺得自己找回了作爲兄長的威嚴。
“你們就住在這裏,不過到了入院考核的時候,你們最好争氣一些,别給咱們北地九州丢人。”蕭成龍對甯恒三人說道。
甯恒當即抱拳:“蕭少宗主果然爽快,甯某在此謝過蕭少宗主了。”
蕭成龍嗯了一聲,話鋒忽然一轉:“我父親的傷勢,是否與你有關?”
甯恒一怔,沒想到蕭成龍忽然突然提起這個。
不過也難怪蕭成龍會問到這個,當初在返回北山州的路上,蕭遙天和其他六宗之主攔截甯恒等人,想要染指三神化元訣,結果被那突然出現的神秘虎頭面具人擊敗,并且将蕭遙天等人打傷,還将他們的左臂都砍了下來。
這麽大的事情,在北地九州掀起了不小的波瀾,而無論是蕭遙天還是其他幾個當事人,都沒有将事情的經過詳細告訴其他人,畢竟這可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說出去有損顔面。
所以蕭家兄弟并不知道自己父親究竟是爲何受的傷,但外界那些傳聞他們總會聽說一些,這才會對甯恒問起此事。
甯恒倒是很平靜,淡漠出言:“令尊之傷,與我雖有關系,但也是令尊咎由自取,打傷令尊之人乃是紅塵陛下所派遣的高手。”
雲海神宗三人聞聽此言皆是變了臉色,有些震驚。
“這怎麽可能?”蕭成虎立刻質疑,眼神淩厲的盯着甯恒。
蕭成龍也是眉頭緊皺的說道:“究竟怎麽一回事?”
甯恒哼了一聲:“令尊與其他六宗之主想要謀奪在下的三神化元訣,卻不知在下身邊有紅塵陛下昔日派遣的高手暗中保護,令尊等人皆是被那位高人所傷,僅此而已。”
“胡說八道!你算個什麽東西?紅塵陛下會派人保護你?”蕭成虎自然是不信甯恒這番話。
甯恒看了他一眼:“我沒有必要跟你解釋這麽多,你若不信,現在就可以去皇宮之内問一問紅塵陛下。”
此話一出,蕭成虎頓時語塞,臉色顯得很是難看。
去皇宮詢問紅塵陛下?他蕭成虎除非是腦子抽風了才會去這麽做,别說進皇宮了,就算是接近皇宮百步之内,都會被皇宮高手抓起來審問,弄不好就被當場格殺了。
在這帝都,雲海神宗少宗主的身份算個屁?滿大街随便撈一把,都能找出十個八個一方宗主大佬的。
蕭成龍反倒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似乎相信了甯恒所說的話。
“既然如此,此事我不會再提,告辭了。”蕭成虎沒有多說什麽,直接轉身離開。
而那蕭成虎則是眼神陰冷的看了甯恒三人一眼。随即和那黝黑青年一起跟着蕭成龍離開了。
“這蕭家兄弟還真是和傳聞之中說的一樣,面和心不和啊。”王大壯一臉玩味的說道。
甯恒一笑:“蕭成龍平庸之輩,卻不甘心被自己弟弟壓在頭上,處處想要壓下蕭成虎的氣焰,雖說這家夥是個草包,但和他打交道,總比和那如同豺狼一樣的蕭成虎打交道要好得多。”
淩朝陽和王大壯深以爲然的點點頭,從剛才蕭成龍的話中就可以看得出來,蕭成龍還會念着幾分同爲北地之人的情誼,而那蕭成虎則不會。
在接下來的幾日,陸陸續續有北地的年輕武者來到了驿館之内,和甯恒、蕭成龍他們一樣,皆是被各地總鎮府舉薦前來參加皇朝聖院的入院考核的。
當然,能來參加考核的隻有在九州大比排名前六的六個州地,墊底的三州沒有舉薦的資格。
基本上來參加入院考核的,都是曾經在九州大比之上出現過的熟悉面孔,畢竟九州大比本就是聚集了每一州最出色的年輕武者,而能來到帝都參加入院考核的,更是其中最出色的那幾個人。
甯恒在這些人當中算是最特殊的一個了,畢竟其他人皆是各宗弟子,唯有甯恒一個是一宗之主,不過這也不算什麽,即便是一宗之主,也同樣可以參加入院考核,隻要符合入院考核的要求就行了。
和蕭家兄弟一樣,皇甫玄昊來到驿館之後,也是立刻找上了甯恒,詢問皇甫擎天受傷的事情。
甯恒有些不耐煩,就把對蕭家兄弟所說的話又說了一遍,皇甫玄昊的反應和蕭家兄弟差不多,震驚之餘又有些不太相信,但甯恒也懶得解釋太多,完全是愛信不信的态度。
又過了數日,整個帝都變得比平常更爲熱鬧,也多了不少的巡城守衛,一番打聽之下,才知道是爲了迎接三教傳人進入帝都。
随着三教和大靈的聯盟,大靈提供了三教休養生息的地盤,三教同樣也要有所表示,将三教最優秀的一批傳人送到帝都,成爲大靈手中的人質,以此來表示三教的誠意。
這第一批三教傳人,就将在近日來到帝都之内。
雖說是人質,但名義上還是以參觀帝都和聖院的名頭來的,在禮數方面大靈自然不能怠慢,顯得比較隆重。
也因此,聖院考核的事情暫時擱置,先迎接三教傳人爲主,畢竟這一批三教傳人每一個都要進入皇朝聖院,不像甯恒等從各地而來的年輕武者,還要進行一番考核。
爲了迎接三教傳人,帝都之内做足了準備,而在當日負責迎接三教傳人的,并非是紅塵女帝,而是武溫侯。由武溫侯來迎接三教傳人也很正常,紅塵女帝身份尊貴,沒必要親自迎接,而武溫侯身份也不低,乃是大靈侯爺,同樣也是皇室之人,雖然比不得北臨王這種稱霸一方的親王,但也算是當今大靈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了,以武溫侯的身份來迎接三教傳人,完全是綽綽有餘了。